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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问夫君安。


 安阳侯府。


 碧波清潭上盛开朵朵莲花, 成片的翠色莲叶下时有鱼儿成群游过。


 江予沐一袭月白绢裙在凉亭边倚栏而望,时不时扔下几粒鱼食引得鱼儿泛起水波粼粼。


 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忽地一枚石子划过她的耳垂掷入湖中, 打破了这片娴静。


 “世子妃!”


 身侧的春月惊呼一声,江予沐吃痛捂住耳朵, 而那白皙的耳垂因着方才的石子瞬间蹭上了一道红痕, 渗出丝丝血迹。


 “郡主, 郡主您慢些跑!”一众丫鬟随侍紧跟着呼唤。


 只见箫云忆发髻零散着赤脚朝凉亭上跑来, 手中还捏着一把碎石胡乱扔着,口中的叫骂声断断续续,却也能隐约听见‘奚蕊’几个字。


 江予沐眉心一凝,也不知到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自那日大病一场后这萧云忆倒是愈发疯魔了。


 但她并不想与疯子多言语, 于是将那未喂完的鱼食收回袋中, 起身理了理衣摆便欲离开。


 “你站住!”箫云忆忽地大叫一声, 连跑几步拦到了她身前。


 “江予沐?我识得你, 就是你同奚蕊那个贱人交好!”


 本想绕过去,在听到奚蕊的名字后江予沐终于抬眼看了她, 又扫视身后随从。


 “郡主神志不清胡言乱语,你们也神志不清吗?”


 她甚少斥责下人,可这一开口却让他们不由得骇然。


 “你才神志不清!”箫云忆眼睛一瞪, 脑中因这一刺激忽而又回想起那流了满地的鲜血以及遍地断腿残骸。


 她瞳孔迅速放大, 双手抱头下蹲,面露骇然狰狞:“不,不,不要砍我腿——”


 江予沐眉心紧拧,再不想多待半刻, 刚想抬腿却被人抓住了脚腕。


 她动了动脚,没待她挣扎出脱,手臂一紧,整个人便被拽过了身。


 啪——


 一记耳光猛地将她头扇歪到一侧,安阳侯夫人眼底怒火横陈,又看向跪爬在地上的箫云忆。


 “愣着做什么?还不将郡主扶起来?!”


 身侧随侍如大梦初醒,忙不迭地纷纷上前去搀扶箫云忆。


 江予沐怔神地捂住侧脸,方才的那一巴掌使得现在耳边都在嗡嗡作响。


 安阳侯夫人见箫云忆被踉跄着搀了回去,又听着那些风言风语心中心疼烦闷更甚。


 再将目光投向江予沐身上时连带了重重迁怒。


 疼痛的泪水在眼眶打转,江予沐忽地抬眸,声线颤抖:“......母亲为何要打我?”


 安阳侯夫人轻嗤一声,睨了眼她:“谁让你碍手碍脚的。”


 江予沐深吸一口气:“可方才我并未做错什么。”


 见她还敢反驳,安阳侯夫人眼一横:“你算什么东西?我打便打了,若不是我们安阳侯府,你以为你还能锦衣玉食着站在这里?”


 她向来看不惯这出生低微的儿媳,对萧家无半分助益不说,江家那一家子拖油瓶简直多看一眼都觉得晦气。


 若非不想坏了同萧凌的母子关系,她早就想将人撵了出去。


 江予沐咬着下唇微微颤抖,胸口起伏,直直盯着她,哽噎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还敢瞪我!”安阳侯夫人恶狠狠地说着,伸手便要去掐她,“你若真有本事便同你那好姐妹一般傍上个国公,得个一品诰命,我们这萧家怕是入不了你的眼吧!”


 前几日太皇太后邀的茶谈她也在列,怎么看都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上不了台面。


 江予沐连连躲避,忽地一条手臂将她拦到了身后,男子低沉道了声:“母亲这是做甚?”


 安阳侯夫人似是没想到萧凌会现在出现,愣了一瞬又面露斥责道:“凌儿,你也知道云忆如今有疾,不可受刺激,你这媳妇儿倒好,非但不宽容着忍让些,还踢了她,若非我及时赶到,她怕不是想直接将云忆给扔这湖里去?!”


 “我没有......”这一番颠倒黑白让江予沐瞬间脸色煞白,她下意识去看萧凌,却看不清他眼底神色。


 “竟有此事。”他微敛眼帘,继续道,“儿子自会管教,便不劳母亲了。”


 说罢他执起她的腕便拉着往回走。


 安阳侯夫人见状也没有多言,直到人消失不见那面上的怒意才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隐隐不安。


 她的几个儿子早夭又无法再生,不得已才过继了这妾室之子,虽然他从未忤逆过自己,但总归不是亲生——


 方才他定是没有看见吧。


 ......


 江予沐一路随着萧凌回了房,他的步子迈得很大,她踉跄了几次才堪堪跟上。


 门被大力拉开又关上,她被摁在门板上,不自觉侧过了头便欲解释。


 “世子,妾身没有......”


 “多久了?”他忽地打断她。


 “什......什么?”


