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都长大了

朱雄英回到了大善宫，自家胖儿子很不给面子的在呼呼大睡，这也让朱雄英有些意兴阑珊。

既然逗儿子现在是没戏了，那就看看奏章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情。

天下郡县赋役黄册成，计户一千六十八万四千四百三十五、丁五千六百七十七万四千五百六十一。

这是最新版的，第一版是洪武十四年统计的。这东西非常重要，这就是‘户口’，朝廷征税等等这也是最重要的依据。现如今也是形成了规矩，由政府仍把户帖发给各户，每年填报，由地方官核实其丁口、田宅及资产等的变动情况，逐年累计的材料作为十年大造黄册的依据。

朱雄英仔细看着，随即又有些疑惑，“祖母，你过来看看。”

马皇后放下手里的针线，笑着说道，“你祖父一会儿该骂你了，后宫不得干政！”

朱雄英满不在乎的说道，“那也不打紧，祖母。你看看啊，这一次黄册出来，多了三万户，但是人倒是少了两百六十万！”

这可不就是实情么，十年前的统计，当时是10，654，362户，59，873，305口。

按照常理来说，社会安定的情况下自然是人口基本缓慢增长，至少也会持平。而现在大幅度减少，这显然是不太符合常识的，这是非常违反自然规律的。

马皇后也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多半是有些隐户了。”

所谓隐户，自然也就是说有些人为了避免交税，那就会将田地诡寄在士绅名下，这些人是有些特权的，可以不用交税。

其实秀才实际上还好，可是一旦有人中举，名下的田产忽然间就多了起来。而现在统计的一些数字，实际上也就是纳税人的户口了。

虽说朝廷非常重视黄册，规定发给各户的表册，必须由本人填写，或本户自报请人代写，如有隐瞒作弊，家长处死，家属流放化外。但是一旦朝廷严抓，那么人口数等等就‘真实’不少，要是松懈点，数字必然会下降。

马皇后也继续说道，“你可记得早些年迁民之事？”

看到朱雄英点头，马皇后继续说道，“俺记得当初造黄册之时，浙江布政使司一千万口、南直隶这边也是一千万口，江西布政使司九百万口。这三地就占了俺大明一半人了，好些地也荒芜了。”

这件事情朱雄英也是非常清楚，大明朝开国初年的时候，确实是南方这边比较安定、繁华。当初到底是百废待兴，各地的发展也确实非常的不均衡。

所以江南的士绅一直在抱怨赋税高，可是朝廷也没办法啊。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其他地方还在休养生息，那也只能是在江南这些地方征收较高的赋税了。

其实朱雄英也知道，哪怕经历了两次‘人口普查’，实际上这也不是最真实的人口数字。这其中必然会有大量的人口没有统计进来，这不只是大明会有的情况，其他朝代实际上也是一样。

“看起来俺们对于那些士绅到底是太好了一些。”朱雄英有些不太满意的说道，“这才开国不到三十年，土地兼并之风就出现了。这些读书人呐，也是不知满足。”

马皇后自然听出来了朱雄英不满意，不过也只能说道，“那又如何？朝廷到底是要优待士绅，倘若他们做的不太过火，那也就成了。”

马皇后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问题，虽说她也觉得有些士绅做的可能比较过火，但是也不能真的是睚眦必报、眼里揉不得沙，有些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历朝历代都需要面对土地兼并的问题，也都是会想办法去限制。可是真的要说起来，效果可能也只是暂时的，或者说只是有着一定的抑制，想要从根本上解决是不可能的。

治理天下需要士绅阶级，自然也需要哪些读书人，哪怕现在武贵文轻，哪怕老朱对于一些读书人非常不喜欢。可是他也知道想要治理好天下，确实离不开那些人。

给与一些特权，那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说到底皇帝是统治阶级的一员，是地主阶级的一员。

