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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二十一

前面没有路了?


 佘七幺停下脚步,看向不远处树立着的山壁。一汪浅水汇聚在山壁前,大概只有二、三十公分深,一眼看下去就能见底,不像有什么玄机。


 佘七幺松开牵着廖天骄的手,身形拔起,如同蜻蜓点水飘然而过。到了山壁前,他将双手贴在上头,闭起眼睛,运起了神力,将思觉转化为视力,穿透山壁,往内探索。过了一阵子,他睁开眼睛,失望地发现前方仍然是山壁。厚厚的山壁,找不到任何空隙,没有机关,没有通路,更没有洞穴。


 佘七幺几个起落回到了岸上。廖天骄在一旁拉了拉他的手说:“佘七幺,你发现什么了吗?”


 佘七幺摇头:“没有路。”


 廖天骄似乎很失望,嘟着嘴说:“怎么会没有路呢,不应该啊,这整个肖家村里唯一引人注意的只有这口井,如果连这里都没有线索的话,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啊。”


 佘七幺看了廖天骄一眼,伸手摸摸他的头:“你累了吗?”


 廖天骄轻轻“嗯”了一声说:“大概是因为变成了这个身体的缘故吧,很容易累。”


 佘七幺说:“那你歇会,我在这附近再转转。”


 廖天骄把背包往地上一放,拍了拍后坐上去乖巧地说:“嗯,那你小心点,别走远了。”


 佘七幺又看了他一眼,说:“我不走远。”


 看到佘七幺转过身去再次打量四周,“廖天骄”的眼中霎时闪过了阴鸷的神色,他悄悄伸手拿出了什么,一弹指将那东西打落到了某个地方,但听“噗咚”一声。


 佘七幺马上转过头来,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什么声音?”他快步走了过去。


 “廖天骄”也从地上站起身来,却被佘七幺制止了。


 “你呆着别动。”佘七幺说,走到那汪水边后稍微顿了顿,跟着一脚踩了进去,趟水走了过去。很快,他弯腰从水中捡起了什么,那是一个金色的铃舌。佘七幺专注地看着那个铃舌,仿佛对周围毫无警戒心。


 “廖天骄”悄悄走到水边问:“佘七幺,你发现了什么?”


 佘七幺说:“一个铃舌,还有点灵气附着在上头,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方晴晚的。”


 “廖天骄”惊讶道:“难道小方来过这里?”


 佘七幺翻来覆去地看着那个小东西说:“这个铃舌是被法力震断的,方晴晚在出事之前一定跟人有过一场恶战。”


 “在这里吗?”“廖天骄”问,同时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手势。随着他的动作,原本静止不动的水面开始缓缓地波动起来,涟漪一圈圈传递开来,渐渐地围绕着佘七幺交织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的图案,黑色的线条组成了这副图案的脉络。


 佘七幺突然抬起头来,“廖天骄”脸色一变,本来正在偷偷动作的手立时停了下来,而刚刚有序波动着的水脉也因此停顿了下来,改为轻微地原地颤动。


 “怎、怎么了?”“廖天骄”问。


 佘七幺说:“有点怪。”


 “怪?”“廖天骄”愣了一下,随后道,“嗯嗯,是很怪啊,所以我们才会来这里查看嘛!”


 佘七幺说:“不,我是说……这汪水。”他忽而低头看向脚底,那一瞬间“廖天骄”的脸色剧变,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没、没觉得啊。”“廖天骄”结结巴巴地说,“哪里……哪里怪了?”


 “这是一汪死水,也不知道在这里困了多少年了,水质却很好。”佘七幺伸手掬起一捧水来看了看,“而且它既不是从上头的土壤、岩石缝隙里渗下来的降水,也不是地下水脉露出地表的部分,那么这汪水是从哪里来的?”


 “廖天骄”有些紧张地说:“是、是哦,是有点奇怪。”


 佘七幺说:“你觉得呢?”


 “廖天骄”说:“什么?”


 佘七幺“哗啦哗啦”地趟着水走过来说:“你觉得这水是从哪里来的?”


 “廖天骄”一直忍不住地在看佘七幺的脚底,黑色的细线一样的东西正从四面八方朝着佘七幺围拢过来,有几根已经逼近了他的军靴,正试图缠绕上去,可是佘七幺一直在动,所以那些黑线也没敢贸然行动。眼看着佘七幺就要走到岸上了,“廖天骄”突然大叫了一声:“我知道了!”


