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权力更替

 交易达成，会议开完，踏上回乡路的哈德逊，只能强行压制自己内心深处的窃喜，在众人面前摆出了一张苦瓜脸。


 看着意气风发的皮尔斯伯爵，一路上不断指点江山，他就忍不住想要揍人。


 哈德逊的脸色都不好，麾下小弟们的心情就更不用说了。这波“还款税”摊派，东南行省可是承接了大头。


 经过多番商议后，除了皮尔斯伯爵提出的偿还六百万本金外，财政支付债券利息的缺额部分，也将摊派到还款税中。


 最终的“还款税”总额，被定格在了九百三十七万金币。摊派到东南行省头上的共计一百三十万金币，占比接近百分之十四。


 如此高比例的承接，就差在头上刻着——“冤大头”！


 显然，任何世界的冤大头都不好当。东南行省的这一百三十万还款税，接下来将会由行省中十五个郡的贵族共同分摊。


 除了皮尔斯伯爵的嫡系小弟们，还能够笑得出来外，其他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尤其是一众本就财政困难的小贵族，此刻脸色更是阴沉的可怕，就仿佛是死了爹娘一般。


 心情好的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心情差的聚在一起互相诉苦，很快队伍就泾渭分明的变成了两波。


 看着行省中的几家中等贵族，陆续加入到了皮尔斯伯爵的队伍中，哈德逊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


 局势非常明显，皮尔斯伯爵显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做法有多拉仇恨，提前出手拉拢了省内的实力派。


 不同于需要花大代价搞建设的新兴贵族，老牌贵族们只需要按部就班的运营封地即可，本身对资金的需求并不大。


 即便是现在多掏了一笔还款税，对他们造成的影响也非常有限，无非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凭借道尔顿家族的影响力，想要安抚大家的情绪，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搞不好他们不仅不亏，还有机会赚上一笔。


 比如说：默许他们的一些小动作。


 大家一起承受经济损失，最惨的肯定是底层的小贵族。搞不好就会有一帮倒霉蛋，因为财政破产跌落门庭。


 这就是机会！


 大肆兼并土地不可能，但是有总督府的配合，趁机吃下一两座骑士领，还是有希望的。


 尤其是此刻凯撒三世的身体状况堪忧，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王权更替，占到便宜的概率就更大了。


 据哈德逊所知，最近百年来阿尔法王国内部的土地兼并，大都是发生在王权更替时期。


 一般来说，新君的威望越低，越是迟迟无法掌控朝堂，贵族们的胃口就越大。


 捋顺了思路，哈德逊原本想要趁机拉拢省内贵族的念头，瞬间就被打消了。


 土地兼并的盛宴，不是谁都有资格参与。作为新兴贵族，科斯洛家族连现在的战果都没有消化掉，再去搞土地兼并很容易陷入众失之的。


 站在家族的立场上，自己不能搞土地兼并壮大实力，最好的选择就是让东南行省先维持现状。


 毫无疑问，科斯洛家族的战略，和行省中一众老牌贵族的利益是相违背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况是利益相左。注定不能是一路人，跑去拉拢人心纯粹是白费功夫。