 “母亲这样对你,多久了?”他又解释一遍。


 似是没想到萧凌会问这种话,江予沐有片刻晃神,竟忘了回话。


 刺啦——


 突然腰间一凉,她的衣衫被大力扯开,江予沐惊得要去捂住,却被人单手握住双腕锁在头顶。


 方才被掐的腰际泛起紫红痕迹,萧凌伸手轻轻拂过她那微肿的脸,又到那结了层痂的耳垂,继而往下搭上腰际,引得她阵阵战栗。


 而她最是害怕他这般不言不语,也不喜形于色的模样。


 “今日怎得穿月白?”


 萧凌骤然松开了她,凝视她的瞳孔中墨色更甚。


 闻言江予沐一惊,卷长的睫毛颤抖不止,连衣衫都忘了拢:“......是妾身忘了,妾身这就去换成湘色。”


 语毕她弯着腰从他臂弯下钻出,边拉着衣带边去寻那湘妃衣裙。


 萧凌看着她惶惶不安,又努力迎合的模样,顿觉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他大步上前拽住她不断翻找的手腕,却引得她大骇后退,脚步趔趄便摔到了床榻之上。


 萧凌半支着身子俯视她,他低垂的眼中看似无波却又情绪不明。


 那句‘不必换了’卡在喉中,却在下一瞬被外头动静打断。


 “世子妃,国公夫人派人传话邀您前去一聚。”


 春月在门外强作镇定出声,还好国公夫人此时派了人过来才让她有机会打断,祈祷着这声传唤能让世子妃逃过一劫。


 “国公夫人?”他似笑非笑,“是安阳候府留不住你了?”


 手腕被他扼地生痛,江予沐艰难抬眸,也不知他现下到底是为何发怒。


 “世子,妾身从未......”


 “你敢同你那姐妹说你那不争气的父兄做了什么吗?嗯?”


 手中力度继续收紧,她咬唇摇头,因着疼痛紧咬的下唇逐渐发白。


 萧凌顿了许久,终于松开了她,又坐直身。


 他睥视她,缓声道:“予沐,只有我能帮你。”


 “你只有我。”


 那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一如外界所有人对他谦谦君子的印象一般,举止有礼。


 江予沐双手撑在两侧见着他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她想起自己嗜赌为命不惜变卖家产的哥哥以及贪婪成性的父亲,眼泪终于抑制不住往外涌出。


 奚蕊本以为太皇太后那让她多多走动的话只是随口一言,却不曾想她老人家十分当真。


 并在见着自己做的与卖的无甚差别的胭脂后,硬是让她在宫里做了一遍。


 于是奚蕊便同那街边表演杂耍之人一般。


 将那些制物器具携带着去永安宫,又在一众因好奇再入宫的夫人们面前制备了一番胭脂。


 “当真神奇,没想到这胭脂是这样制成,我回去定是要好生研究一番。”


 诸位世家夫人平日里事情甚少,如今多学了门艺,则皆是觉得新奇无比。


 “是了,若能自己制我家这胭脂开销可得少不少。”这次开口的是一位家中女儿颇多的夫人。


 “不知若有疑虑可否上国公府讨教一二?”有人忽地问她。


 “自然可以。”奚蕊假笑着着一一应答。


 又是一天强颜欢笑,回府的路上她正思忖着寻个什么由头明日不去,忽地小腹传来一阵绞痛,她骤然弯腰,脸色瞬间煞白。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身侧的文茵见状立马上前扶着她。


 奚蕊痛地嘴唇直哆嗦,熟悉的热流涌出,她艰难地抓住文茵手臂,竟是一句话也连不起来。


 ......


 她从来不知这来月事会疼地这般厉害,以前最多只是第一日稍有痛感,从来没有这样严重过。


 太皇太后听闻她身子不适立马派太医院送了许多补药前来,并让她好生休息倒是没再传唤她入宫。


 室内的氤氲药气缭绕数日才慢慢淡去,奚蕊也在塌上躺了三日才逐渐恢复。


 本是前几日就邀了江予沐,奈何她突遭横祸,便耽搁了数日。


 于是江予沐来国公府时,她便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想到当初她们二人见面皆是在茶馆同做贼一般,现在她有了这无人敢轻易质疑的身份,行事倒是方便了许多。


 “蕊蕊可好些了?”刚下马车江予沐便问。


 闻言奚蕊小脸一垮,恹恹道:“好些了,就是差点折腾没了半条命。”


 继而又抱怨了一番这几天入宫的悲惨遭遇。


 “不过能躲着不入宫被人围观,倒也算因祸得福。”


 她们一路走到早先便备好茶水的凉亭边。


 这是奚蕊新婚后二人初次见面,难免会谈到些私密之事。


 “但你这事也确实马虎不得,我听说若时常腹痛,可是会影响生育的。”江予沐面有担忧。


 奚蕊垂眸哦了一声。


 看出她不当一回事的模样,江予沐忽地蹙眉试探道:“你该不会不想......你们有没有同房过?”


 正捧着茶杯抿茶的奚蕊耳根一红,然后点头。


 江予沐又问:“公爷可是待你不好......?”


