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狼奔豕突向祁山
夜色如墨，叛军中军大帐里灯火昏黄，刚送走姚校尉的郭槐又坐回了床边，抓起酒坛狠狠地灌了一口，满脸畅快。
“失火了！失火了……”
“快救火！快救火……”
郭槐刚抓起酒坛准备再灌上一口，却突然听得帐外传来了惊呼声，隐约可辨。
“嘭……”
郭槐一怔，猛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酒坛狠狠地砸向了地面，一掀枕头，抓起腰刀就往大帐门口走去，怒气冲冲。
“将军，”
郭槐刚走出大帐，值夜官便已匆匆赶来，见到满脸怒容的郭槐迎面而来，连忙脚步一顿，躬身下拜，“后军营地起火……”
郭槐一言不发，只提着刀直奔大营门口而去，面色阴沉。
“将军，”
值夜官心中一寒，连忙跟了上去，硬起头皮汇继续报着，“着火点多达十余处，恐是细作所为……费校尉已经率所部亲军赶过去了！”
“混账！”
闻言，郭槐脚步一顿，猛然回头，狠狠地瞪着那值夜官，怒气勃发，“哨兵都死绝了吗？竟让细作摸到后军去了！”
说罢，郭槐一拂衣袖，“亲军何在？”
后军营地里住的都是丁壮，衣甲不整，配属不明，一旦乱起来……
“失火了……失火了……”
“快救火啊……快救火啊……”
“烧死人了！快跑……快跑啊……”
后军，八九百米方圆的营地里十多道火光冲天而起，一众丁壮纷纷涌出营帐，呼天抢地，狼奔豕突。
“不要乱……不要乱……”
还有叛军士卒在挥舞着刀枪，试图阻止惊惶的丁壮，“乱动者，杀……”
可是，不等他们说完，便被蜂拥而至的丁壮淹没在了人潮里，就好似被奔腾的洪流吞没的泥沙一般，身不由己地跟着翻腾了起来。
“快跑啊！”
李正跟在混乱的人群里一路向前奔跑着，不时地在扯开嗓子大高着，“快往营外跑……要烧死人了……”
“站住！”
突然，一个叛军军官从斜刺里冲了出来，一刀劈翻了冲到近前的丁壮，杀气腾腾，“乱跑者，杀……呃！啊……”
随即，杀气腾腾的嘶吼声便化作了凄厉的惨嚎。
“烧死人了……”
李正收回鲜血淋漓的腰刀继续高叫着，“快跑啊……”
“烧死人了……”
“快跑啊……”
一众丁壮仓惶奔逃，犹如一股翻腾的洪流直往营地大门涌去。
“就地列阵！”
大门外，费校尉带着所部亲军三五百人匆匆赶来，一看营中混乱的情形，“吭啷”一声便拔出佩刀来，杀气腾腾地怒吼着，“都给我围起来，胆敢冲出营寨者，格杀勿论……”
“校尉，”
费校尉话音未落，紧随他身后的年轻军校就惊呼了起来，“你快看！右军营地里也烧起来了……”
“呃……”
那中年军校一惊，慌忙就往右军营地望去，却又听得身后有人惊叫了起来，“将军，左军营地也烧起来了……”
“快跑啊！快跑啊……”
就在此时，仓惶的丁壮已经涌出了营地，犹如一股泥石流，转瞬费校尉的军阵之中，将一众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的军士冲得四散开去。
“站住！”
费校尉一惊，猛地一刀劈翻了一个冲到面前的丁壮，一声暴喝，杀气冲天，“敢有乱跑者，杀无赦……”
“嘘……”
费校尉话音未落，却听得脑后生风，顿时心中一寒，慌忙就要闪躲。
可是，人群拥挤，哪里还躲得开？
“噗……咔……”
刀光犹如一道匹练，狠狠地劈费校尉的右肩上，血光顿时冲天而起。
“啊……”
费校尉一个趔趄，便往地上栽去，惨嚎声凄厉。
“跑啊……快跑啊……”
但，那惨嚎声旋即便被淹没在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中。
“快跑啊！”
李正望都没望栽倒在地的费校尉一眼，提着带血的刀混入了人群，扯开嗓子边跑边喊，“快跑啊……到处都烧起来了……莫得活路了……”
“站住……呃！”
当然，碰到那些还在试图收拾乱局的军卒，李正也会顺手给他来上一刀。
“失火了……快跑啊……”
“要烧死人了……快跑啊……”
后军营寨烧起来了，右军营烧起来了，左军营寨里也烧起来了，举目四顾，火光冲天，那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震天响……炸营了！
“退回去！”
刚刚带着亲卫出了营地的郭槐看到这动静不禁心中一寒，“快退回去……严守营寨！”
中军和前军可是他的本部兵马，其他营寨里都是些裹挟而来的丁壮，死就任他死，跑也任他跑，再抓些来就是了！
“啪嗒啪嗒……”
一众亲军连忙跟着郭槐退回了营寨，匆匆地奔向了各险要处，张弓搭箭拔刀擎枪，严阵以待。
“快跑啊……快跑啊……”
中军营寨的军士堪堪准备停当，惊惶的丁壮们便已汹涌而至。
“杀！”
郭槐没有半点犹豫，一挥佩刀杀意凛然，“靠近者，格杀勿论！”
“咻咻咻……”
破空声随即响起，箭雨便如乱蝗般扑向了汹涌而来的人群。
“啊啊啊……呃啊……”
箭雨扑入人群，惨嚎声四起，冲在最前面的丁壮顿时便栽倒了一大片，余者也都是脚步一顿，连忙又调头往右面冲去了。
狗日的！
见状，混在人群中的李正只得无奈地暗骂了一声，连忙又扯开嗓子吼了起来，“快逃……他们会杀光我们……快逃啊……”
