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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十四

一个小时后,佘七幺等人来到临近的广登镇上,租了个旅馆住下,四个成人一个小孩一共要到三间房,方国梁一间,佘七幺和廖天骄一间,剩下凤皮皮和姜世翀一间。凤皮皮为此和佘七幺吵了一架,坚决要求单独开一间房或者和佘七幺住,在被佘七幺直接无视了以后,嘤嘤嘤地跑了出去。


 姜世翀为难地对佘七幺说:“要不然就我和方先生一间房,让凤先生自己住吧。”


 方国梁却不肯答应说:“不好意思,我习惯一个人住,如果不合适的话,我自己出去再找旅馆也行。”


 佘七幺说:“不用。”然后对姜世翀说,“就你跟凤皮皮住吧。”


 “可是凤先生似乎对我很反感。”


 佘七幺说:“他对除我以外的所有人都很反感。”他看着姜世翀,难得竟然有点语重心长的意思,“麻烦你,多费点心,我想他也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廖天骄听得稀里糊涂,被佘七幺牵着手往房间走的时候忍不住说:“凤皮皮没事吧,他要是真不喜欢的话,我……我和他换一下也行的,我去和jsking说……”话还没说完就被佘七幺在脑门上又敲了一下,痛得嗷嗷叫。


 佘七幺说:“廖天骄,做人诚实点咝。”


 廖天骄说:“小爷很诚实!”


 佘七幺上下打量他说:“一身醋味,还敢说咝。”


 廖天骄说:“我才没吃醋!”一蹦三丈高。


 佘七幺唇角上扬,喜滋滋地道:“得了吧,每次佘爷跟凤皮皮说话,你那个小眼神哟,说不吃醋才是怪了咝!”他说着,打开`房间的门走进去,“当然了,像佘爷这样英俊潇洒睿智沉稳才华横溢实力超绝总之就是出类拔萃的妖神,跟你这么愚蠢的人类配,你当然是要紧张一点……不,是紧张很多的。”


 廖天骄决定不和这个自恋的神纠缠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了。


 这间旅社虽然不豪华,不过还挺干净,佘七幺进门把背包往桌上一放说:“凤皮皮小时候出过事。”


 “啊?”正在忙着四处看房间有没有问题的廖天骄愣了一下。


 “他小时候出过很大的事,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从那以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除了我以外,谁都不信,谁都看不顺眼,哪怕是我,如果对他和颜悦色地说话,他就会不信。”佘七幺说,“他这里有病。”他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


 廖天骄傻傻地看着佘七幺,半天才憋出一句总结陈词:“凤皮皮是个抖俊?b />


 佘七幺难得地困惑了,问:“抖鞘裁矗俊?b />


 廖天骄说:“哦,当我没说过。”


 佘七幺说:“什么什么,你不说我打你屁股咝!”说着把廖天骄一把拎起来,轻松地按在自己膝盖上,作势就要打,把廖天骄吓得双脚乱蹬。


 “我靠,佘七幺你放我下来,爷是个大男人,你别老是把我当成个小孩子!”


 两人正闹着,外头传来了两个人的说话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哎,听说今天那户人家就落葬了吧。”


 “是啊,是那个外乡人阿厉的班子接的活,咱们这儿现在也只有他们敢接这种生意了。”


 “夭寿哟,他们做那种事情的命都不好,他那个姐姐不是一直没找着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唉,我现在一想起来都觉得可怕,听说最近老有人想到咱们广登镇来却迷路走到那儿去,我都听好几个客人说起了。”


 “我也听说了,你说,会不会是那一家三口作祟啊!”


 “死得那么惨,不作祟才怪啊,吓死人咧!”


 “请问!”佘七幺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喊住外头两个正在交流的中年妇女。两人都是旅馆的服务人员,正在外头修剪装饰植物,被佘七幺这么冷不丁喊了一嗓子后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大妈看到佘七幺的脸,脱口而出句本地话道:“囊个长的这么丑,吓死个仙人板板!”


