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老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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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老干部
婚宴开始了，四人一组的方盘手们给各桌送来了酒菜，大家动起了筷子。金勇边吃边问李伟俊：“报考师范生加试美术的什么内容？”
“就一样，素描写生铅笔画，画一些日用品或者是教学用具。你是行家，这你就懂了。”
“我懂什么呀？能不能去中学、能不能教好中学美术课程还两说呢。马俊阳绘画方面有些功底，怎么不行了？”
“他是能画两笔，可就是说不明白，学生说听不懂，讲也是白讲。如果你愿意到中学就没问题，其他的事情学校出头给你办了。你到哪都行，人缘好，大伙喜欢你。”
“咱们在小学的时候老师都是一个村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混得熟了。中学老师可就不一样了，哪的都有，好多人我都不认识，去了不一定有人缘就是了。假如我去了中学，你可得多帮忙。”
“那还用说嘛，只要你去就行。”
婚宴结束后，金勇和高忠杰、陈浩宇两人道别，又去找丁建军告诉他决定到中学当老师，丁建军听了特别高兴，他说：“太好了，那咱俩就可以在一起了，不像有些人说的那样，咱们已经感情破裂，分道扬镳了。晚上咱们四个聚一下，好好聊聊怎么样？”
“咱们聊什么呀，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们小两口好好聊吧。我回去了，咱们到中学再聊。”
金勇回到家里，翻出有关素描的书籍仔细看了看，关键的地方做了笔记，第二天上街买了图画纸，从供销社出来见到了老三，说道：“我好长时间没打听你的生意情况了，听你二嫂说效益不太好，是吗？是不是还到高阳的那个公司进货？”
“生意很不好，粮食不好卖... ...
了。粮库在街里租了大房子开了粮店，低价卖各种杂粮，他们的用意很明显。我到高阳的那个公司进货，新经理根本不理咱的茬儿，有点没法干了。”
“这也很正常，粮库方面也得照顾本系统嘛，肥水不能流入外人田。我看你就别卖粮了，干点别的吧。”
“干什么呀？还去卖菜？”
“卖菜可不行，老韩家也不能高兴。我建议把粮店改成五金建材商店，卖房屋建筑装修材料。现在的老百姓有了钱都忙着房屋改造，卖这方面的材料大有前途。城里已经兴起来了，农村能稍微晚一点儿，顶多也就是晚三五年吧。你最好马上动手，要是晚了，这块肥肉可就进别人嘴了。”
“你现在不当采购员了，咱们俩一起干怎么样？你不用出钱，但只要挣了钱咱们哥俩平分。”
“我马上要到中学当老师了，不然我真就打算和你一起开这个五金建材商店。我看好这个行当了，以后肯定能火爆起来，赶快动手打下根基，挣钱就不是问题。将来生意做大了，就得送货上门，小拖拉机不行了，要用汽车，还得增加人手。我有个建议希望你考虑一下，村里的拖拉机都处理了，叔叔只好去了乡政府汽车队，可是车队整天没活干，连工资都开不出来，解散是早晚的事情。等你的生意做大了买辆汽车让叔叔开车送货。”
老三笑道：“二哥给我讲神话呀？还没开始干就想到发财了，能那么容易吗？”
“只要你敢干，我保证你亏不了就是了。我在外面转悠两年就看出来这么一个挣钱的门路，你如果钱不够用，我可以借钱给你。”
“那我就听你的，马上换店牌子开五金建材商店。我有钱，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假设我的生意做大了，让叔叔给我开车他... ...