 佘七幺似乎是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问:“什么?你知道什么了?”


 “廖天骄”说:“水的来源!”


 佘七幺就站在距离岸边三步路的距离问:“说来听听?”


 “廖天骄”看了一眼水中,看到那些黑色的细线又开始接近佘七幺,甚至有两条已经大胆地缠了上去才慢吞吞地说道:“呃,就、就是那个……也许我们搞错了,这个不是死水而是活水呢?”


 “活水?”


 “对,就……”“廖天骄”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继续说道,“这附近不是有个升龙湖吗,也许这口井本来就是通那里的,可能后来不知怎么水路被封了,就基本上干涸了,但是还有些缝隙剩下,所以又剩了这么一汪水。这并不是什么离奇的事,只不过是我们没有找到那条缝隙罢了。”


 佘七幺若有所思地看了“廖天骄”一眼说:“不错嘛,其他可能性都被推翻的情况下,哪怕最不可思议的那个答案也肯定是正确答案,你还挺聪明的。”


 “廖天骄”笑了笑:“你过奖了。”他偷眼瞄向水里,大部分的黑线都已经缠上了佘七幺的军靴,并且开始向着他的大腿攀爬,那些黑线只有头发丝粗细,却柔韧而有弹性,它们有的汇成了一股,有的各自为政,寻找着机会,没入佘七幺的裤腿鞋里。


 佘七幺说:“不过,我还想到了一件事。”


 “廖天骄”又吓了一跳说:“什么?”


 佘七幺说:“大众旅社。”


 “廖天骄”眨了眨眼问:“大众旅社又怎么了?”


 佘七幺说:“看到这汪水,我想通了大众旅社一家三口的死亡真相。”


 “廖天骄”说:“他们不是被火烧死的吗?”


 佘七幺说:“我曾经以为是,但现在不了,他们是……”说到这里,佘七幺忽然脸色一变,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上。那些黑色的丝线已经缠卷着爬到了他的大腿处,将他的双腿牢牢裹住,同时又分出了两股延伸上去缠住了他的手腕,并开始向着他的上半身进发。佘七幺试着动了一下,黑色的线拧成了坚固的皮筋,将他牢牢困在水中,似乎根本不能动弹分毫。


 佘七幺抬头看向“廖天骄”:“你干的?”


 “廖天骄”见佘七幺没有露出太过惊讶的神色,不由得有些不舒坦,但是看他又确实动弹不得的样子,这才放了心,遂笑着说:“是啊,我干的,意外吗?”


 佘七幺收回目光,点点头:“嗯,是有点。”


 “廖天骄”哈哈大笑说:“得了,都这时候了,你还要面子啊。”


 佘七幺说:“是啊,佘爷很要面子的。”


 “廖天骄”说:“那你别停啊,我给你发挥机会,接着说,大众旅社的人是什么?”


 佘七幺扬起唇角,道:“他们不是被火烧死的,恰恰相反,那些火是灵火,是他们一家在死前拿来自卫和反击敌人的,只不过他们输了。”


 佘七幺说:“这整件事其实该从方晴晚被一个悬赏弄到这里说起,我和我家那个蠢媳妇由于碰到了够多关于三生石的事情,尤其是那家伙刚刚经历了陈斌相关的山鬼事件,陈斌又和肖家村有关系,所以我们俩都产生了先入为主的印象,认为这次这件事也是陈斌为了拿到三生石设下的圈套,方晴晚则是被我们所连累的,这其实是我们犯的一个错误,因为这两件事情存在着时间重叠。”


 佘七幺说:“在去年12月方晴晚接到任务的时候,廖天骄也刚好接到了《山鬼》的任务,当时陈斌本人就在我们身边,他不可能有时间分身相隔甚远的两地来同时操持两件事,更何况当时廖天骄已经踏入了他的圈套,他不需要为了牵制廖天骄再平白多招惹一个人,尤其那个人还是一个大家族的重要人物,所以要对付方晴晚的并不是陈斌,对付方晴晚的原因也并不是为了挟持人质来要挟我和廖天骄……”


 “那是为了什么?”“廖天骄”眨巴着眼睛,一副很好奇的样子,嘴角却挂着恶质的笑。


 佘七幺想了一下说:“多半是为了拔骨。”


 “廖天骄”似乎微微一惊,但很快恢复了镇定说:“哦?你怎么知道?”


