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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相亲


 第100章 相亲


 金勇在家磨好了镰刀其余的时间看书,就这样打发了的时间。他从临海拿回来的书不知看过多少遍,重要的章节还做了笔记,但每天晚上还是看着这些书直到入睡,几乎天天晚上都是如此。


 早晨起来吃了饭带上镰刀推车出了院门,忽然看见孙胜强同样推车走过来,听他说道:“高忠杰说你也去帮他弄柴火,咱们搭个伴一起走吧。”


 “你来得正是时候,晚来一步我就蹽了。走吧,去帮忙的人就数咱俩路远,还得快点儿走呢。”


 金勇刚跨上车,白仁海从后面走过来说道:“金勇,你要去哪儿?”


 “我要帮一个老师家割柴火,你上班吗?”


 “我上不了班,你也割不了柴火。你的姥爷病危快去看看吧,我去买盒烟就回来。”


 金勇吃了一惊,忙对孙胜强说道:“你就得自己去了。你告诉高忠杰,我这边出了点儿意外情况不能帮他弄柴火了,让他再找个人干吧。”


 “好,我会告诉他的,你去忙吧,我走了。”


 金勇把车子推回院子里,急匆匆来到姥姥家,舅舅、两个表哥、徐明哲、徐树忱等人都在屋里,表情沉重都不说话。


 姥爷双目紧闭静静地躺在炕上,请来的医生给他打了针,等了一段时间却不见效果,医生把过脉说道:“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老人没有大病。他不识汉字,却能带着老花镜用朝语把报纸读个大其概。最近三天只喝了两杯水,和谁也不说话,起不了身下不了地。再有七天就是他的九十寿辰,他没有等到这一天去世了。金勇望着他的遗容想起了父母,不由得潸然泪下......


 ... ...


 二表哥含着泪说道:“金勇、徐明哲,你们俩再找几个人上山砍一棵松树准备做棺材,你们辛苦点儿吧。”


 院子里聚了很多人,徐明哲找了郑申焕、张玄秀、尹太贤三人,让他们准备锯和斧子,又叫李顺年套牛车过河去前山。金勇小声问徐明哲:“咱们不办林业手续去砍树能行吗?”


 “其他生产队的人这么干当然不行了,咱们队没有问题,可以随便挑最好的松树砍一棵,多了可不行。”


 他们来到前山选了一棵又高又粗的松树,锯倒后砍掉枝杈拖下山截成几段装车拉到大队木材加工厂。


 崔永权已经找来了木匠,他们用电锯把拉来的松木弄成了板子,再用刨子净面钉成棺材。做工很简单,看上去就像一头大一头小的木盒子,和金勇画过的那些棺材有很大的区别。


 大家把棺材抬上车拉回来放在姥姥家的院子里的时候已经过午,二表哥让上山的人去吃饭。饭后金勇出来看见几个妇女用高粱秸秆扎纸房并在棱角处挂上彩纸花不知何用。尹太贤的妻子说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棺材罩啊?这个都不懂怎么当的老师?”


 “我不懂的事儿多去了,可就当了老师,你说怪不怪?”


 张玄秀的妻子说道:“当老师也不容易,一屋子的小孩哏儿嘎儿乱叫闹不闹心?给我多少钱也不能干。”


 二表哥走过来对金勇说道:“你得写灵幡,家里有没有笔墨?没有的话马上去买。”


 “笔墨是现成的,可我不知道写什么。”


 “这不用你操心,已经有稿了。”二表哥拿出字条交给金勇,“把这十一个字写在红布上,有繁体的字用繁体,你掂量着写吧。”


 金勇看了一眼字条,上面写着“... ...


 显考学生金海徐公之灵柩”十一个字。他急忙回家找出笔墨,又查了一下字典,查出这十一个字当中只有“显、学、灵”三个字有繁体。他带着笔墨回到姥姥家,二表哥给了他一块红布,说道:“这块布一米宽两米长,你把红布竖着写字,上面留点儿布头,准备卷短棍两头拴绳子。”


 二表哥找来徐明哲、徐树忱帮忙,两人抻开红布,金勇端量一阵,拿起毛笔蘸墨用隶书体将十一个字工工整整地写在红布上,晾干后拿进屋里。


 姥爷的遗体放在炕梢,挂上布幔遮起来,布幔前放了一张小桌,摆了两盘水果和糕点,紧靠着布幔挂着姥爷的遗像。桌前放着盛了米的碗,插了三支燃香。


 这时韩队长进了屋,脱鞋上炕跪在桌前,用自己带来的酒倒了一杯在香火上方绕一小圈后递给守灵的大表哥,大表哥接过酒杯放在遗像前,韩队长磕了头之后和大表哥聊了几句,看见进来人他下地出了屋。


 金勇等到这些人敬酒磕头走了才把写了字的红布递给大表哥,大表哥把红布搭在了布幔上,又对金勇说道:“你这当外孙的上来敬杯酒磕个头吧。”


 金勇学着韩队长的样子敬酒磕头,然后下地走到外面。二表哥对他说:“你明天上山挖晃子,要带一把尖镐。”


 晃子是指墓坑,金勇问:“去几个人?”


