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擒贼先擒王

“人马在两千骑上下。观其旗帜，领军贼酋应该是金兵大将银术可无疑。只不过到了卫州之后，行军速度有所减缓。看来将军的“增灶”之法已经奏效，令虏贼不敢轻进。”冷飞接着向高宠汇报敌情，神态之中难掩对高宠的敬佩之色。

“这也只是一时奏效，待虏贼*近自然会起疑心。这一路山林较多，虏贼只是小心行事罢了。我听闻那贼酋银术可乃女真名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与其交手，接下来恐怕要陷入苦战了。”高宠示意冷飞起身说话，继续问道：“以虏贼速度，何时能到此地？”

“最多半日光景便到。”冷飞道。

“好，辛苦了！你带手下儿郎再探！”高宠安排冷飞继续跟进金兵动向，提起虎头錾金枪就要离开这里。冷飞领命转身，高宠想起一事，叫住冷飞道：“冷飞，此次不可再行昨夜险举。虏贼势大，你们再阻击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你和兄弟们要小心行事！”

“是！属下谨记将军吩咐。”冷飞郑重点头，飞马而去。

初夏时分的午后，刚刚下过雨天空依然是雾气弥漫，道路两侧山岭郁郁葱葱，若非战乱破坏，本是一片宁静祥和地山村美景，而今大军过处，原本芳草萋萋的道路只留下一地烂泥。战前凝重的气氛笼罩着这支新生的宋军，大军上下都在埋头匆匆赶路，道路两边有来回骑马穿梭的传令兵，人声马蹄声像战鼓一样叩进心弦，人群中几名女子禁受不住这样的压抑低声抽泣起来，却立刻被身边的男人呵斥。

高宠骑马立在高坡上，脸色沉静地看着眼前的大军，身后山坡下方，是跟随高宠断后的五百装备精良地骑兵、三百朴刀手。高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才有机会去为这个时代改变些什么，死了就当这一切是个梦吧。他很清楚的知道必须这么做，不然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狄龙和楚南湘都安排给了郭兴，以郭兴的沉稳，但愿能护得钦宗和太子脱离危险。太子是希望所在，就算有什么不测，有狄龙在身边也能单骑突围吧？为了这事可是跟狄龙争了半天，狄龙死活要代替高宠断后，好不容易才说服他去护卫太子。

和高宠一样，眼前这八百兵士很清楚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高将军在军前召集死士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那就是赴死！没有人想着去死，但这八百儿郎依然义无反顾地留下了！他们要以堂堂男子的身份让虏贼看到什么是大宋汉家儿郎的血性！要以天子近卫的身份不再让君父受辱！要以生死兄弟的身份去为战友赢得一线生机！为国仇家恨赴死，死有何惧！

目送钦宗和太子离开，高宠拨转马头，沉声下令：“走！”战马疾驰，脑海中浮现出钦宗离开时紧张不安的神情和太子赵谌依依不舍的目光，心中暗暗祈祷：太子你可不能有事啊！

“牛兄，叫弟兄们加紧赶路吧，晚了恐怕皇上那边就危险了，”高福跟在牛皋身边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赶到高宠身边。这一路上已经多次听到金兵大军移动的消息，心想恐怕高宠那边已经和金兵交上手了，这叫他如何不急？

“高兄弟莫要心急，弟兄们也知道越是早点到达越好，都在加紧赶路，这差不多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牛皋人看起来虽然大大咧咧地，办其正事却从来不含糊。

“牛兄不要怪罪，我这也是心急惹得。我等慢上一分，皇上和我家将军那边危险就增加一分啊。”高福见大伙确实在全力赶路，也有些觉得自己过于心急了，不好意思道。

“无妨，无妨。这样吧，俺带着骑马的弟兄和高兄弟先行一步，其他人自己后面赶过来。”牛皋一想也觉得不能耽搁误事，叫一小头目带着步卒后面赶过来，自己和高福及一干骑马的弟兄快马加鞭朝相州腹地疾驰而去。

