第一章、北望狼烟起

 死寂的迷雾海域，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宛若爆发了海啸。


 破空而来的巨浪，直奔百米高空，吓得关注此地的各方势力探子连连后退。


 “有人在里面释放禁咒！”


 豪威尔惊呼道。


 自从教廷舰队覆灭后，迷雾海域就成为了禁地，敢深入其中的不是傻子，就是狠人。


 据他所知，最近这段时间进入迷雾之海的，还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


 受此影响，附近的航线近乎断绝。哪怕是大贵族的船队，最近也不敢轻易出海。


 “不止一道禁咒，这是圣域强者在混战！”


 得出了这个结论，豪威尔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期待感。


 幽灵船的存在，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沿海各大贵族的利益。长期这么下去，丧失了海上贸易的补充，各家都会元气大伤。


 贵族老爷们的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他们这些做小兵的，又岂会有好日子。


 迷雾海域的天然掩护，让人海战术丧失了作用。有教廷的前车之鉴在，谁也不敢将舰队派进去送人头。


 现在大家的普遍认知：唯有多名圣域强者联手，才有可能消灭幽冥船。


 要做到这一点太难了。


 人族明面上的圣域强者一共就那么点儿，又分属不同的势力，如何能够联合的起来？


 何况，圣域强者出手同样充满了风险。对手可是同层次强者，万一不小心赔进去一位，谁来承担这份责任。


 大战持续了数个小时，顾不上确定出手之人的身份，豪威尔急忙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传递了回去。


 傍晚时分，戏演完了的哈德逊，才带着一龙一熊大摇大摆的走出迷雾之海。


 为了引起探子们的注意，哈德逊还特意让马克西姆吼了一嗓子。破空的龙吟声，仿佛在宣示着王者的归来。


 ……


 贝达城，总督府。


 看着手中的情报，皮尔斯伯爵眉头紧皱。


 有龙骑士对幽灵船出手，从表面上来看，这肯定是一件好事。


 但龙骑士也不是傻子，无缘无故跑去和幽灵船拼命，脑子要进多少水才干得出来。


 “你们觉得出手之人是哈德逊么？”


 皮尔斯总督略显迟疑的问道。


 不是他大惊小怪，主要在于哈德逊虽然是沿海大贵族中一员，但科斯洛家族在海上的利益微乎其微。


 没有足够的利益，跑去和幽灵船拼命，怎么看都不符合逻辑。


 何况几个月前，双方已经交过一次手，当时就没有能够留下幽灵船，战场换到迷雾海域，还就更没希望了。


 “老爷，如果是哈德逊伯爵出手，或许和正在运输的难民有关。


 山地领缺乏劳动力，最近航线中断，阻断他们获得难民的渠道。


 若是改走陆路，不光要穿梭茫茫大草原，还要面临随时出没的兽人大军威胁。


 分配给科斯洛家族的难民，能够有五分之一活着抵达目的地，都是晨曦之主保佑。


 这批难民的数量，都超过山地领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哈德逊伯爵亲自出手，也是有可能的。


 可惜战场太过特殊，我们的人没法靠近，不知道战况如何。”


 老管家加德里分析道。


 作为潜在竞争对手，了解对方只是基本功课。


 凭借道尔顿家族暗中提供的资源支持，早起安插过去的间谍，顺风顺水的建功立业，不少都混到了山地领的中高层。


 现在科斯洛家族的任何大动作，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当然，这一切哈德逊也是心知肚明。没有搞大清洗，主要是这些间谍太能干了。


 其他人办不了的事情，他们能办；其他人能办的事情，他们办的更加漂亮。


 比如说采购粮食，自己人出去只能买到两千吨；安排这些间谍出去，人家就能够买回两千五百吨，并且价格上还能便宜一丢丢。


 送上门的羊毛，不撸白不撸，撸的次数多了，慢慢也就上瘾了。


 几度将这些家伙边缘化，最后人家还是凭借功劳回到了权力中心。


 要不是经历过信息轰炸，提前觉察到了不对劲，哈德逊都要把他们当成“肱骨之臣”。


 “战况非常明显，哈德逊元帅能够全身而退，应该没有吃太大的亏。


 不过幽冥三王也不好惹，就算强者对战，地利优势不明显，他们也不会输。


 五大圣域混战数小时，后面又停留了两个多小时人才出来，大概率是在和幽冥三王谈判。


 接下来看山地领的行动就知道了，要是他们的船舶能够正常行动，那么就证明双方达成了妥协。


 真要是能够妥协，这对我们也是一件好事。


 伯爵大可联合沿海地区的几家大贵族，一起出面邀请哈德逊元帅当中人，同幽灵船进行谈判。


 圣域层次的幽灵船，和普通的幽灵船已经不在一个层次，单纯的四处劫掠杀戮，对幽灵王的帮助并不大。”


 舍费尔胸有成竹的说道。


 亚斯兰特大陆终归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碰上弱小的异端自然要剿杀，但是遇到强大的异类，该妥协的时候还是要妥协。