即使是老朱算是对百姓非常好的皇帝了，在一些事情上也没办法免俗。

朱雄英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吐槽归吐槽，或者是想办法去遏制这样的一些现象。但是也不至于真的就是想要直接去根除，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这些事情。

马皇后看着朱雄英，认真说道，“俺知道你有雄心，只是好些事情也不能操之过急。”

“祖母，俺知道。”朱雄英笑了笑，心里有分寸，“俺就是私下里说说，在朝堂上俺都不会提。要不然朝野上下动荡，那也是俺不愿意看到的。”

朱雄英能这么说，马皇后自然是非常放心的。自家好大孙虽说有些时候有些想法比较过激，不过好在还是听劝的，好多的事情也确实是心里有数，不会胡来。

朱雄英继续看着奏章，时不时的和马皇后讨论一下，他一点都不觉得有问题。

马皇后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在朱雄英小时候，她就时不时的让老朱拿些奏章过去。倒不是要批奏，而是拿着奏章好好的给朱雄英讲解其中的一些门道。

不出意外的话，要是朱文垣长大一点，说不定也是这样的一个培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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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个时候的何玉瑶非常聪明，皇后都不会干政，更何况她这个皇太孙妃呢。

她心里也明白，皇后很多的时候只是不愿意去做一些事情，也是为太子妃、太孙妃做好榜样。皇后的一些做法，她们是必须要遵从的，是需要有样学样的。可是皇后有些事情的决定，那也是她们根本不能去学习的。

开国皇后，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这一点也是必须要承认的。

朱文垣的哭闹声让原本在帮着朱雄英处理政事的马皇后立刻起身，对政事她有一定的兴趣。但是那也只是一定的兴趣而已，对于她来说，养孩子、教育好孩子，那才是最喜欢的。

在何玉瑶奶完孩子之后，朱雄英总算是抱到了胖儿子，只可惜这小子现在太小，还不是最好玩的阶段，也很难有什么互动，那也只能是稍微的逗一下而已。

在朱雄英逗着孩子的时候，常氏领着几个女官过来了，也带来了一些膳食。

“娘，俺这几日看了一下，殿下和雄英也是太过了些。”常氏一边在布菜，一边说道，“父皇早先就定下来了规矩，清宁和清蕙现如今到底是郡主，不好太过。”

马皇后看了一眼朱雄英，笑着说道，“也不算太过，她们两个到底是老大嫡女，是雄英胞妹。”

按照老朱在祖训录定下的规矩，公主岁禄是一千五百石，外加两千贯的钞。开国侯爵的岁禄也不过是一千五百石，虽然和亲王不能比，但是公主的待遇也不算低。

至于郡主，那就是米一千石，钞一千二百贯，这也不算少了，比起郡王只少了一点。

郡王这些都是有田地的，公主也好、郡主也罢，都是没有田地的，更别说县主、郡君这些。男女有别、重男轻女，老朱在这些事情上还是非常清楚和明确的，哪怕是女儿、孙女，嫁出去了那也是外姓人。

常氏这个时候也说道，“就算如此，她们到底是郡主。说句大不敬的，以后再改建就是，现如今还是不好僭越。”

按照老朱的规定，公主府的规制为厅堂九间十一架，梁栋上施设花样兽头，斗拱檐桷，彩色绘饰，只是不能用金。正门五间七架大门用绿油、铜环，石础墙砖，镌凿玲珑花样。

公主府设家令一人，正七品，掌公主府事务。在家令之下又设司丞一人，正八品；录事一人，正九品。

而到了郡主这边，这是厅堂七间九架、正门三间五架，和一二品高官的府邸算是一个级别。

常氏也继续说道，“若是殿下和雄英心疼清宁、清蕙，私下里多赏赐些金银就是。现如今真不该让她们府邸逾制，这怕是不好。”

马皇后看了一眼朱雄英，问道，“你说说，该如何办？”