 下面的小贵族，看似很好拉拢，并且利益也和科斯洛家族的战略契合，可惜这个群体太过复杂。


 有咸鱼贵族想要维持现状；也有充满进取心的贵族，在等待着凯撒三世驾崩，希望能够浑水摸鱼。


 咸鱼贵族的处境，通常都不怎么好。


 自身实力非常有限，经不起风吹雨打，光生存下来就耗费了他们全部的心力，没有滋生野心的土壤。


 真要是拉拢过来，能够增加多少实力不知道，但由此带来的负担却是沉重的。


 后者就更不用说，几年前的科斯洛家族就是充满进取心的小贵族，直接以制度逼迫子弟们不断开拓进取。


 收下这种进取心太强的小弟，不用想也能够知道，后续麻烦肯定少不了。


 要是小弟们的自身实力和野心匹配也就罢了，最怕的就是遇上几个眼高手低的坑货，连累老大跟着倒霉。


 打定了主意，要先观望局势后，哈德逊对大家的抱怨诉苦，也没有心思再去关注了。


 不过新小弟可以不收，已经收入麾下的小弟，却不得不照顾。


 现在跟着科斯洛家族混的贵族，主要由两部分组成。


 一部分是跟着哈德逊打天下的，见惯了他的开挂崛起之路，对他这个老大的信心太过充足，想都没想就投奔了过来。


 这部分人的根基，或许不一定深，但是一路跟着哈德逊吃肉喝汤。无论是军事实力，还是自身的财力，在小贵族中都是拔尖的。


 另一部分小弟，则是以往的亲朋故旧，和前不久才完成联姻的小贵族。


 能够在哈德逊崛起后，同科斯洛家族联姻，没点儿家底是不可能的。一穷二白的小贵族，可入不了大贵族的眼。


 现在真正有困难，需要经济帮助的，只是亲朋故旧中的小部分倒霉蛋。


 因为各种原因，完美的错过了哈德逊崛起之路，没有能够蹭上一碗肉汤。


 ……


 “伯爵大人，我们就放任总督肆意妄为么？”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打断了哈德逊脑海中的思路。


 “凯特来，你太心急了。游戏才刚刚开始，何必要急着理会呢？


 这次的事情，我们未必就真的吃了亏。大家一起多出钱，道尔顿家族需要掏出来的金币，却是行省一众贵族中最多的。


 老牌大贵族的家底确实丰厚，但那也是祖辈们无数年积攒下来的。按照皮尔斯伯爵现在的折腾法，道尔顿家族内部不可能没有意见。


 一次两次亏损，大家还能够顾全大局，亏损的次数一旦多了，那就很难说了。


 不过你说得也有道理，要是完全放任不管，没准大家还以为我们怕了他。


 这样好了，让人放出消息去，就说：皮尔斯伯爵知道大家的苦，没钱了可以去道尔顿家族去借！”


 哈德逊冷笑着说道。


 “伯爵大人，一则谣言恐怕起不了多少作用。道尔顿家族在东南行省根深蒂固，普通的小贵族根本就不敢招惹他。


 除非我们在暗中牵头，组织省内的贵族和他闹，拒绝缴纳还款税。


 不过这也存在一个严重的问题，事情一旦闹大了必定会惊动王国。为了筹集还债资金，国内各方势力大概率会要求我们继续履行纳税义务！”


 凯特来男爵忧心忡忡的说道。


 看了一眼眼前的小弟，哈德逊非常怀疑自己是不是把人给养废了，随即他就明白了过来。


 凯特来的能力确实不俗，但一连串的打击下来，他的信心早就被消磨了干净，没有了原来的傲气和冲劲。


 要是自己创业，这种改变是灾难性的。不过作为小弟，还是不要野心太大的好。


 “你说的只是正常情况，人是最复杂的生物。一旦被逼急了，那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又不需要他们和道尔顿家族开战，我们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召集一帮财政破产、或者是濒临破产的小贵族，跑去总督府门口哭穷。


 有困难找总督，这些都是公事。我们的皮尔斯总督可是一名负责任的贵族，因为他的缘故导致大家日子过不下去了，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哈德逊嘲讽的说道。