高宠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这点人马对上金兵有败无胜，但士气可用，将士们都抱定必死之心要恨恨咬上金兵一口，多杀一个是一个。事不过三，金兵已经遭遇两次伏击，伏击战术显然已不能奏效，面对面死战已经不可避免。金兵想要追赶宋军，此处是必经之地。选择在这里等候，是因为面前是一片不大开阔的地方，金兵骑兵大队在此处不利于展开冲击阵型，己方人马远少于金军骑兵，突进时和朴刀营协同作战便是优势。

冷飞在马上背负高宠的三石神臂弓，沉静眼神渐渐炙热，金兵再有小半时辰就到了，他跟在高宠身边唯一任务就是射杀女真大将银术可！宋军大营中，除高宠、狄龙、楚南湘之外，就只有猎户出身的冷飞能挽开这张三石地神臂弓了，其箭法犹在高宠之上！擒贼先擒王，只要银术可一死，金兵必溃退，这是高宠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制定的战术。兵法讲究“以正合、以奇胜”，己方全面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就只能走出奇制胜一途。高宠身边一干精悍的亲卫与其说是护卫高宠，不如说是护卫冷飞，让其能够专心射杀银术可。

“冷飞，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不能一箭命中银术可，你便再无机会发出第二箭，待会我会为你开路，当虏贼注意力全部在我身上时，就是你发箭的时候。成败在此一举，切记！”高宠神情严肃，再一次重复既定的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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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以项上人头担保，必杀银术可！”冷飞沉声道。冷飞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的。士为知己者死，高将军如此厚待我冷飞，唯有性命相报！

“本将军不要你的人头，只要银术可死。咱们兄弟还要将虏贼赶回老家去，怎可轻易就死？放松点，就当是射杀一头野猪。”高宠朝冷飞笑笑道。

“哈哈哈”众人听到高宠如此比喻，禁不住哈哈大笑。这一番说笑，紧张地气氛缓解不少，众人都松了松绷紧的心弦。冷飞咧嘴一笑没有说话，眼神更加坚毅地望着前方。

“大人，前方发现宋军人马，不足千骑。但宋军阵前地势不利我军冲击。”一游骑勒马向银术可汇报。

“这点人马就想阻我大军，简直是螳臂当车，随我冲过去！”这一路上银术可对宋军的增灶举动早起疑心，心里正恼怒上了宋人当，以至于耽误追击时间。听到这个消息，毫不犹豫发起攻击。女真骑兵向来自负，区区几百宋骑，从来就没有当盘菜看。

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马蹄过处泥水飞溅，金兵一出现在视线里，“杀！”高宠一马当先冲出。马上双方将士只射出一箭，已经狠狠地撞在了一起，各自阵营顿时落马一片。高宠长枪过处，将金兵阵营撕裂一道口子，眼睛死死盯着金军阵中那员大将。银术可似有所觉，眸光与高宠一碰，空气中仿佛出现了一道电光，双方眼中一时再无旁人，心里已经交上了手。银术可见宋军中这员陌生地战将如此年轻，虽然悍勇，还远远没到引起足够重视的地步，当下拍马朝高宠冲来，身边亲卫紧紧护在其身侧。

“银术可，纳命来！”高宠大喝一声，手中长枪毫不停滞，带起血花一片。

听到高宠挑衅，银术可大叫道：“好胆！先问过爷爷手中大刀。”

“大人，小的去结果了那厮！”银术可身边一员猛将挥舞一条铁棍，越过银术可坐骑，径直朝高宠而来。

高宠嘴角翘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敌酋身份已经确认，此人必是银术可无疑。

近了！再近点！隐在高宠身后亲卫中的冷飞手中神臂弓已经缓缓拉开，一支专门打磨过的铁箭搭在弓弦上，泛着冷幽幽的寒光，已经悄悄瞄上了银术可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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