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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田野歌声


 第34章??田野歌声


 王家的丧事结束后,大田组的社员们开始到苞米地刨茬子,休息时间就在地里挖小根蒜拿回家洗净蘸酱吃。小根蒜大名叫薤白,可以用来炒鸡蛋,可以凉拌,有多种吃法,是人们一年中最先吃到的野菜。


 金勇以前住过的老房子废墟还在,砖头碎瓦遍地乱草丛生,休息的时候很多人到那挖小根菜。金勇却站在废墟前想着以前的事情。当年这里房屋周围都是果树,记忆最深的是房后那棵碗口多粗的李子树,每当到了成熟季节,叔叔用长木棍敲打挂着熟透李子的树枝,他和奶奶、母亲、哥哥弟弟一起在树下扯开被单接收掉落下来的李子,有一回金勇抬头观望时,一颗李子掉下来正好打在眼眶上疼了好几天。老房子最多的是樱桃树,樱桃又大又甜,社员们在周围干活的时候可以尽情品尝。除了这些还有五棵山楂树、四棵桃树和两棵枣树。到了春秋两季,很多孩子来偷吃水果,奶奶为这事操了不少心。如今这些果树都被砍没了,不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孽。 对于在田地劳动的人们来说,公社大喇叭每天中午十一点三十分响起来的《东方红》乐曲是最美妙的声音,她从不提前绝不延后,而且不管你在什么地方都能听得到,公社大队最高的大树上都挂着这样的大喇叭,有了她不用就担心队长偷偷延时多干活,所以有人编了顺口溜:“喇叭一响黄金万两,社员高兴气坏队长。”


 金勇觉得口渴,想起当年的水井就在附近,听到喇叭声扛着?头走了过去。水井还在,还是老样子,水还是那样的清凉甘甜。与其说是水井,还不如说是个水坑,这是因为水浅趴着就可以喝到水。不知是哪位前辈发现了石壁下有常年不断的泉水,便挖了坑用石头砌了这口井。


 金勇收起回... ...


 忆准备离开时,忽然看见倒映在水面的树枝动了一下,抬头一看吃了一惊,一条蛇从石壁上的小树缓慢向下移动。这种蛇叫虎斑游蛇,身体背部翠绿色,前段有黑色和桔红色的斑块,当地的人们称它为‘野鸡脖子’,这也是人们最常见的蛇。这种蛇虽然有毒但性情温顺,不会主动攻击人。只是人们对它却毫无怜悯之心,只要见到大一点的就想扒下它的皮晒干做药材。此时金勇想的却不止是这些,是奶奶说过的春天首先见到蛇不吉利的预言。


 金勇到了家看见二表哥和崔永南来了。他在双河见过崔永南,大哥正陪着他们说话,他走过去笑着说:“欢迎你们到我家做客,见到你们真高兴。二哥,姥爷他们都好吗?”


 “都好。队里育的稻苗犯了立枯病,只能用农药‘多菌灵’。双河那边没有,队里就让我和崔永南到这来买这种药,没想到这里的商店也卖光了,俺俩寻思去县城呢,路上正好遇到了你哥,他在土产公司弄了两箱解决了大问题。我俩到这来看看,一会儿回去。”


 “什么一会儿回去,事儿办妥了着什么急?来一趟不容易,你在这玩两天回去吧。”


 “那可不行,家里那边正急着用药呢,得赶紧把药送回去。马上要开犁下种了,队里活多不能耽误时间。现在交通比以前好了一些,离我家五里多地的石台峪以前有个硫化铁矿,五八年下马现在又开始大干了,现在有二十辆汽车和一辆通勤车,老百姓有时候能借光搭便车。刚才我告诉你哥了,我大哥下月十号结婚,你姥爷说了,让你们哥仨都过去。”


 “下月十号......我有时间就去。”


 “不管你有没有时间必须得去。特别是老大,姥爷家那头寻思都不寻思,不像话了。你们姥爷说了,再不去就见... ...


 不着了。”


 金浩:“我是得去一趟了。哎,我要是去了,姥爷一生气能不能打我两耳光?”


 “打什么打?多大岁数了还打人,再说现在想打也打不动了,你就放心去吧,咱们哥几个聚聚。”


 金勇问:“现在能不能抓鱼了?”


 “什么时候都能抓鱼,这时候农忙没时间抓就是了。现在抓鱼可以下丝挂子,就是在河流两边钉桩子挂上的那种拉网,夜里还可以穿水裤带嘎斯灯叉鱼。有一个土办法是在水流小的地方垒石坝抬高水位留个出水口,出水口下边放鱼篓,篓里进鱼了就拿回来,放几天都行。就怕一样,放时间长了别人把鱼拿跑了,有时候连鱼篓都拿走了,我就丢过两个鱼篓。再就是钓鱼了,这我就不多说了。”


 “最近抓过鱼吗?”


