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寻明悟七情坐忘 探玄微九转真元（四）

 许东阳见二人鬼鬼祟祟摸向自己房里，对他们的来意，心中早已猜了个**分，想想房中自有假东阳酣睡，倒也不必担心。


 正待出门去见柳先生，转身之际，忽然童心大起，心里想道：“他们两个自是去探我夜里究竟如何折腾，才至于每天白日里昏昏噩噩。话说那个假东阳在床上替着我躺也躺了足有一个月了，还没个外人看过，也不知骗不骗得人，做不做得数？他们两会作何反应，可会看出什么破绽？嘿嘿，再说了，既然他们自己送上门来，我又何不吓他们一吓？让他们知难而退！这可有趣得紧。”


 于是先不去见柳先生，反倒转过头来，跟着孟家兄妹返回自己的小屋。只见楚歌和湘灵蹑手蹑脚地走至门口，先是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见并无什么声息，湘灵用手指了指房门，楚歌点头，用手轻轻一推，房门并未闩上，发出一丝细小的“吱呀”声打开了，二人轻轻走了进去。


 东阳紧走几步来到窗下，将身子放低，从一侧顺着半开的窗子向里看去。那房子里因为不曾点灯，又半闭了窗子，是以甚是黑暗。


 只听得孟湘灵轻声唤到：“东阳哥哥，东阳哥哥，你睡着了么？”唤了几声，见并无人应答。


 楚歌道：“这里太暗啦，什么都看不到，等我把灯点起来。”接着“嚓”地一声轻响，一束火苗亮了起来，楚歌点亮了火折子。


 借着火光，二人看见了睡在床上的假东阳。湘灵“咦”了一声，道：“你看，这不是睡得好好的么？”楚歌先拿火折点了桌上的蜡烛，用手护着烛光，走到床前仔细看了一回，也诧异道：“是啊，确是没什么异常，别说他没有自己偷偷出去玩耍，以我看来，咱们就是现在想要叫醒他，只怕都是个难事。”


 孟湘灵见许东阳睡得正香，大感无聊，不快道：“原来真的没有什么事，那东阳哥哥为什么整天象没睡好觉一般？哼，孟楚歌你也是的，大半夜的把我领到这儿来，就是看东阳哥哥做梦流口水的么？”


 楚歌没来由的被她说了一回，心里大是光火，回言道：“你这丫头好不讲理，怎么是我大半夜的领你来？还不是你一遍一遍的跟我说：东阳这里不对，那里不对，又是偷偷出去玩了，又是不睡觉在房里挖地洞了，总说要想办法寻个究竟。再者说，方才还不是你先来敲我的窗户，我才跟你一起来这里。”


 湘灵嘴里“嘁”了一声，狡辩道：“就是你带头的，刚才来的时候，还不是你走在头里，我在后边跟着！”楚歌被她说的一时语塞，口中道：“你……你……哼！”


 东阳看二人斗嘴，心里不由暗暗好笑。又想借机捉弄他们一次，当下将手向着假东阳一指，暗中念声“起”，那床上的假东阳受了指挥，突然象活了一般，忽地翻身坐了起来。


 楚歌和湘灵正在斗口，冷不防床上的东阳坐起身来，俱是大大吓了一跳，湘灵“啊”地叫了一声，向后退了半步，楚歌也是两腿一软，险些坐倒。


 待见是东阳起身，两人方才放下心来，湘灵一边拍着胸口一边道：“东阳哥哥，看你睡得正香，怎么忽然醒了？可吓死我啦。”见东阳并无动静，两人提了灯烛上前，看见假许东阳闭着眼睛，歪着脑袋坐在床上，两臂垂于身侧，仍是酣睡不止，口边的涎水尚且随着呼吸一出一进，哪能听得进半句话。


 孟家兄妹面面相觑，良久楚歌才拿手指了指东阳，道：“他……他应该是在发梦臆吧……”湘灵瞪了大眼，点了点头，道：“嗯，我记得听爷爷说过，你小时候有次寒病发了，身上烧得厉害，晚上自己迷糊着站起来，结果不小心摔在夜壶上……东阳哥哥的样子跟你差不多罢？”