 “没有没有。”奚蕊连连摇头:“与他无关,你也知道的我最初都不想成婚,若是......”


 若是当初寻的那个理由换成另一个根本不可能回来的人,说不定就没有了陛下赐婚这事。


 现在成了婚便罢,可她实在没有做好要生养一个孩子的准备。


 江予沐试图让她看清其中复杂:“蕊蕊,祁公爷不仅仅是辅国公,他也是太皇太后的外孙,身上流有一半的皇室血脉,并非普通世爵,现在他们待你多看重,日后无子的后果......你可曾想过?”


 奚蕊却早已下了决心:“自是想过,但有了孩子便能改变很多吗?”


 “我娘亲便是因为生下我才损了根本,如果不是如此,她抚育几个姐姐也是一样的,倒也不至于红颜薄命,但是若我夫君他日后看不上我,你以为有个孩子便能牵制于他吗?”


 她见过那人杀人不眨眼的模样,并不觉得他会是个被孩子掣肘的男子,倘若他真有心纳妾,她无论生多少孩子也无法避免。


 而他若因她不能生养而遗弃,以后若真想遗弃也会有其他理由。


 “假使日后有了妾室,我自会将她的孩子视如己出,对了阿沐你若见着身世清白的女子可为我留意,我......”


 江予沐听着她风轻云淡地絮絮叨叨,心中急切却又无可奈何。


 别看奚蕊表面温顺,实则江予沐太明白她的内心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多么执着。


 如若不然又怎么在当初为了拒婚做出那般惊世骇俗之事?


 “阿沐你别担心啦,我会做一个很好的妻子,你看这院子还是我亲自打理的呢!”奚蕊耸耸肩,不想再谈这沉重话题,将视线扫向四周对她示意。


 江予沐这才发现这些都是新树苗:“蕊蕊竟还有这般手艺?”


 奚蕊得意仰头:“你可不知道之前的国公府如何冷冷清清,我当时刚见着时,都以为是哪里荒废的旧院子。”


 “你看这是我前几日新置办的凌霄花藤,寻人去山上挖来倒是省了不少银子。”


 ......


 二人又就这府中陈设探讨了一番,江予沐给了些安阳候府的摆设建议,引得奚蕊连连点头,并表示会考虑考虑。


 “阿沐我还为你备了些礼物,待会你尽可高调着带回去,如今你可是有我这一品诰命罩着的了!”


 奚蕊唤人呈上一堆物什,双手托腮,因着笑意脸颊的梨涡显得分明。


 前几日去宫中时她刻意留意过安阳侯夫人,总觉得是个不好相与的,阿沐父亲官职不高,也不知会不会受人排挤。


 以前她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倒是可以‘狐假虎威’一遭了。


 江予沐怔神着见着那堆价值不菲的饰品,又想到前几日的遭遇不由得眼眶微酸。


 萧凌说得没错,如此好的蕊蕊,又如何能用那些腌臜之事污了她的眼睛?


 “对了阿沐,你可有听说过南平郡主裴青烟?”忽地,奚蕊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虽然但是,她还是有些好奇此人。


 一语出,江予沐瞬间僵硬,她握着茶盏的手指蓦地收紧,奚蕊叫了她几声才反应过来。


 “阿沐?”


 “嗯?我在。”江予沐堪堪回神,又发现她并无异样。


 奚蕊问:“我听说她同公爷是青梅竹马,还有段无疾而终的缘分?”


 听到她并未将此人牵扯到萧凌身上,江予沐暗自松了口气。


 那种陈年旧事蕊蕊也不会知道。


 “既是无疾而终,便也无需记挂了,不过你方才还那般大度着要养妾室之子的模样,现在怎么这副表情?”


 被戳中心事的奚蕊立马坐直了身体:“......什么,什么表情,我这不是想着若有缘分还能一道做个姐妹什么的......”


 江予沐笑道:“南平郡主今年也二十有四了,早该嫁了人。”


 奚蕊眯眼:“你怎得如此清楚?”


 “不是你自己说的青梅竹马,按照公爷年纪推断也该如此。”江予沐眼底闪过片刻不自在,又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家公爷南下也有小半月,你就没有半分忧念?”


 奚蕊一愣,心口蓦地跳快:“......为何要忧念?”


 江予沐有片刻无言:“我听说那筑堤十分凶险,若突遭大雨恐是回不来了,再者你们新婚燕尔,不该如胶似漆,怎得到你这就一副查无此人的模样?”


 突遭大雨......回不来?


 她似乎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可是——


 “可是临走之前,是他亲自同我说的勿念呀。”


 “......?”


 “对了,那字条还在我匣子里放着呢。”


 江予沐觉得眼前这人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


 “丈夫远行,作为妻子还是需要念着的,比如予他书信。”


 ......


 奚蕊撑着下巴听她说着,竟觉得还有几分道理。


 直到暮色渐沉,送走了江予沐她还在想着方才的交谈。


 “书信?”


 奚蕊将视线投向身侧桌案的纸沓上,忖思半响,终于抽出笔杆,然后在宣纸上落下第一句话——


 问夫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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