 廖天骄没完全听懂,但听到个“丑”字,登时就不乐意了,手脚并用地爬到沙发上抓着铁栅栏对外头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还凶人家。


 那大妈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道:“对、对不起先生。”转身就要走。


 佘七幺说:“大姐留步,跟您打听点事。”


 两个大妈只好又站定,先头那个示意另一个开口问:“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佘七幺说:“刚刚听你们说的,是大众旅社的事吗?”


 大妈甲吓了一跳说:“您也知道这事?”


 佘七幺说:“听说了一点。我们刚刚来的路上就是走迷了,跑到那个大众旅社去了,正怀疑旅馆怎么没人呢,结果里面出来些抬棺材出殡的人,有个年轻人给我们指了路,还说那里……有点邪门?”


 大妈甲说:“咳,哪里是有点邪门啊,是邪门透了!您一定是遇上阿厉了,他怕吓着您,所以没跟您仔细说。”


 佘七幺笑了笑说:“有那么可怕吗,那儿是出了什么事了?”


 大妈甲刚要开口,却被大妈乙捅了捅,中途改口说:“啊……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就是前一阵子那里发生了火灾,烧死人了。”


 佘七幺说:“那就是今天那个阿厉他们送去落葬的那个?是谁这么倒霉?”


 “咳,死得可不止一个!”大妈甲心直口快,“那里头是大众旅社的店主桑梅堂一家三口,三个人全死了,而且那事可蹊跷了!”


 大妈乙一看大妈甲兴致上来了,着急道:“哎呀先生您别听她的,咱们乡下人就是这样,喜欢说道些有的没的,您是城里人,读过书的,不兴信这个。”


 佘七幺却说:“不瞒您说大姐,我大学念的是民俗学,对这些事情很有兴趣,现在我在剧团里做编剧,这次就是带着我家里人一起出来旅行顺便采风的。”佘七幺说着,看了廖天骄一眼。


 廖天骄说:“什么?”


 佘七幺瞪了他一眼说:“装!”廖天骄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刚刚送给阿厉又从他手里捡回来的一百元拿出来。佘七幺接了递出去说:“这个给两位,权当小费了,方便进来跟我们仔细说说吗?”


 两个大妈彼此对望了一眼,最后还是大妈甲一把接过了钞票说:“哎哎,您要问什么就问吧,屋我们就不进了,老板要扣我们钱的。”


 佘七幺说:“那就把你们知道的都跟我说说呗,桑家旅社开了多少年了,生意怎么样,这次大火又是怎么个事情?蹊跷在什么地方都说一下吧。”


 在两个大妈你一言我一语的叙述中,桑家命案的细节得以还原。


 桑梅堂今年四十三岁,二十年前,他带着妻子由别处来到广登镇,不久后便在通往印山国家森林公园的必经道路附近拿到许可证,开了一间大众旅社。他的儿子于十四年前出生,那个孩子听说由于先天体质虚弱的关系,一直没有去学校接受教育,而是由桑梅堂的妻子邱彤在家教育。由于桑梅堂脑子活络,邱彤又贤惠,夫妻俩将个小小旅社操持得相当不错,特别是在网上做了宣传后,已经积累了一定的口碑。


 不过小镇上的居民却对桑梅堂一家并不亲近,一来这种小地方人口流动低,当地人或多或少都沾亲带故,普遍比较排外;二来是桑家似乎有点底细不清,据说没人知道这一家子从哪里来,以前又是做什么营生的,这么多年下来,也从没人见桑家有亲戚来过;第三点最犯广登镇人忌讳的是,桑家人拿肖家村做文章招揽生意。


 佘七幺和廖天骄本来以为当地人会十分排斥谈肖家村,结果两个大妈倒是毫不避讳地就讲到了这一点。在这个地方到底有没有一个肖家村呢?有,两个大妈还能把具体怎么去老肖家村跟你说明白了,但是她们都不建议佘七幺和廖天骄去肖家村。


 “那个村的人心肠不好,所以才会惹怒了神明。”大妈乙拿了钱,话终于也多了起来。


 “怎么不好?”


