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文学 > 青云道 > 第一章 望杏林云升月落 看青莲斗转星移(一)

第一章 望杏林云升月落 看青莲斗转星移(一)




 见哥哥转了头去看书,一付充耳不闻的样子,根本就不来理会她,当下眼珠一转,又起身凑到那个叫东阳的男孩儿身边,笑嘻嘻地道:“东阳哥哥,我看来看去,还是你这根木头稍好些,最少不象孟楚歌这根烂木头整天骂我。咦,你这是在画符么?你这般画来画去的,是在扮道士么?对了对了东阳哥哥,你饿不饿?你渴不渴呀?这里有几颗好吃的果子,我拿给你吃好不好?”


 说着从怀里拿出几枚山果来,选了一枚在袖子上擦了擦,给东阳塞了过去。


 那果子只从外表上看便是皮色泛青,显见得是尚未成熟的野果,想来是女孩儿刚刚采摘着拿来玩耍的,定然十分生涩,难以入口,根本吃不得。


 许东阳低着头“嗯”了一声,看也不看,心不在焉地随手接过果子,便放进口里大嚼了起来。


 这边孟湘灵见他上当,不由心中窃笑,握紧一对儿小拳头,瞪着一双儿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东阳,就只待他觉出苦涩时便要大声呼笑,好恶作剧地嘲笑他一番。


 岂知等了半晌,直到将那果子吃得只剩下果核,许东阳仍旧如方才一般面无表情,仍旧手里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连头也不曾抬起半分。


 孟湘灵从初时便一直盯着他,连眼皮也不曾眨过,却看他吃得似是十分香甜,浑然没有苦涩难咽之意,心里不由大是疑惑。要知这果子是午后她闲来无事在青莲山附近的林中所采摘,尚是未成熟的野果,虽然自己没有尝过,但分明十分青涩难吃得很。


 又看了一会,见东阳仍旧浑若无事,孟湘灵心下未免有些犹疑,忍不住从自己怀里又拿出一枚果子,反反复复、上上下下的仔细端详了一番,口中喃喃道:“这倒是怪了,难道这果子看起来青涩,其实竟然很好吃吗?这我倒不知道了……”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放在嘴里咬了下去。


 那果子方一入口,顿觉满口既苦又涩,嚼过之后仿佛连舌根都麻木了,不由得“啊呀”地一声大叫,跳了起来,把咬下的果子肉全都吐了出去,即便如此,仍旧是鼻涕和眼泪止不住一齐流了下来。


 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弯着腰干呕,肚子里翻江倒海,只觉世间最难吃的东西莫过于此。


 孟楚歌和许东阳都被她吓了一跳,转过头来不明所以。只见孟湘灵一边“呸呸呸”的吐着口水,一边指着东阳道:“你……你……你难道真是个木头么,这么难吃的东西,你居然也吃得下去?”


 东阳见她这般说,才转头看看那吐得到处都是山果残骸,慢条斯理地道:“果子自然是苦的。却是你大老远从林子里采来的,我若说不好吃,那岂不是拂了你的好意?”说着挠了挠头,又吧唧吧唧嘴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呃嗯,其实……若说这果子也不是特别苦的,你若是仔细回味起来,其实还颇有一些甘甜之味呢。”


 孟楚歌冷眼旁观,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原尾,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孟湘灵道:“东阳你竟然……竟然说她是好心,哈哈,她要是好心给你果子吃,我看明天早上的太阳都会从西边跳出来!”


 孟湘灵一边吐,一边望着东阳,含糊不清地道:“你……你……”一时语塞,竟说不话来。


 孟楚歌半晌才停住了笑,向着妹妹道:“要我说呢,你这就叫做自作自受。哼,你今天欺负东阳,结果自己反倒吃了亏吧?这还不算完,等会儿看我回家不告诉爷爷去,让他再罚你晚上不许吃饭。”