 这些都是不起眼的小手段，但是在关键时刻，却能够令皮尔斯伯爵手忙脚乱。


 不出手帮忙，传了出去会影响名声；出手帮忙，花钱费力不说，还阻挡了很多人的路。


 为了拉拢一帮破落户，得罪省内的实力派，怎么看都是血亏。


 ……


 王都之中，自从送走了国内的一众贵族后，强撑着的凯撒三世就躺下了。


 原本这次召集大家过来，还有一个任务——正式册封战争中的有功之臣。


 可惜凯撒三世的身体撑不住，无法主持仪式。索性就用王国制度：五年册封一次贵族当借口。


 算算日子，距离上一次贵族册封，不到半年就满五年了。正常情况下，这种事情都会凑到一起办，省得大家再跑一趟。


 不过规矩是可以改变的，反正实际利益都到了手，现在差的也就一个仪式，没人愿意在这点儿小问题上和国王较劲。


 毕竟，将死之人不好惹啊！


 谁也无法保证，现在的凯撒三世能够一直保持理性。万一不小心将他惹急了眼，人家拼着身后名不要，硬是要拉着出头鸟一起去见晨曦之主，岂不是悲剧？


 “小凯撒，从现在开始王国的事务，就全部交到你的手中了。


 自先祖创立阿尔法王国以来，传承至今已历三百多年，期间历经无数次风吹雨打，我们都挺了过来。


 现在你接手的是最好的阿尔法王国，同样也是最差的阿尔法王国。


 没有了兽人的威胁，我们可以全心发展，追赶南大陆的几个强国；可同样也源于此，国内不复之前的团结。


 现在的纷争，只是一个开始。伴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国的内斗还会越发激烈。


 记住一条原则：稳定压倒一切。


 在此基础上，你还要大力发展王室基业，维系国内各大势力之间的平衡。


 大贵族是王国的柱石，但中小贵族才是王室的根基。不管局势怎么发展，都不能放任他们进行土地兼并。


 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接下来怎么走，就看你自己的了。现在我能够做的，唯有多坚持几天，为你争取最后的时间。


 小……凯撒……你……要……”


 说到最后，凯撒三世连语句都无法连接到一起，断断续续的吐字，看得众人眼泪珠子直往下掉。


 床前的凯撒王储更是哭成了泪人，不过嘴上还在不断应和者，直到凯撒三世丧失了意识，昏迷在床榻上。


 守护在附近的牧师、魔法师，急忙上前，将一瓶神秘药剂，灌入了凯撒三世嘴中。


 “好了，小凯撒。陛下累了，需要休息。你也是大人了，要学会自己去面对。


 从陛下的身体状况来看，最多再支撑三个月。你必须要在这三个月内掌控朝堂，完全权力的顺利交接！”


 泰伦大主教一脸悲痛的说道。


 阿尔法王国最杰出的一代君王，即将走向人生的末路，下一个时代是什么样，谁的心里都没底。


 此刻出现在病房内的众人，全部都是王室中人。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什么办法，能够让父亲多活一段时间？不管什么代价，不管需要什么宝物，我都会努力去寻找！”


 凯撒王储神色激动的说道。


 父爱如山，平常的时候不怎么觉得，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一下子就凸现了出来。


 曾经的点点滴滴，不断的在他脑海中浮现。哪怕是闯了祸挨揍，现在也变成了美好的回忆。


 “好了，小凯撒。你是王国的下一任君主，不要做小女儿态。


 陛下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就不要再折腾他了。你要做的是尽快掌控朝堂，让他安心的沉眠。”


 泰伦大主教的话，浇灭了凯撒王储最后的希望。没有了遮风挡雨的父亲，这一刻他陷入了无尽的彷徨中。


 许久之后，才认真的点了点头。


 “宰相，父王再三交代过：政治上的问题若有不觉向您问策，接下来我该从什么地方入手？”


 看得出来凯撒王储成长了，不过成长的代价，着实有些沉重。


 “殿下，中央政府被我王室经营了数百年，大部分核心要职都在王室手中，基本上闹不出乱子来。


 您现在需要面对的真正麻烦，还是在地方上。


 除了王室的管辖区，其它各大行省都在地方大贵族的掌控中，我们能够插手的地方不多。


 历次王权更替，最大的问题都是地方大贵族趁机进行土地兼并。现在国内大贵族的实力已经非常强横，不能再放任他们的力量继续膨胀下去。


 其实陛下已经给您留下了对策，那就是利用贵族之间的相互牵制，维系王国的平衡。


 接下来的日子里，谁敢进行土地兼并，就重点打压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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