 “祖上传下来的老话,七步蛇毒蝎子,鹤顶红穿肠草,最毒毒不过肖家人。那里的人都走邪门歪道,看你不顺眼就把你往死里整。老村荒废下来之前,谁也不敢去惹肖家的人。”


 佘七幺眼神一闪问:“那村子是怎么荒废的?我听网上说得玄乎,说是一夜之间,整个村子里的人就不见了,只留了个空村子在那?”


 大妈甲翻了个白眼说:“哪有那么玄乎,老辈人说就是一夜之间搬空了,不是不见了。”


 佘七幺和廖天骄对望了一眼,看起来“单宁”之前所说的倒是部分属实,他曾提到村子里的人是一点点迁移走的,只是因为不被外人关注,所以当人们发现的时候,才误以为村子里的人是一夜之间消失。不过,他还说了,肖家村的人搬家是被山鬼抢去了地盘。


 “阿姨,肖家村的人为什么突然要搬家啊?”廖天骄细声细气地问,看他长得唇红齿白的,俩大妈不由都露出了成年女性见到漂亮正太都会有的欢喜神情。


 大妈乙说:“先生,可真看不出来,您这么年轻,儿子已经这么大了。”


 廖天骄脚滑了一下,勉强抓住窗栅栏稳住了身形说:“阿姨我不是……”


 大妈甲接着又补了一刀说:“先生,你这娃长得够俊俏啊,跟你一点都不像,看你长这样,娃长那样,孩他妈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廖天骄“噗噜噜”地就滑下去了,摔到地板上连膝盖都磕疼了。他心想,完了完了,这下佘七幺一定生气了,抬头看看,佘七幺倒是没有当场发作,只是阴不阴阳不阳地扯了个笑容出来看着他。


 廖天骄不由得嘟哝:“关我什么事啊。”


 佘七幺笑笑说:“儿子,你说什么呢?”吓得廖天骄膝盖一软,又跪了。


 大妈甲说:“哎,娃儿别坐地上,地上冷,待会拉肚子。”


 佘七幺一伸手就把廖天骄提了起来,抱在手上说:“让您见笑了,这熊孩子生下来就很愚蠢,一点都不像我,我也头疼着呢咝。”


 大妈甲乙一起掏了掏耳朵,怎么刚刚好像听到了蛇吐信子的声音,而且生下来就很愚蠢的意思是……弱智?


 廖天骄没发现佘七幺话里有话,他只是觉得尴尬极了,二十七岁,不,过完年该二十八了的大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当小孩子一样抱在手里,这滋味实在是太太太……让人抓狂了!


 廖天骄凑到佘七幺耳边,压低声音说:“快放我下去。”


 佘七幺也学他,压低声音说了俩字:“叫爹。”


 廖天骄崩溃了:“爹你……”


 “妹”字还没出口,佘七幺已然说了声:“乖。”伸手摸摸廖天骄的脑袋,把他放了下来。


 廖天骄被占了个口头便宜,只能在心里忿忿地想,佘七幺果然是变态吧,一定是变态吧,可是他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变态啊,会喜欢变态的难道不是更变态吗哇呀呀!


 大妈乙咳嗽了一声说:“娃儿,刚刚问嬢嬢的话还要听吗?”


 廖天骄勉强恢复过来说:“要听!”


 大妈乙说:“肖家村的人搬家一开始是没人知道怎么回事,后来才陆续有消息传出来,说是那个村子的人遭了天谴,如果不搬走的话,一村人的命都要没了。”


 佘七幺眉头一皱:“天谴?没命?怎么个没命法?”


 大妈乙说:“这事我们可说不清,反正那村里的人都不是好人,听说迁村之前没少干坏事,后来老天派了山鬼神来收他们,他们才搬了出去,乖乖地没敢再闹事。”


 佘七幺和廖天骄同时一愣,这说的是单宁?如此说来,肖家村的人和单宁有仇倒是有了前因,可是当年单宁为什么会和肖家村的人结下过节呢?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么,单宁并不是老天派下的使者,他是玄武的手下,肩负着保管三生石碎片之一的任务,可是这样一来肯定是越谨慎低调越好吧,怎么反而惹出了麻烦来呢?