 政治上操作灵活，这是一名合格贵族的必备要素。


 “不能等下去，海运每中断一天，家族就要承受数以万计的损失。


 现在就派人和各家联络。管家预备一份厚礼，接下来应该会用得上。”


 皮尔斯总督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


 前面是没有办法，哪怕损失再大，道尔顿家族也只能承受着。


 现在看到了解决问题的希望，自然要想办法去解决了。


 自海上贸易停止以来，道尔顿家族的货物都积压了起来，繁华的港口也变得了萧条起来。


 家族的生意天天赔钱，自家的船队还要养着。本该是最赚钱的产业，现在却变成了吞金巨兽。


 这种情况要是持续下去，依附他们生活的中小海商、船东、水手、码头工人……都会不可避免的走向破产。


 一旦这些人离开，再想要重新将贸易做起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本质上这就是一条产业链，道尔顿家族只是占据了其中最赚钱的一环，中下游环节还要大家共同完成。


 不可能一家人，就把所有的生意做完了。


 间接损失那就更大了。可以说整个东南行省的经济，都会不可避免的受到冲击。


 ……


 戏演完之后，次日一大早停留在熊港的船队，就悬挂着科斯洛家族的旗帜出海。


 消息已经在山地领传开，所有人都知道，哈德逊老爷和幽灵船爆发大战，打出了自由通航权。


 望着随风飘扬的龙熊旗帜，所有人都忍不住流露出敬畏之色。


 事实上，这已经是哈德逊第二次修改家族旗帜了。


 科斯洛家族最初的旗帜，乃是一匹战马，象征着勇武精神。


 类似的家族旗帜，在阿尔法王国没有五百也有三百。


 就算是细部存在着差异，辨别起来也很容易搞错。


 这些都是小问题，小贵族本来就没有多少知名度，主要还是看旗帜上的文字辨认。


 不是这些家族懒，不知道设计一副辨识度高的旗帜，而是贵族家族的旗帜也有潜规则。


 家族旗帜上出现巨龙的，那就是祖上出过龙骑士；出现神圣标致的，那就是祖上出现过圣徒……


 简单的来说，就是老祖宗牛逼过，家族旗帜才能够牛逼。


 想要改变旗帜，那就只能自己牛逼。


 如果不满足条件，强行给自己的家族旗帜赋予特殊的含义，只会惹人嘲笑。


 在这种规则体系下，看对方的家族旗帜上有什么，就知道该给予什么样的待遇。


 无需怀疑，家族旗帜牛逼的，家族实力肯定不会差。


 哪怕是没落的古老贵族，能够保住家族传承不被人抢去，自身实力就弱不到哪里去。


 “雅各布，我离开的日子里，政务部就多费点儿心。


 要是沿海几家大贵族过来拜访，就将这份物资清单和契约一起交给他们。


 告诉他们，这上面的东西都是幽灵船要的。如果想要自由通航的话，就把上面的物资给凑齐了送过去。


 如果他们不愿意接受条件，或者是嫌幽灵船要价更高，就让他们自己去谈。


 剩下的事情，无需多管。不管各家说什么，都不要应承。”


 哈德逊嘱咐道。


 这次出征，家族私军大都留在了领地，仅仅只带上领地的魔兽骑兵。


 全王国的魔兽骑兵都受到了征召，哈德逊自然也不会搞特殊化。至于剩下的精锐，自然是没有了。


 最优秀的士兵，要是加入了魔兽骑兵团，要么成为了部队中的军官。


 才发家几年时间，能够拥有这份家底已经很不容易了。能够拿出上千超凡精锐的家族，都是老牌大贵族。


 普通精锐士兵，哈德逊手中倒是有不少，但这次战争用不上他们。


 大量的兵力留在领地内，让他安心了不少。就算是遇到了突发情况，也能够应付下来。


 针对教廷的行动确实隐秘，但不等于人家就不会迁怒了。直接杀过来不至于，但支持邪教组织搞事情完全有可能发生。


 最近一个月内，光东南行省就陆续发生了三起邪教叛乱。只是这些家伙的表现有些拉胯，刚刚起来造反就被镇压了。


 规模最大的一次叛乱，也仅仅只是占据了一座男爵领，还来不及进行扩张，就被邻居给围殴到怀疑人生。


 除了邪教组织本身的表现不佳外，主要还是他们发展的信徒太少，没有多少民众响应。


 即便是如此，哈德逊还是不敢掉以轻心。正常情况下，邪教组织掀不起浪花，但还有不正常的时候。


 全面战争一旦打响，普通民众的生活必定会受到影响，邪教滋生的温床也就出现了。


 加上地方贵族的武装力量集中到前线，没有能力继续压制他们，很容易引发大乱。


 此刻出手帮沿海各大贵族解套，实际上也是在帮自己。


 这些家伙兜里有钱，王国才有钱继续战争。不至于为了筹措战争经费，就不顾一切的盘剥地方。


 尤其是粮食上的缺口，还需要他们大力发展海洋渔业。


 物资供应上了，底层民众的口粮才不会被削减。日子过得下去，邪教组织才能够被抑制住。


 相比之下，幽灵们要的东西，反倒是不值得一提。


 清单上的所有物资，哈德逊都是了解过的。算得上珍贵，但也不是万金难求。


 只要各家肯出力，凑齐上面的物资，并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还做不到，那就是诚意问题。等撞了南墙，自然就会回头。