 “猜的。”佘七幺说,“方家令人垂涎的东西里,拔骨排第一位,而拔骨历来只有方家的家主才能继承,所以现在往回看,当时那个悬赏告示针对的人其实并不是方晴晚,贴告示的人也并不知道拔骨已经在她手里,那个告示本来是给另一个人看的。”


 “给谁?”


 “方国梁。”佘七幺慢条斯理地说着。在他说话的时候,那些黑线已经一圈圈地缠绕上了他的手臂,也缠到了他的胸膛处。黑线里伸出了如同触手一般的小小的吸盘,吸盘的正中央则是黄蜂尾针一般的刺,当吸盘吸住佘七幺的皮肤,那些刺就往他的身体里钻了进去。


 佘七幺微微一皱眉,可能是有些吃痛。他这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显然让“廖天骄”感到了极大的兴奋,他拍着巴掌说:“不错不错,你继续说下去!”


 佘七幺冷冷笑了笑说:“方晴晚自幼跟随方国梁学习本领,而方国梁本人也提过方晴晚从十三岁开始就在他的帮助下接赏金榜的任务,后来才开始自己接任务,所以很显然,方国梁和方晴晚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共用一个账号,这种情况多半直到方晴晚十八岁后才有了变化,因为十八岁前,方晴晚没法注册可以接赏金榜任务的账号。”


 “那么方晴晚后来换账号了吗,方国梁又知不知道方晴晚的账号呢?”佘七幺说,“这个问题就我的分析判断来说是没有,方晴晚使用的一直都是方国梁给她使用的那个账号。因为远在方晴晚还小的时候,方国梁就已经继承了方家家主之位,在这个位子上的人根本不可能跑去悬赏榜接任务,所以要假设方国梁的那个账号一早就是为方晴晚准备的也无不可,再加上从方晴晚十三岁到十八岁,信誉都积累在同一个账号上,所以她更是不太可能轻易变更账号,因为信誉就以为着更高的权限、更好的名望还有更多的机会。”


 “不对。”“廖天骄”说,“你的话里有矛盾。如果方国梁根本不会去看悬赏榜,那又怎么解释你说的悬赏任务本来是给他看的这个推测?”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方国梁不可能去悬赏榜接任务,但没说他不会去看。就像廖天骄分析的那样,发任务的人选择了一个人流非常轻的时候来张贴告示,而且还使用的是一个新账号,指向性十分明确。虽然当时我们都认为方晴晚被当做目标的可能性很大,但是谁也没有否认另有其他同样适配这个可能性的人,比如方国梁,他不是一个普通上班族,他很有可能也在那个时间段上网浏览悬赏榜。”


 “他不接任务,干嘛要浏览悬赏榜?”


 “因为那条告示本来就是发给他看的!”佘七幺斩钉截铁地说,“那不仅是一条指向性明确的告示,那本来还是一条指向性唯一的告示,那是与方国梁之间的暗号。”


 “廖天骄”的脸色慢慢地变得不好看了:“暗号?”他勉强笑了笑,“什么暗号?”


 佘七幺说:“什么暗号不知道,但是大众旅社那一家子很有可能是方家的人。”


 “你怎么知道?”“廖天骄”这次是真惊讶了。


 佘七幺说:“三件事,第一件事是大众旅社地下室的驱魔香味,方国梁曾经说过,那是他方家的驱魔香,当时他可能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们那时也没发现,都误以为是方晴晚在地下室和人发生过恶斗,但其实时间上根本对不齐,因为方晴晚在去年12月20日后就出事了,大众旅社一家三口出事却是三天前也就是1月3日或者说1月4日凌晨发生的事……”


 “香味也可能……”


 “着火的时候,柜门是开着的,底下并不是封闭式空间,所以香味不可能经久不散。”


 “廖天骄”不得不点点头。


 “第二件事是刚到这里的时候,我们遇到阿厉的丧葬班子,当时方国梁曾经开口说了两个字。”


 “什么?”