 “没抓过。我除了喜欢吃鲇鱼,其他的没兴趣。”


 “我还没吃过鲇鱼呢。”


 “鲇鱼头大没有鳞,身上黏糊糊的一摸溜滑,用手很难抓到它。肉很好吃,听说是河里唯一没有腥味的鱼,我见过最大的有七斤多重。”


 婶娘进来说道:“饭好了,都过来吃饭吧。”


 吃了午饭,金勇送走了二表哥和崔永南来到生产队,听赵队长说道:“上午土产公司捎来口信,叫咱们装卸队去干活,已经通知他们走了,没得到通知的到山城沟刨茬子。”


 金勇和马友德扛着?头走在通往山城沟的路上,他前后看了看,发现一起来刨茬子的人除了关玉燕她们,年轻男人只有他和马友德,再就是八个岁数大的老头。他对马友德说道:“看来咱俩还不算壮劳力呀,要不然就去土产公司干活了。”


 “不算壮劳力没关系,可我就是不愿意和... ...


 那五个喳喳鸟一起干活。”


 “队里就这条件。咱们划分在大田组,不和她们在一起就没地方去。总不能到蔬菜组和老太太一起拔草间苗吧?到那更没意思了。”


 “可也是,那就得将就了。”


 来到山城沟,金勇、马友德两人不按常规从下面地垄往上排号,而是脱离群体跑到最上面的地块刨茬子,但他俩没想到关玉燕、田迎春、杜兰芳、吴玉芝、王秀梅五人也跟了上来。马友德道:“瞧,喳喳鸟又都跟来了,甩都甩不掉。”


 金勇对关玉燕等人说道:“你们在下面刨呗,上来干什么?”


 关玉燕:“那你们俩跑这来干什么?想偷懒吗?队长说了,让我看着你们俩干活。”


 马友德:“拉倒吧,把你自己看住就不错了。你说,是哪个队长叫你看着俺俩的,我去问问他。”


 关玉燕笑道:“姜队长说的呀,你去问吧。”


 “姜队长去开三级干部会去了,什么时候和你说的这事儿?净扯淡。”


 金勇道:“好了好了,干活吧,下面的人都瞅着咱们呢。”


 金勇、马友德两人力气大一些,刨了一阵就把五个姑娘远远甩在后面。马友德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说道:“呸!这回又把她们甩开了,耳根子总算是清静了,看她们和谁喳喳。你说她们在家就这样,那爹妈能受得了吗?” “谁知道哇?她们的父母也可能习惯了吧。你就这么想,咱们家有个姐姐或妹妹是这个样子你怎么办?” “我一天打她八遍,看她怎么喳喳。”


 “那可不行,你要是打她父母就朝你使劲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和平共处,互不相扰。”


 “咱们不相扰可以呀,你以为我愿意搭理她们吗?可... ...


 她们死皮赖脸缠着你怎么办?”


 “她们没有恶意,就喜欢闹着玩,用不着把她们当回事儿。她们不就是能闹吗?闹去呗,就像你说的不搭理她们,时间长了她们就明白了。”


 金勇、马友德两人刨到头往回刨又追上了姑娘们,关玉燕说道:“你们俩刨那么快干什么?现在当官的都不在这儿,再怎么积极人家也看不见,没有人夸你们,用不着出那么多的力。”


 金勇笑道:“俺们想的和你不一样,俺们是为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而奋斗,并不是给哪个人干的,用不着什么人夸俺们,也不在乎流多少汗。”


 “行了行了,我这牙都要酸掉了。这种话要是和三岁小孩说还行,和俺们就别唱高调了。其实我看明白了,你们俩是躲着俺们。”


 马友德:“躲你们干什么?你们以为自己是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牛鬼蛇神哪?吓不倒俺俩就是了。”


 “牛鬼蛇神是什么意思?你能说明白吗?”


 马友德:“俺俩也不明白,大概是形容像你这样的人吧。”


 “你才像牛鬼蛇神呢。”关玉燕费力刨出一棵大茬子又说:“我以为你们什么都知道,原来也是二百五。”


 马友德:“管它二百五还是三百五,能把茬子刨出来就行了,用不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


 金勇笑道:“对了,我听你说过‘挣多少分,干多少活,小米粥,打仰颏’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时候说过‘小米粥,打仰颏’?”


