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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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天一暗，动物都想归家，人也是如此。山里的夜，冷得刺骨，貂皮多厚都顶不住。众好汉踌躇片刻后，纷纷表示愿意回去，肚中稀粥早就消化完了，肚子咕咕直叫。
张副手沉默了片刻，道，“那弟兄们都回去，只留一个看守他们就成，要是天黑了没人回来，就放了他们……”
周老三道，“俺也留下来，省得他耍花招。”
众人不作他想，带着战利品快速离开，马却是好马。包袱里面的书全被扔出，一本没拿，他们眼里这玩意儿又沉又不值钱，不如两根柴火管用。
四个人原地待着，待他们走了大半个时辰，陈子无望了望远方，直接把刀扔掉，率先开了口，道“你们快走吧，钱被抢光了，我也奈何不了。”
说着掏着自己的上衣，摸出几块铜钱，挠挠头，无奈道，“我能帮的就这么多了，这世道不好，你们好自为之吧……”
男子只是一脸漠然，缓缓地道，“为何要当土匪呢，世道不好就当土匪？我不会感激你们的。”
男子说完，弯下腰，不一会儿找到了本书。只见他将书朝下，抖了抖，掉下好几片金叶子，周老三和陈子无直接惊呆了。
虽然是穷人，并非毫无见识，金子值钱还是人知晓的。
男子又翻了翻，找到好几本书，皆是朝下抖了抖。周老三只觉得，这动作，真像极他老娘平日里抖被子灰，就是如此随意自然。
男子拾起所有金叶子，随手抓了一把，分别塞了些给两人。
男子皱眉，沉声道，“这算是我对你们的谢礼，以后别再做土匪了。”
转而又看向两人，问道，“你们识字吗？”
陈子无点点头，周老三连忙摆手说不。
男子递了一包袱书给陈子无，只道，“那书送给你了，书重不便携带，赶起路来，也是负担。”
陈子无连忙收了起来，也没细看。
男子走前，问了他俩名字，听到后只说他记下了，说完头也不回，缓步离开了。
陈子无望着他俩的背影，大声说道：“敢问恩公姓名？”
男子头微微一侧，终也没有停留，带着小女孩，一瘸一拐继续赶路。
周老三不解，道，“这人还没说他名字呢，真是个怪人！”
他又想起金叶子，看了看，捧在手中，真是瞬间心花怒放，心情直接阴转晴，而且是大晴天，彷佛是自己当上了皇帝一般喜悦，涌上心头。
对打小穷苦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大的冲击。瞬间觉得自己是另一个人了，可以是财主开着很多家磨坊那种，或者是员外，富甲一方那种，还备受尊敬……
总之，不再是穷苦人家周老三！也不是喝着稀粥去打劫的周老三，是有钱人周老三！
陈子无原也是激动，喜悦突如其来，忍不住畅想。过了顷刻，冷静下来，就意识到，这还不够，离自己想要的，依然是遥远。
天都黑了，要是土匪们有意折返，早就该到了。贴身藏好金叶子，并商量好，这是属于二人的秘密，绝不对第三个人说。
回到山里，大伙还只沉浸在喜悦中，拿了些银子，衣服也值钱，改天下山典当掉。对于此次的收获，寨主还算满意。
原本周老三就喜欢陈子无，陈子无看这个温厚壮汉也是十分顺眼。
接下来的日子，二人称兄道弟，同床而歇。
土匪生活特别枯燥，陈子无和周老三总是借故不去参与打劫，只做些厨房活计，或者是打扫马棚。……
土匪生活特别枯燥，陈子无和周老三总是借故不去参与打劫，只做些厨房活计，或者是打扫马棚。
平日打劫无需那如此多人手，剩下的就要负责伙房，或者喂马喂猪。像之前表舅的伙房兄弟，因为年纪大了，也不参与打劫，只留在山里煮饭煮菜喂马。
最差的差事，是去伺候寨主和压寨夫人，正如小西瓜那样，不参与煮饭喂马，在打劫之余，去头儿跟前端茶倒水。