 “晦气。”佘七幺说,“一个修习道术的人怎么可能看到一口棺材、一支丧葬队伍就说晦气?不过当时,佘爷觉得这也确实可以用方国梁担心方晴晚的安危,所以不想看到类似的场面来解释,可以说方国梁用一个小小的说得过去的借口,回避掉了一件事。”


 “什么事?”


 “和阿厉的小鬼直接接触。”佘七幺说,“小鬼对于人身上的气味是十分敏感的,尤其是修行者,如果让那个阿猴直接面对方国梁和棺木中的大众旅社三人,或许一早就发现了他们两者之间有关联,这就提早暴露了大众旅社三人的身份,而这是方国梁极力避免让我知道的。”


 “第三件事就是我们曾在大众旅社的大厅里发现了一张纸,”佘七幺说,“那张纸现在还在廖天骄的背包里。”


 “廖天骄”听了,马上走过去拿起地上的背包掏了一下,不久,他掏出了一张黄色的皱巴巴的纸片,上面写的字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廖天骄”看了半天说:“是个送货单?我看不清楚。”


 佘七幺说:“不用看清楚。”


 “什么?”


 “不用看清楚具体写了什么,你只要知道这张纸上写了东西就可以了。”


 “廖天骄”疑惑地道:“什么意思?”


 佘七幺说:“这是一张符纸,写在上面的其他东西都是没有用的,只有那个签名管用。我和廖天骄住的旅社里的大妈说最近总有人想要到广登镇来,却莫名其妙地走到大众旅社去,她们怀疑是大众旅社一家三口作祟,其实那一家三口都死干净了,死在你的这些……”


 “噬魂蛊。”


 “嗯,死在你的噬魂蛊手里。真正让人迷路走到大众旅社去的是这张符,这也是大众旅社主人桑梅堂一家拼命留下的最后的死亡信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提醒方家人,大众旅社里有方家人,而方家人出了事!”


 “大众旅社发生命案的事都上了新闻了,方家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因为知道桑梅堂一家是方家人的人或许很少、很少,我猜测他们一直在执行一个秘密任务,所以就连本省的方家分家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唯一能够让他们与方家联系的渠道就是悬赏任务,而这一次,他们在传递出讯息后,还没等到方国梁的到来甚至是方晴晚的到来,就出了事,被控制住了,就像你现在控制了廖天骄的身体那样。”


 “廖天骄”看了自己的身体一眼,笑道:“桑梅堂一家还不够格让我们用这种方式控制,对他们我们只是使用了普通的傀儡术而已。”


 佘七幺默不作声地记下了“我们”这两个字,他说:“之后,方晴晚到达大众旅社,你们很惊讶来的人并不是你们以为的持有拔骨的方国梁,但是你们还是操控桑梅堂一家接待了她,你们故意绊住了她,因为你们觉得当方晴晚觉得事情棘手无法解决的时候,她会向方国梁求救,这也就是方晴晚在电话中告诉廖天骄说事情变得有点复杂,但还不至于无法解决的缘故,你们巧妙地把事情的复杂程度控制在方晴晚无法马上解决,但是看起来又不会太危险的程度。”


 “你们没想到的是,方晴晚不仅没有向方国梁求救,而且她似乎查到了什么,她甚至摸去了你们的老窝肖家村寻找线索。”


 “廖天骄”震惊地盯着佘七幺,似乎已经有些后悔让他说那么多了。


 佘七幺飞快地说道:“我相信我的判断没有错,桑梅堂一家的任务必定和你们肖家村有关。广登镇旅社的大妈说过桑梅堂一家一直在拿你们肖家村做噱头招徕顾客,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因为大家已经默认了他们和你们有仇,所以当他们家出事的时候,就连旅社大妈第一个想到的凶手也是你们,如果方家的人发现广登镇迷路事情不对劲而查到大众旅社,进而发现了那张引路符,哪怕当年指派桑梅堂任务的人已经不在了,方家其他人也会查到你们身上去。”佘七幺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廖天骄”已经没有了刚才的趾高气昂,如果不是因为佘七幺现在被他牢牢地困住,那些黑线都已经缠绕到了他的肩膀,他甚至都会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佘七幺干掉,不,就算是现在这样自己牢牢掌握了主动权,他也感到不安心。“廖天骄”打算动手解决佘七幺了,他是不知道这个人有多厉害,但横竖不过是个妖而已,现在既然被他的噬魂蛊控制住了,就不可能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廖天骄”动起了手,随着他的动作,那些黑线统统开始亢奋起来,如同泥鳅一样,飞快地往佘七幺的身体里钻进去。