“能怎么办？”朱雄英闷声说道，“她们就是郡主，俺哪能僭越，要不然她们麻烦，俺们也麻烦。以后再说，也不算委屈她们。”

听到朱雄英这么说，马皇后笑着点头，“倒也是识大体，现在就是允熥是个麻烦事。”

马皇后的骨子里其实也是重男轻女的，嫁出去的女儿不说是泼出去的水，不过这确实就是外姓人了。外孙、外孙女，那可不姓朱。

朱雄英就只能说道，“俺现在就是不愿给他修郡王府，这虽说比不上亲王府，好歹也是四五十间。主要还是给允熥放到哪去，这才是个麻烦事。”

说起来郡王府的规制现在还没有完全定下来，只是要求‘门楼、厅厢、厨库、米仓等，共数十间而已’。

而亲王府的规制就非常明确了，总面积差不多五百亩大小，王府四城的正门，南曰端礼，北曰广智，东曰体仁，西曰遵义，基本上是缩小的皇城，房屋加起来将近四百间。

常氏也知道她那小儿子的问题也是比较麻烦，以后必然是亲王，但是那是以后。现在呢，还只是钟离郡王，那自然也不好僭越。亲王才能用的东西，朱允熥现在自然不能用。

想起来了什么，马皇后说道，“允炆现在也是十五了吧？”

看到朱雄英点头，马皇后继续说道，“允熥比起允炆还要小一岁，先不急。今年好些亲王要就藩，允熥先留在跟前。允炆让他去何处，你们心里头可有想法了？”

朱雄英也没什么隐瞒，说道，“俺的意思是江南富庶之地，他本就是喜欢读书，以后当个贤王好了。”

马皇后笑了笑，所谓的‘贤王’不一定是能够多做事，而是名声不错。只要不作奸犯科的，只要好读书也就算是贤王了。

看起来有些事情也确实都需要开始安排了，毕竟也到了这么一个阶段了。

朱雄英自然也不抵触这些，至于宗室子弟们实际上也都明白，这一天迟早是要到来的。他们基本上都是要面对‘远离家乡、亲人、小伙伴’，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全新的人生阶段。

不过多半的宗室子弟对此还是比较喜欢的，因为这样他们就少了很多的约束，可以开始放飞自我了，可以过着比较随心所欲的生活了。

自家弟弟妹妹们也都长大了，所以很多的事情不管朱雄英乐意还是不乐意，都会发生。

马皇后从朱雄英怀里接过开始哭的朱文垣，说道，“俺想着再过些时日就把文垣抱过去，俺思来想去，还是过了端午，那会儿也开始给他断了奶。”

看了一眼何玉瑶，朱雄英笑着说道，“成，这孩子千好万好，就是夜里喜欢哭闹。”

常氏就打趣说道，“哭闹也闹不着伱，这些时日也没见到你多歇在大善宫。”

朱雄英就笑了起来，事实好像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这段时间他也确实不缺去处。所以朱文垣就算是哭闹，对他的影响也是非常有限，最多还是听说自家胖儿子喜欢夜里哭闹。

何玉瑶虽说有些舍不得，但是也没有反对。一来是她知道自己反对没用，二来就是这件事情实际上也算得上早就提醒过了，也早就有心理建设了。

为了自家夫婿、儿子的未来，自然也没有什么舍不得的。更何况就算是把儿子抱去坤宁宫也不算远，大善宫本来就是挨着坤宁宫。

再看看太孙，自小也是被抱去坤宁宫养着，贤明不说，和太子、太子妃也非常亲厚。

所以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何玉瑶在这些事情上也是可以坦然面对的。

用完膳，朱雄英就直接说道，“祖母、娘，你们照看一下文垣，俺和玉瑶出去走走、消消食，她这坐了个月子，怕是有些闷了。”

马皇后笑着说道，“成，你们去走走，让玉瑶穿暖和点，不能吹了风。”

至于带孩子的问题，那根本不需要操心，帮手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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