 “我找了徐明哲、郑申焕、尹太贤、张玄秀和徐树忱,天寒地冻的,得多找几个人才行。”


 “那我把老三和李顺年找了一起上山。地方找好了吗?”


 “都妥了,是我爸和白昌永还有几个老头去选的地方,明天他们也上山。”


 第二天金勇却没上山,因为二表哥又让他接待客人和张罗酒席。永安的姨妈来... ...


 了,见到金勇说道:“我的天,小金勇长成帅小伙了,我差点儿没认出来。你小时候可胖了,我抱你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哭,还在我怀里撒了尿。”


 金勇对这个姨妈没有印象,因为从记事开始就没见过她。又听她说道:“听说你现在当了老师,干得还不错,你妈要是还在的话该有多高兴啊,可她嫁给你爸之后就没过上好日子,命太苦了。”


 金勇皱着眉头说道:“那时候爸爸有病,俺们哥仨又小,没人愿意帮我们,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没办法。”


 这时候公社和大队的干部们来了,金勇急忙找来舅舅迎上去对于他们的到来表示感谢,客套几句之后把他们领到姥姥家房前。由于人多,每个人上炕跪拜不方便,金勇打开窗户,让大家三鞠躬算是完成了祭拜仪式,接着带他们去舅舅家。


 石继奎没进屋,他把金勇拉到一边说道:“我知道你们朝鲜族的规矩办丧事不收礼,带瓶酒磕头就行了,可这些公社干部能提着酒瓶来嘛,所以每个人拿了五元钱让我交给你。”他把两个写着“奠仪”的大信封交给金勇,“一个是公社的,一个是大队的,里面有名单。”


 “这可不好办,我舅今天早晨现巴巴告诉我绝不能收钱,我要是收了钱他会骂我的。”


 “我的三排长,你说的那些我不管,可我的命令你必须执行。”


 “我现在不是排长,是学校的老师,这你是知道的。”


 “可我没听说你们队谁又当了排长,所以你必须想办法完成任务。”


 “好吧,那我就再为你当一回排长。”


 “这就对了。我没想到你能写会画,当了老师还干得还不错,出息大了。县里人到咱们公社检查工作,看了咱们... ...


 大队和岭东大队贴的漫画和在山上摆的字赞不绝口,说咱们公社抓得实,搞得好,走在全县前面。其实公社领导们心里都有数,也没敢带他们去东片,去了肯定露馅。公社召开干部会议批评了东片的大队,说他们不会走过场,山上的字摆得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应付差事。”


 老石看了一眼手表又说:“你在映石山摆的六个字很不错,大队决定奖励你三十元钱,给你叔了。你在学校好好干吧,说不定公社要调你去文化站呢。”


 “我去文化站干什么?那是拉拉唱唱又蹦又跳的地方,我对那些可是一窍不通。”


 “是啊,我也那么想。可你能写能画,搞宣传也需要这样的人。想调你去文化站是公社副主任闲聊的时候说的,可别的人都说你在学校更合适。俺俩这是闲说,你还是安心当老师吧。”


 领导干部们留下来没有吃饭,只是在舅舅家里坐一会儿便离开。金勇把二表哥拉到外面,掏出两个大信封给了他说道:“这是领导们给的钱,名单在里面了。”


 二表哥掂了掂信封说道:“你真会给我找麻烦,我爸不骂我才怪呢。”


 “我这是执行领导的命令,是他们让我把这两个信封交给你的,现在我完成任务了。”


 当夜举行入殓仪式,主持人白昌永叫人拿下布幔前的小桌换大桌摆了祭品,亲属们按辈分敬酒磕头,然后摘下布幔瞻仰遗容。


 在亲属们的哭喊声中白昌永把一指宽的白纸条分发给在场的每一个人挂在脖子上,又命人开窗抬进来棺材入殓。白昌永每收回一张纸条都要报上此人姓名、从属关系和告别之意,再把纸条放入棺中。收回所有的纸条之后盖棺用长绳捆绑好,再把布幔张挂起来放小桌摆祭品,舅舅一人敬酒磕头算... ...