 “好的，伯爵大人！”


 雅各布一脸无奈的回答道。


 军事上的问题，他十窍通了九窍，剩下的一窍实在是打不通。现在看着大家上战场，自己留下来守家。


 这一幕，哈德逊只能假装没看见。带着班底上前线，蹭军功是其次，主要还是为了开阔他们的眼界。


 伴随着领地的不断发展，哈德逊确信自己需要更多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挖墙脚难度太大，那就只能自己培养了。


 真要是用兵打仗，实际上还是武将更靠谱一些。文官们理论有多丰满，实战就有多拉垮。


 文武双全，能够出将入相的大才，数量实在是太少了。


 不奢望全都有，但在不太平的亚斯兰特大陆，想要坐镇一方，军事能力多少还是要有一些。


 稍微有点儿军事天赋，哈德逊都不介意带上培养一番。要是一点儿天赋都没有，那就真没办法了。


 安排好领地事务，哈德逊带着几名班底，唤出马克西姆直奔军营而去。


 ……


 奥古斯堡，作为莫西公国曾经的重要战略要地，再次沦为了战场。


 面对异族联军的进攻，守军表现的格外顽强，但依旧无法扭转战场上颓势。


 被时代推向前台的拉克尔子爵，此刻也是欲哭无泪。不知道是谁向国王进的谗言，说的他得到了哈德逊的真传。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守卫奥古斯堡的重任，直接落到了他的肩上。想要推脱都不行，谁让他有守卫飞熊之堡的经验呢？


 虽然到了最后时刻，飞熊之堡还是丢了，但当年飞熊之堡攻防战的惨烈，还是让公国高层满意。


 作为失败的一方，军功肯定是没有的，但公国也没有追究丢城失地的责任啊！


 公国高层复制当年的飞熊之堡攻防战，利用奥古斯堡防线大肆消耗异族联军的兵力，为公国争取更多的时间。


 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确实骨干的。拉克尔确实跟着哈德逊学了不少东西，可不等于纨绔子弟就变成大陆名将了。


 除了学着坚壁清野加强城防工事，严厉约束军纪之外，拉克尔就不知道该干啥了。


 反击是不存在的，哈德逊老爷只带他打顺风仗，逆风局从来都没有掺合过，偏偏现在面对的就是逆风局。


 面对上古遗族联军大兵压境，拉克尔手中能够依靠的只有八万公国守军，以及十二万收拢的溃兵。


 “东战锤王国那群蠢货，还没有安分下来么？”


 说话间，拉克尔忍不住揉了揉额头。


 碰上猪队友，真心是令人头疼。偏偏溃兵来自北大陆多个国家，背后牵扯到麻烦太大，根本就不能用重典。


 骂东战锤王国，实际上也是柿子挑软的捏。都混到组建流亡政府的份儿上，得罪了也无伤大雅。


 其他国家的兵就不一样了，背后还有人撑着。拉克尔也担心因为自己的操作失误，引发北大陆人族各国之间的关系紧张，从而导致不可预测的后果。


 “总督大人，请放心。我们已经送那帮蠢货离开了前线，现在留在前线的都是中下层官兵。


 只是大家的抵触情绪有些大，担心我们拿他们当炮灰，执行命令的时候不积极。”


 克林恩急忙回答道。


 遇上了猪队友，送走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不会继续给他们添乱。


 在内心深处，拉克尔甚至怀疑那帮家伙跳出来捣乱，都是故意的。


 当年，他做纨绔子弟的时候，为了逃避兵役，同样没少搞骚操作。


 可惜手段还是太过稚嫩，没有玩过王都中的一众老狐狸，最后还是乖乖上了前线。


 瞎折腾的唯一好处，就是凑巧遇上了哈德逊。要不是中途发生变故，都能够跟着一路躺赢到最后。


 异位而处，换他自己是流亡的东战锤王国高层，这种时候也不会留在前线。


 不过抛弃大军独自离开，实在是太伤贵族声誉了，传了出去都没法在圈子里混。


 刻意整活，借盟友的手送他们离开，理论上完全说的通。


 “传令下去，将收拢起来的溃兵全部打散，重新整编成十二个军。


 通知溃兵中男爵以上爵位的贵族过来开会，会议结束之后，我会重新给他们安排军职。


 派督战队的人过去盯着，谁要是敢搞破坏，一律杀无赦！”


 拉克尔狠辣的说道。


 大贵族都给送走了，剩下的都是小杂鱼。无论是在贵族圈子里的影响力，还是在军中的威望，都非常的有限。


 现在群“虾”无首，在军中掀不起大浪来，拉克尔也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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