偌大山寨，好东西都供给了寨主，其次才是副手，层层盘剥。
像他和周老三，就是最底层，除了吃饭喝粥，只能等逢年过节宰猪时，才有机会打打牙祭啊，或者等劫到大鱼，山寨就会开开荤。
大雪封山时，全寨歇息，众土匪会自己找乐子。玩骰子，投壶，或者射箭……
陈子无还学会了门赌手艺，就是骰子，内芯注入了铅块，铅块一头重一头轻，利用这个原理，骰子只开轻的那一头。对方猜大，就放开小的骰子，对方猜小，就换会开大的骰子。他上手很快，虽然特别留意会露馅，不过糊弄外行人还是绰绰有余。
陈子无问周老三怎么不学，周老三讲他娘说了，不赌不花才是持家。他可听他娘话！
陈子无利用这几日，更深入山寨的情况。众土匪下山，要是过路人多可以挑选，就只打劫有小钱的。要是不幸，那天过路人少，只能调整战略，来者不拒，哪怕挑过去的是袋米糠，也要劫回去喂寨里的猪。
有次竟还抬回来了两担板栗，土匪小弟把板栗交给伙房，说是从一个歪脖子农夫手上劫来。张副手还特地过来吩咐，要再去抓只鸡，寨主喜欢吃板栗鸡……
陈子无实在惊叹，同时心生佩服，挑着两担生板栗，走那么久山路，真是不容易。歪脖子农夫大概也猜不到，两筐板栗还劳师动众，十个壮汉一起拦截。
心里虽然爱打趣，但是想到那农夫，可能想靠着卖板栗养家户口，本就很悲惨的生活，愈发艰难。陈子无更加厌恶这个山寨……
陈子无跟周老三私下里合计，等时机成熟了，就一起下山，再也不当土匪了。
陈子无表示，自己第一次打劫完就不想当土匪了，都是抢些更穷苦的人，算什么好汉？
周老三也道，去打劫完，自己整夜睡不着，整日梦见有个孩子饿死了，整晚都在跟自己索命咧。
夜里休息前，陈子无总是在看书。别的土匪看到，也只是打趣，说他个劫道的，还想考文状元咧。他只笑道，看些香艳鬼怪小说消遣，自己打小好这口。土匪还笑他，有钱了下山寻个勾栏姑娘就成，光看狐狸有个什么趣儿……
周老三私下忍不住，问他道，这到底什么女鬼啊，她干啥了……
陈子无只是摇头，说道，自己胡说逗他们玩的。这些书很杂，书里面都是些生意经，还有古董鉴赏，甚至还有教算命的。
虽所囊括领域比较多，但是重要部分，解释详实，书也不是印刷而成，全是手写，批注也很多。这些书都是宝贝，比金子还贵！
周老三听不懂，觉得金子肯定更贵，后也不再问起。
“我们一起下山吧！”有天夜里，躺下后，耳边呼呼冷风在呼啸，陈子无对身旁的周老三说道。
“一起去赚大钱，买大宅子，当富贵员外。娶好几个媳妇儿，生一堆小孩，让所有人都羡慕我们。”
“以后别人看到你，都要叫你一声周三爷。不要在这里，当见不得光的土匪了，这里吃不饱穿不暖，方圆五十里，连只黄鼠狼都没有，在这里当土匪有个什么意思。”……
“以后别人看到你，都要叫你一声周三爷。不要在这里，当见不得光的土匪了，这里吃不饱穿不暖，方圆五十里，连只黄鼠狼都没有，在这里当土匪有个什么意思。”
周老三听了很激动，都坐了起来，激动道，“行！俺都听你的，俺要住大宅子，接俺娘过来！以后俺就是周三爷了！”
陈子无微微侧首，随即道，“有个事，不知道你敢不敢做，我要把这个山寨抢的钱，拿去周济穷人。这勾当就不该存在。”
又道，“我也想清楚了，原本以为，土匪是杀富济贫，没曾想，是欺软怕硬的。他们想要摆脱贫困活下去，只会对着更穷的人打劫。你我助纣为虐，错误已经犯下无法弥补，但是决计不能一错再错。”
周老三自是完全信了他，连连点头。可以说理由不是很充分，但是十分相信眼前这个小兄弟。
陈子无道，计谋还未合计好，等他想好了，看准时机就实施计划。周老三忙忙点头赞同。
中途却出现了个小插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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