 孟湘灵长长的吐口气,冲他吐了吐舌头,苦着一张小脸儿道:“谁说我欺负他了?我又不知道那果子是苦的,你没看连我自己也吃过了么?呕……再说,再说东阳哥哥都说了果子是甜的,谁要你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孟湘灵长长的吐口气,冲他吐了吐舌头,苦着一张小脸儿道:“谁说我欺负他了?我又不知道那果子是苦的,你没看连我自己也吃过了么?呕……再说,再说东阳哥哥都说了果子是甜的,谁要你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孟楚歌还待说话,忽然眯着眼睛,向远处张了张,小声道:“不说这个啦。我们还是早些回家去罢,你们看那边,袁桐他们回来了。”


 东阳和湘灵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果然看见一群十来岁的孩子,从村外叫闹蹦跳着朝村头跑了过来。


 原来,这杏林村内有两个大户人家,一位是袁桐的父亲袁奎家,其族人世代居于袁家村,家境富裕,在村里颇有声望,几代长子都是袁家村的村长,乡邻之间有什么纠葛纷争,一般都要袁村长出面才好化解。袁家族人众多,人丁本来很兴旺,但偏生到了袁奎这代,却只在四十余岁才生了袁桐一个独子,可以说是千顷地里一根苗,家里宠爱的不得了,要饼子不敢给豆子,要星星不敢给月亮,使得这孩子平素少人管教,养成了个跋扈嚣张的性子。


 村里另一家大户就是孟家。孟楚歌和孟湘灵的爷爷孟归农,祖上在几十年前迁来杏林村,在村里本来算是外姓,但孟氏书香传家,世代都是有学问的人,孟归农更是天资聪明,饱读诗书,十载寒窗,终于在壮年时考上科举,在外府任了官职,直到几年之前才卸任回乡,是个有出身的人。


 孟归农的夫人已在数年前辞世,他再未续弦。其儿子儿媳也是英年早逝,膝下遗留一子一女,便是楚歌和湘灵,由他儿子的二房王氏照料。


 而那个叫做东阳的孩子,则是孟归农一位许姓故交的后人,也是父母早丧,世上再无亲人,更为难得的是他与湘灵生于同年同月,只比湘灵略大几天,自幼时起便在孟家长大。


 这三个孩子性情各异,孟湘灵生来古灵精怪,不好女红,倒喜欢舞枪弄棒;孟楚歌天资聪慧,喜好读书,性情温文儒雅;而许东阳因了家境的原因,一直显得有些孤僻内敛,落落寡合,不好言语。


 孟归农见三个孩子都是年少丧亲,同病相怜,从小便着他们三人朝夕相伴,略略大了一些,也同在一个学堂读书识字,从不将许东阳视为外人。


 然而孟楚歌与孟湘灵的二娘王氏,却一直不喜欢东阳这个孩子,总是在众人间说道此子命克双亲,性情孤僻,心思沉重,着实是个不祥之人。况且他一个外姓人,寄居本家多年,每日里却如少爷公子一般,难保将来不会一辈子赖在孟家。


 起初孟归农是有意将自己孙女许配给这故人之后的,两个人生于同年同月,上一代又有世交,原是上佳的配属,但王氏却从中作梗,坚持不允,最终孟归农在无奈之下,也只得再不提此事。但为着这桩事情,那王氏却愈发不喜许东阳了,时不时就有些冷言冷语,指桑骂槐之举。


 许东阳年纪虽小,眼里却看得分明,因此平日里总要离王氏尽可能远些,即便听到些那风言风语,也只做不懂,但是话语却越发少了,无人之时常常独自望着天边出神,谁也不知他一个小小的人儿心里究竟想些什么。


 倒是孟楚歌与孟湘灵自小与东阳一起长大,孩童心性,彼此少小无猜,情同兄弟姊妹,看到王氏做的太过分时,时时倒替着东阳开解。


 这杏林村原本不大,总有几十户人家二三百人丁,这里面与三人年纪相仿的却是有二十余个顽童,大都是袁姓子弟,自然便是以孟桐为首,每日里上山爬树,下水摸鱼,抓鸡打狗,撵鹅逗猫,惯常的插科打诨,惹事生非,村里人也早已见怪不怪了。只因孟家兄妹和许东阳是外来的,又颇有些读书人家的习气,与杏林村的乡下孩子甚是不同,亦且颇耍不到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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