肯定不能干。因为他还是正统思想，总以为挂靠单位脸上有光体面，对私营个体商户有偏见。”
“现在车队三个月没开资，在这样的单位有什么体面？只要车队解散了你就让叔叔到店里帮忙，买了新车他的手就痒了。”
“这是个好办法，关键是这个店能不能发展起来，最关键是得有能张罗事的人。你到中学还是民办教师吧？去挣那点小钱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们哥俩一起干，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去中学是考虑孩子读书问题，我没读多少书绝不能让孩子们也是这个样子，我没让他们上朝语班，就是怕耽误事上不了大学。”
“对，孩子上三年朝语班然后转汉语班，结果两种语言都没学好，干什么都不行，我也不能让孩子上朝语班。”
金勇看见林主任、夏书记和王主任走过来，马上迎上去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呀？你们三位老干部怎么凑到一起了？”
林书记：“今天乡政府召开村干部会议，研究下届村干部人选年轻化问题，其实就是动员俺们这些老家伙下台，从今天开始我们这几个不再是村干部了，不要再叫什么书记主任老干部，别让新上来年轻干部们听了心里不舒服，以后叫我老林就可以。说老实话我早就让贤了，今天就是来凑个热闹。中午了，乡政府不管饭，俺三个想找个饭店填饱肚子。”
“那我管饭怎么样？我请你们到东林饭庄喝酒，走吧。”
“那这么行？无缘无故的凭什么让你请客？”
“林主任，你怎么忘了咱们收苞米的事情？这可以算个缘故吧？就算没有这件事儿，看在咱们认识多年的份上，你赏我个面子行不行？”
老夏：“说到收苞米，我也有资格... ...
喝这顿酒。老王啊，这就没你什么事了，你就回家吃饭吧。你离家近，回去方便，走吧走吧。” “老夏！你给我少来这一套。你就是借给金勇一千个胆，你问他敢不敢撵我走？不信你可以问问哪，这顿酒我是非喝不可了。” 金勇马上笑道：“老王......我还是叫王主任吧，王主任必须到场，他是清水河土地的主人，今天算是他请客我付账。”
“老夏，你听清楚没有？我这个地主有力度吧？”
“有，有，你不但有力度，还有霸道呢，你是大地主大恶霸行不行？请问大地主，今天这顿饭吃什么呀？”
“我是大地主的话，能管这样的小事吗？这你得问金勇。”
金勇：“咱们到饭庄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再做决定好不好？”
老王：“你们二位到了这就是尊贵的客人，请吧。”
四人走进东林饭庄，金勇说：“林主任，这些人当中数你岁数大，德高望重，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菜，我的要求是不要点那些水菜。”
“我要是点菜他俩说不上愿不愿意吃呢。这么办，咱们每个人点一个自己喜欢吃的硬菜，我要一盘熘肝尖。”
老夏：“这个办法好，我来一盘炒肥肠。”
老王：“那我来一盘红焖肉。”
金勇：“王主任再点一盘硬菜。”
“那就再来一盘浇汁鱼。”
老林：“行了行了，四个都是硬菜，够咱们吃了。”
金勇还是点了木须肉、辣椒炒肉、红烧猪蹄和韭菜炒鸡蛋，他对赵东林说：“这些菜都得用大盘，还要四碗鸡蛋汤、二斤韭菜馅的水饺、两瓶高粱白干，一箱临海啤酒。俺们饿了，你先弄几样上来。”
... ...
老林：“金勇啊，你弄太多了，吃不了就是浪费。”
“不多不多，下午都没什么事儿，两人一瓶白，啤酒随便来，咱们慢慢吃嘛。”
“那咱俩一瓶白，你多担待点儿。”
老王：“老林哪，我和金勇可是一个村的，怎么也轮不到你和他喝一瓶吧？”
“你算了吧，刚才老夏差不点就把你撵回家了，法外开恩让你凑合吃点就不错了，还争人呢，脸皮够厚的。”
“不行，咱俩划一拳，赢家和金勇喝一瓶。”
老夏：“哟，还划拳哪，亏你说得出口。村干部就这水平，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就正常了。”
“獐子不用笑话狍子，都是白腚沟子，你们岭东弄的也不咋地。还是上级领导英明，让咱们下台就对了，哟，上菜了，咱们还是喝酒吧。”
四个人坐下来端起来酒杯拿起了筷子边吃边聊，老林问金勇：“最近没出去进货吗？”
“我已经离开那个公司回来了。因为我认识的公司老板升职去了县总公司，新来的老板不太熟悉，他也不可能让我继续当采购员，别等人家撵咱走，自动自觉走人吧。”
“那你打算干什么?在家种地吗？”
“李校长让我到中学去当美术教师，下星期一就上班。”
老王喝了一口酒说道：“你这小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都你说了算了，不像话。”
夏书记：“嗨，这说明小金子有能耐，你想当美术教师行吗？你放心，中学缺什么学科的教师也不会请你去就是了，你有气也鼓不起来网兜，在这凑合喝点酒就不错了。”
老林在旁边笑了起来。
王主任给夏书记倒... ...