 大妈甲又说:“哎哟扯远了,你们不是要听桑梅堂家里的事吗,他们拿肖家村的事情做噱头,放在网上宣传,然后吸引了很多那些个城里的什么骡……骡……”


 大妈乙说:“是驴友。”


 大妈甲忙道:“对对,驴友,吸引了很多驴友来探险,这样他的旅店生意就火了起来,听说桑梅堂靠这赚了不少钱,银行存款好几百万!”


 廖天骄心想,他们家存款多少你们都能知道啊,真是人言可畏。


 佘七幺说:“那肖家村的人不找他们麻烦?”


 “怎么不找?”大妈甲说,“这次桑家一家三口都死得蹊跷,人人都说是肖家村的人找上门来了呢。”


 “哦?”


 “桑家的儿子去年11月吧,听说出了大问题,撞了邪了。”


 “撞邪?”


 “是啊,你们不知道,那孩子有个怪病,天生不能见光,所以桑梅堂夫妇就在自家旅馆地下室造了个房间给他住。”


 佘七幺和廖天骄同时想到了那个漂浮着污水的牢笼一样的房间,原来在中邪之前,那孩子就已经见不得光了?


 “那孩子撞了邪是什么表现?”


 “嘿哟,可吓人了。听说是见人就咬,跟□□似的,桑梅堂自己都让他儿子在大腿上撕了块肉下来,送到医院里缝了好几针呢。”


 “这事你们亲眼见过?”


 两个大妈对看一眼,摇了摇头。


 “先生,大家都这么说。”大妈甲说,“桑家那个娃儿有怪病,没什么人见过,这次这件事也是听桑梅堂自己说出来的。”


 “哦,我听说桑家曾经雇了个道士来解决这事?”佘七幺又换了话题问。


 “你说那个长得挺和气的女娃儿吧!”大妈甲马上道,“这女娃儿去年来的时候在我们这儿也住过一宿,当时她说要来买点做法事的东西什么的,对了,她也跟我们打听过肖家村的事,这么说,是肖家村人动的手吧。”大妈甲说到这里,上下打量了佘七幺一番说,“先生,你们该不是城里来的公安吧,就是那种特警什么的?”


 佘七幺笑了笑:“大姐,特警出差哪能带儿子啊,对吧,儿子。”


 廖天骄真想也把佘七幺的肉咬下来。


 大妈乙说:“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去打扫卫生了,不好意思啊先生。”说着,匆匆推了大妈甲要走。


 廖天骄赶紧说:“等等,桑家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妈甲乙的脸上都现出了惶恐,过了片刻,还是比较热情活泼的大妈甲硬着头皮开口说:“自从去年桑家娃被东西冲了身以后,桑梅堂夫妇就没心思做生意了,去年十二月中吧,夫妇俩忽然把店关了,大家伙都猜测可能是娃的病情更重了,也有人好心劝他们带娃去城里的大医院看看,他们却不听,就这么一家子窝在旅馆里,不知道干什么。今年元旦的时候,阿三看到桑梅堂到镇里买了些酒水,说要招待客人,脸色怕死个人。接着,就是三天前的晚上,这儿突然刮风暴雨的,晚上桑家旅社的方向似乎有吵闹声,还有人看到那里的天空亮亮的,第二天一早去桑家收废品的老王头发现旅社好像被人入室抢劫还放了火。叫人想不通的是,房子没怎么烧坏,也没丢东西,只是地下室里有三件衣服和三堆混在一起的灰烬。”


 两个大妈走后,佘七幺看看廖天骄说:“这事不对劲啊。”


 廖天骄说:“嗯。”他们都注意到了一个细节,桑梅堂的儿子今年应该已经十五岁了,但是出现在大众旅社底楼墙上的手印却显然是幼儿的,而且整个镇上几乎人没见过那个怕光的孩子,更不用说那间如同牢笼的房间。


 “桑家并没有儿子。”佘七幺沉下脸色说,“有的是一个小鬼。”


 桑梅堂夫妇的死,恐怕是小鬼反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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