 是结束了入殓仪式,人们渐渐散去。


 屋里放一桌酒席,留下来守灵的两个表哥、金勇、徐明哲、徐树忱等人喝酒唠嗑直到天明。


 早晨,本队的人们陆续来了,舅舅招呼大家喝碗热粥准备出殡。等到七点半,白昌永摘下布幔,两个表哥、金勇、徐明哲和徐树忱抬棺撞了一下四面墙,白昌永又命人打开窗户,窗台放一只碗。抬棺出去时压碎了碗,窗外的人接棺放在扎好的八人抬木架上扣上棺罩。接下来又是放小桌舅舅一人敬酒磕头之后抬棺出殡。


 上山是男人们的事,妇女不出院门。下葬回来时妇女们在老队长家里摆了酒席,席间两个表哥给每个人敬酒表达谢意。


 金勇又困又乏,陪着大伙喝了两杯之后回到家里在小屋躺下便睡,当他醒来之时已经是晚上了。听见大屋里有人说话,进去一看是姨妈和婶娘两个人在唠嗑。他对姨妈打了招呼转身要走,婶娘说道:“你别急着走哇,正说你呢。你有好事儿了,姨妈要给你介绍对象,姑娘和你姨妈是一个生产队的人,叫朴英善,今年二十三,长得很好看,想让你去和她见个面。不过现在还没给人家过话,你去了之后全听你姨妈的话就行了。”


 金勇知道婶娘着急他的婚事,因为弟弟都二十一了,她的两个女儿也渐渐长大,房子显得越来越窄不够用了。叔叔又办了建房手续,这是准备给他建婚房的。


 听姨妈说道:“咱们的金勇也不错嘛,论长相个头都不输给那个朴英善,我看挺般配的。三天后咱俩一起走,你就说到姨家串门,玩两天就回来。去了之后我先找姑娘唠唠,她要是有那个意思你们俩就在我家见面好好聊,聊得来咱们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三天后,金勇跟着姨妈来到永安。他看见姨妈... ...


 所在的生产队周围都是大片的稻田,与其他生产队相隔甚远。队里的社员都是朝鲜族,小孩子们不会说汉语。第二天上午,姨妈把朴英善领到家里并给两人作了介绍。姑娘确实很漂亮,唇红齿白,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金勇,倒是让金勇感到不好意思。 姑娘说的都是朝语,金勇只能听懂一句半句,姨妈在中间当翻译,这让金勇感到羞愧不已。一个朝鲜族在这种场合不会说本民族的语言是何等的尴尬,在姑娘面前丢尽了颜面。


 姑娘看出了他的心态,就不再提出与他有关的话题,和姨妈聊了一阵便起身告辞。姨妈送她出门,和她在院子里又聊了一阵才回屋。她对金勇说道:“她回家了,说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再说。你看她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确实很漂亮,她能看得上我吗?起码我不会朝语就不如她。”


 “这丫头心眼多,就算看不上也不会说的。可她对你评价挺高,对你的各方面都比较满意,就看她的父母是什么意思了。这丫头对父母很孝顺,什么都听父母的,是个好姑娘。你搬到双河朝鲜队怎么就没学会朝鲜话?你婶娘说你能听懂,也能说一句半句,我还以为差不多了不好意思说呢,结果你是真的不会,这可是你的短处。”


 “是啊,这确实是我的短处,现在后悔死了。”


 “不用后悔,学朝鲜话并不难,现在开始学也来得及。今晚我去姑娘家,听听她的父母怎么说,回来咱们再商量。”


 当晚,姨妈到朴英善家呆了两个小时才回来,对金勇说道:“姑娘和她妈说的都挺好,可她爸这个老顽固说什么都不同意,理由就是你的那个短处。他不同意就不好办了,因为他在家里什么都说了算。这个死老头子真不讲理。”


 “朴英善... ...


 真的不懂汉语吗?”


 “确实不懂。她读完朝语小学就下地干活了,从没出过远门,就连县城都没去过。她出来送我的时候说对不起你,说自己不能违背父母的意愿,还说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


 “我觉得她父亲不像是因为语言问题拒绝的,这可能是借口,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这我可没看出来,因为老头子没说别的事儿,咬住你的短处就是不松口。”


 金勇仔细回想了和朴英善见面时说的每一句话,她问过父母去世的时间、家里人口和生活状况,觉得她是在这些问题上有了想法,她的父亲只是在替她说话,“这个丫头不简单,考虑问题挺仔细,可惜没有缘分,真是可惜......”


 金勇回家对叔婶详细说了在永安相亲的过程,叔叔皱紧眉头不说话,婶娘说道:“我早就让你学朝语,可你就是不当回事儿,这回怎么样?是不是出笑话了?”


 叔叔:“这不是主要问题,人家想的是老三的事儿,担心结了婚带着他一起过日子,只是没说出口就是了,这也怪咱们没交代明白。我想好了,这次给你盖房子就盖两间,一是为了省钱,早点儿盖起来,二是省了别人误会。对了,南隆大队林主任来找过你,什么事儿没说,让你回来后给他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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