 佘七幺还在说,不过语速快了许多:“所以,桑梅堂一家的死其实和王鹏飞是一个道理,他们被迫用这种方式通知位于c省的方家人来处理这件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死的时候没有怨气的原因。他们先找到机会,诱使自己养的小鬼主动攻击他们自己,被控制的法术因此在短时间内失效,因为当时桑梅堂夫妇都身受重伤,这从本该是十四五岁的小鬼变成了最原始的婴儿状态就可以知道,但是当他们试图逃出大众旅社时,却失败了。”


 “当时的大众旅社已经被你们彻底封闭住,这也是为什么大众旅社在去年停止营业的缘故,你们生怕有方国梁以外的不速之客造访,甚至不惜对外捏造了桑梅堂被自己儿子咬掉了一块肉的剧情,以让大众对大众旅社产生畏惧心理。没法逃出大众旅社的桑梅堂夫妇失去了最后的生机,于是他们最终决定一把灵火烧掉一切,至于那些地下室里的水其实是你这个操控者一向用蛊的媒介,而那只死掉的蛊虫则是傀儡术的源头。”


 “廖天骄”的手还在飞快地动作,他说:“是啊,你说得都对,那你有没有想过,照你这么说来,方国梁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些事?”


 佘七幺额头渗出了薄薄一层汗说:“当然。别说到实地勘察了,那个悬赏论坛本来就是修行者协会的人搞的,以方家的势力,不可能拿不到内部的消息通道,随便一个论坛网管查个ip地址,注册链接来源都是很容易的事,何况是方家这样的世家?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方国梁说查不到方晴晚出任务的地方是个谎言,他肯定隐瞒了不少东西。”


 “那你为什么不揭穿他?”


 “因为我想知道人类修行者协会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方国梁也很聪明,他故意卖了这么个破绽给我看,也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一下我佘家在三生石事件中是怎么个意思,你说是吗?”佘七幺突然喊道。


 “廖天骄”吓了一跳,本能地回过头去,结果,一张墨线织成的网当头就冲着他罩了下来,“廖天骄”“啊呀”叫了一声试图逃开,却在这个时候猛然发现自己没法动弹,一条黑色夹银线的尾巴不知何时从水里伸了上来,将他的脚踝牢牢缠住了。


 佘七幺微微一使力,“廖天骄”就“噗通”一声摔倒在地,跟着被那张网捆了个结结实实。“廖天骄”气急败坏,他双手飞快地变幻手势,口中念念有词,而那些缠着佘七幺的黑线顿时变得癫狂起来,它们开始拼命往佘七幺的身体里钻,而佘七幺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消失不见了。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他的一身衣服轻飘飘地落在水面上,那些黑线就这么捆着一套衣服,一团团地在水里翻滚着,似乎很茫然的样子。


 “哗啦”一声,一道细细的黑影划开水面,悠闲地蹿上了岸,游到了“廖天骄”的旁边。变出了原形的黑底白花小蛇盘踞在一侧,昂着头颅说:“下次弄清楚对象再行动行不行,佘爷就不是个人,你那些捆个手脚放个蛊什么的小儿科对佘爷是无效的咝!”他边说着还故意在地上打了个滚,游了一圈说,“看,佘爷是圆的、圆的,能变大还能变小!”把“廖天骄”气得几乎吐血。


 方国梁落到地上,走过来,无奈地看了佘七幺一眼说:“你怎么知道我在?”


 佘七幺笑得咧开嘴角:“我给你下了咒你忘了?”


 方国梁面色微微一变说:“我以为那只是防止我对你不利的。”


 佘七幺说:“佘爷向来追求效益最大化,那个咒里包含了多重功效,防止你对我不利、监控你的行动、防止你逃跑等等等等咝。”


 方国梁不想再听佘七幺拽下去了说:“现在怎么办,廖天骄本人呢?”


 佘七幺这才收敛了得色,面色严肃地道:“这怪东西占了他的身体,廖天骄的魂魄可能被挤到某个地方去了,至于是哪里,就要问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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