“啊……快逃啊……”
人群中有人跟着惊呼起来。
“啊……快逃啊……快逃啊……”
吼声随即蔓延快去，一时间，众丁壮朝着右后方蜂拥而去，争先恐后。
好了！
李正暗自松了口气，不再吱声，只是埋头跟着混乱的队伍狂奔。
往右后方跑，应该能跑出去！
“援军来了……”
见到城外叛军营寨里火光冲天，隐约还有喧嚣声飘来，城头上的守军将士和丁壮们还以为援军在劫营呢，一时间欢呼声四起，“援军来了……”
“他们在搞干什么？”
刘都头却觉得这事肯定跟出城探营的三个兄弟有关，一时间又是惊讶又是担心，“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
“刘元靖，”
正在这时，何校尉也匆匆地上了城头，径直朝刘都头而来，神色振奋，“真是援军到了？”
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军官，正是城中仅存的两个指挥使，年纪稍大的姓卢，年纪稍轻的姓纪。
“呃……”
刘都头一滞，神色犹豫，“卑职……也不清楚……”
这话他可不敢乱答！
“哦？”
何校尉眉头一皱，扭头望向了叛军营地，但见漆黑的夜色中叛军营地里火光冲天，隐约还有喧嚣声飘来，只是分辨不出究竟在喊些什么。
“校尉，”
纪指挥使看了一阵，突然精神一振，开了口，“这么大动静，想来是援军无疑了！我们要不要出城接应？”
“这个……”
何校尉也是神色一动，旋即却又犹豫起来，“城中只能集结五百兄弟……去了也不顶事啊！”
“还有百姓啊！”
纪指挥使连忙就给何校尉打气鼓劲，“城中还能集结起两千多丁壮……”
“校尉，”
闻言，刘都一咬牙，连忙打断了纪指挥使，“今夜，职部有三位兄弟出城探营了……卑职担心这事是他们搞出来的！”
说罢，刘都头如释重负。
擅自派人出城探营，大不了领罚就是了。
可是，若真让何校尉带着兄弟们杀出城去，而援军又没来……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呃……”
何校尉一愣，沉吟起来，“有兄弟出城探营……”
“校尉，”
纪指挥使神色一变，连忙反驳，“三个人怎能搞出这么大动静？一定是援军来劫营了……”
“纪指挥！”
何校尉轻轻地摆了摆手，打断了纪指挥使，神色肃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叛军裹挟了大量丁壮，营中必然混乱，若是那三位兄弟能摸到那些丁壮的营地里，也不是不能制造这样的混乱……”
说着，何校尉声音一沉，“再等等，若真是援军来了，他们迟早都会派人联络我们……”
“可是……”
纪指挥使脖子一梗，满脸不甘之色，“这可是难得的破敌良机啊！”
“纪指挥！”
何校尉目光炯炯地望向了纪指挥，声音低沉，“这个险……我们冒不起！”
“是啊！”
闻言，一直没有开口的卢指挥使轻轻地叹了口气，“平阳城是兄弟们和城中百姓用命换回来的……我们丢不起啊！”
“呃……”
纪指挥使浑身一震，神色黯然。
“啪嗒……啪嗒……”
漆黑的夜色中，李正混在人群里狂奔着，已经逃出了叛军营寨，却也离平阳城越来越远了。
当然，他觉得这也不算坏事，在外面更容易活下去。
“停……停下！快停下……”
也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人群里突然响起了一个气喘吁吁的高呼声，“这……这样跑，根本跑……跑不掉……”
显然，一路狂奔，已经有人冷静了下来。
“对……对啊……”
随即附和声四起，奔跑速度顿时便慢了下来，“他们有……有骑兵，只要天……天一亮就会追上来……”
郭天彪身为安西、雍北、破虏三镇节度使，手握雄兵十五万，其中五万精骑更是能和蛮族骑兵正面抗衡的存在。
“往……往南跑！”
连忙就有人接过了话头，“我们往……往祁山钻……”
“对……对……”
随即，附和声四起，“往祁山钻……往祁山钻……进了山骑兵就追不上我们了……”
吼着，有人已经调头往南面跑了，“快跑吧！天都快亮了……”
“就去祁山……”
众人纷纷跟着跑了出去，“快跑啊……”
李正也只得跟在人群里继续跑……他不清楚平阳的地形啊！
“啪嗒……啪嗒……”
李正跟在乱哄哄的人群里继续狂奔着，杂乱的脚步声在耳边飘荡，已经离平阳城越来越远，心情也变得越发复杂了。
此次出城本来是为了探营，可是现在……怎么就搞得跟蓄意逃跑一样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http://www.ccfang.cc/novel/3PKMRF8H8e.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ccfang.cc。书房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cfa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