 楚歌倍感委屈，“哼”了一声，道：“没空理你。既是这里没事，我去睡了，明天还要上学去呢。”……

 


 楚歌倍感委屈，“哼”了一声，道：“没空理你。既是这里没事，我去睡了，明天还要上学去呢。”


 刚要转身，却被湘灵一把拉住，道：“等等等等，我说孟楚歌，你怎么就是这般没心没肺的？东阳哥哥正在发梦臆，咱们两个现在走了，万一他自己管不住自己独个儿走了出去，被门槛绊倒摔个筋头倒也还罢了，大不了摔几个大包疼上几天，若是不小心掉到水井里，那可怎么得了！”孟楚歌见说，也觉事态颇为严重，犹豫道：“这却如何是好？”


 湘灵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这样罢，我在这里守着，你快去取根绳子来，我们把东阳哥哥绑在床上，这样就不怕他半夜里走出去了。”孟楚歌思虑一番，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点头答应。


 东阳把这一番都看在眼里，捂了嘴窃笑不已。见楚歌要出来，连忙又闪在一旁。孟楚歌匆匆忙忙地跑出小屋去了后厢，过了一会儿才急急返回，手里拿了一捆绳索。东阳待他进房，仍藏在窗下偷看。


 湘灵见楚歌拿了一大捆绳索，道：“你这书呆子是要干嘛？绑大黄牛么？拿这么长的绳子？”


 楚歌道：“黑古隆冬的，我如何看得清楚，你要是觉得不行，自己再去拿过，不要在那里挑三捡四。”湘灵挥挥手道：“算了算了，真是没用，那将就着用罢。”两上一边斗嘴，一边上前要将东阳按回床上。


 谁知道那假东阳坐起来容易，放下却困难。把上身按下去，下身却翘起来，把下身按下去，上身又坐正了，好似个翘翘板，怎样也摆不平，两个人弄了一身大汗，仍是束手无策。


 东阳暗里笑得肚子疼，却不好发出声响，只得强自忍了。见两人灰心放手，也不敢过于作戏，便用手虚指，那假东阳于是又翻身躺倒。孟家二小见状，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生怕他再自行坐将起来，连忙拿起绳索，也不管个上下前后，把假东阳和木床一块儿捆了个结结实实。


 待两个检视无误，各自回房后，东阳才顺着旧路，赶去和柳先生相会。


 柳先生授业之际，他仍是不时想起方才的故事，一想到孟家兄妹被假东阳吓坏的样子，心里便是甚觉好笑，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柳先生见他如此，却也不去问他，只是微微一笑而已。


 东阳学毕回房，将绳子解了放至床下，躺在床上小憩片刻，天色便已泛白了。


 早上洗漱已毕，仍旧按例来为孟归农请安。到了后院等了一会儿，才见孟家兄妹双双打着哈欠从房里走过来，两人睡眼惺松，显是昨夜睡的不是甚好。


 东阳待他们走近，点头道：“楚歌，湘灵，你们两个早啊！”


 孟楚歌也向他点点头回礼，口中道：“早啊东阳，你也好早……”走出两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惊道：“咦？你……你怎么起来的？”


 湘灵也忽然想起昨夜东阳被两人牢牢地捆在床上，一下子睡意全无，道：“是啊是啊，东阳哥哥，你不是被我们绑……呃，你……你不可能自己起来的呀？”


 东阳假作不解，道：“我自己睡了好多年，从来都是自己起来，如今为何不能自己起身？楚歌，湘灵，你们两个今天是怎么了，真是好生奇怪。”


 孟楚歌和孟湘灵异口同声道：“不可能！明明昨天我们是把你捆在床上的！”


 许东阳上上下下打量二人一番，摇了摇头，口中喃喃道：“他们两个今天真是好生怪异，还说甚么把我捆在床上，我明明好好的在这里么。嘿嘿，难不成，是他们两个昨晚发了臆症？嗯，这倒说得通了。”说罢，也不理二人，自向孟归农房子走去。


 孟楚歌和孟湘灵四目相对，张口结舌，一时无言以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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