了一杯酒说道：“咱俩喝的是一瓶酒，你怎么老是和我过不去？得了，剩下的半瓶酒你自己喝吧，我喝啤酒了。”
“那好哇，你不喝我就拿回家了，让你干瞪眼。”
“你想得美，来，咱俩碰一杯再说。”
老夏喝了酒吃着菜问：“我说老王啊，你下了台打算干什么？”
“在家种地呗。再养点小鸡小鸭，煮个鸡蛋喝点小酒过几天舒坦日子就行了。咱比不了老林，那家伙在家趴着也挣钱。”
“这你可不能眼红，人家可是到阎王殿打了几个滚出来的，你比得了他吗？你也赶上那个战争年代了，怎么没去扛枪？是不是躲进河底的石板下边去了？”
“你和我少扯犊子。”
“对对，我不该扯这个犊子，当初你要是出来就不知道给谁扛枪了，说不定站到老林的对立面让他一枪崩了你，现在可就连坟头都找不着了，那时候你没出来做得很对，还有点阶级觉悟，应该受到表扬，来，我请你喝杯酒。”
“你这家伙嘴够损的，我得罚你两杯。”
老林：“金勇，咱俩别听他们扯淡。你还记得咱们说过旱田改水田的事吗？现在有希望了，上级批准了这个方案，政府投资修筑咱们乡的两条河上的拦水坝。这样以来，咱们乡百分之七十以的人口可以吃大米饭了。东片就像你说的一样，先修水渠重分地，省了你多我少乱叽叽。”
“修什么样的拦水坝？哪个单位来施工？”
“修永久性的水泥坝。水利局有自己的施工队，他们一包到底，出了问题负全责。”
“这可不错，修水坝可以造福一方百姓。以前我和生产队的很多人去修水坝，钉木桩挂树棵子压上砂石，大水... ...
一来冲个稀里哗啦，等到水小了再去钉木桩挂树棵子压砂石，结果把附近山上的树木全都砍光了，人受的罪就不用提了。”
老王：“清水河修了拦水坝水田就得增加三倍，所有的居民组都有了水田，都可以吃大米饭了。”
老夏一本正经地对老林说：“老王真是好干部，下了台还关心村民的疾苦，了不起，咱俩得向他学习呀。”
“老林，你可别听老夏胡说八道，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就是了。咱们这些土埋半截的老家伙关心也好，操心也罢，没大意思了，就等着驾鹤西游吧。”
老夏笑道：“你老王没事儿，这些人当中数你活的年头多就是了。”
“你这张臭嘴！”
老林：“你们俩到一块就是一台戏，演出了三十多年累不累呀？是不是该谢幕了？”
老夏：“咱们三个加在一起才是一台戏，从双河最困难的时候开始演出，一直演到今天形势好转，可惜咱们岁数大了，不然还会演下去。”
老林：“只要咱们活着就没什么可惜的，国家的大戏即将达到**，中国人真正挺直腰杆扬眉吐气的时代就要来临了，咱们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就算没白活了。”
金勇：“你们熟悉双河的情况，经验丰富，年轻人上台还得靠你们扶持一把，这叫扶上马送一程，可不能只看热闹。”
老林：“年轻人有文化，接受新事物能力强，有自己的想法，会把事情办得更好，俺们那些所谓的经验已经过时了，没大用处。俺们也不能在他们面前指手画脚，这样做很不好，只有让他们自己摸爬滚打才能快点成熟起来。好了，咱们现在吃饱喝足了，嗑也唠差不多了，是不是该走了？”
老夏：“是... ...
啊，咱们的演出结束了，该散场了，回家吧。”
老王：“这一桌剩了不少菜，扔掉可惜了。老夏，你打包带回家热一热喝酒没问题。”
“你的家近，带回去得了。”
“我想喝酒找金勇就妥了，不用费这个事儿。”
“那好，我就不客气了。”
金勇又让赵东林拿来三瓶好酒送给三位老干部并送他们离开饭店，然后回头和赵东林结了账回到家里专心研究写生素描，并且画了几张素描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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