 “你这记性真够呛,咱们在稻田铺粪那天中午休息的时候你坐在田埂上说的,我寻思这要是你自己编的,那你可就很了不起,是个人才,不像俺俩是二百五,起码也是二百五十... ...


 五了。”


 “我说过这句话了吗?我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咳,说没说过都无所谓,你放心,我不会检举你因为挣二等分有不满情绪就是了。”


 “我没说就是没说,你这是造谣!”


 “好好好,你别生气,你没说就是我说的,算我造谣行吧?以后咱们要保持距离,离远点尽量少说话,免得引起误会,这样可以吗?”


 “不行!”


 “怎么又不行了?”


 “俺们大你们小,都以为俺们欺负你们了。”


 马友德:“欺负俺俩?你们有这个本事吗?开玩笑吧?”


 “俺们五个人收拾你们俩超悠,不信你们试试。”


 “试试就试试,还能怕了你们不成。你们说怎么试吧,文打官司武动手,让你们随便挑。”


 金勇:“嗳,好男不和女斗打架不行,让别人看笑话。我问你一件事儿,听说队里有个小乐队,是真的吗?”


 “哪有什么乐队,就那么十几个人没事儿凑一起玩玩乐器唱唱歌。这事儿你还用问我呀?回家问你哥不就行了嘛,他是那些人当中吹笛子的,笛子吹的还不错呢。哎,咱们后边有两个是他们那里的歌手,她们的歌唱的可不错。”


 “你说哪两个?”


 “就是杜兰芳和田迎春呀,那歌让她俩唱绝了。杜兰芳喜欢唱一些苏联歌曲,比如说《喀秋莎》、《小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田迎春愿意唱一些情歌,像《芦笙恋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还有《在那遥远的地方》,唱的都挺好,有机会你听听就知道了。”


 田迎春追了上来问:“我在后边听你们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呀?是不是说... ...


 了我的坏话?”


 关玉燕:“说你坏话怎么的?你有气鼓不起来网兜。”


 金勇:“她没说你坏话,夸你呢,说你的歌唱得好。”


 “我唱得再好也赶不上我的哥们。”


 “你有哥们?谁是你的哥们?”


 “杜兰芳啊,俺们五个是铁哥们。”


 金勇笑道:“小样儿,五个丫头片子成精了,还论起来哥们,这不是天下奇谈嘛。”


 关玉燕:“你说谁是丫头片子?”她招呼其他四个姑娘,“哎,你们都过来,咱们今天得好好收拾一下这个金瓜蛋子,这家伙有点不服天朝管了,咱们把他摁地上,让他跪地求饶好不好?”


 田迎春:“我看行,不收拾一下就不把咱们放眼里了。”


 马友德过来道:“你们先别那么张狂,说不上谁跪地求饶呢。”


 关玉燕:“今天没你什么事儿,闪一边呆着去。”


 马友德:“那可不行,你们要是铁哥们那俺俩就是钢哥们。我和你们说句实话,别说你们五个丫头片子,就是五个男的也不是俺俩的对手,这可不是拍桌子吓唬耗子,不信你们试试。”


 金勇:“你和她们说这些没有用,等于对牛弹琴。”又对关玉燕说道:“现在是干活时间,等一会儿休息了,咱们玩个文明游戏,打个赌玩拔河怎么样?我对付你们五个恐怕不行,三个没问题。咱们找根绳子你们出三个人扯一头,我自己扯一头,只要我的脚动弹就算你们赢,怎么样?”


 “好哇,俺们两人就够你呛。上哪找绳子?”


 “那些老头上班天天带绳子捡柴火,跟他们借用一下嘛。”


 马友德对金勇说:“不用和她们废话... ...


 ,她们丢不起脸,也没那个胆子。”


 关玉燕:“你少扯,不服就算你一个。”


 “算就算,我还能怕了你们不成,你们找根绳子来试试吧。”


 田迎春:“我去借绳子。”


 王秀梅走过来说道:“我看算了吧,咱们就别试了。你们知不知道马友德家房后有什么东西?我看着了,有哑铃、单双杠,还有好几个沙袋挂在树上。”


 关玉燕:“你这么说非试不可,他家房后就是有飞机大炮也不怕,咱们五个还能怕他俩?”


 金勇笑道:“我要是输了可以跪地求饶,你们输了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都行。俺们就算输了,你说怎么办吧。”


 “就一个要求,让杜兰芳唱一首歌就行。”


 杜兰芳:“你们打赌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不参与你们那些破烂事儿。”


 马友德笑道:“哈哈,刚才还吵吵铁哥们,这不露馅了?什么铁哥们?我看就是泥糊的哥们,豆腐哥们。” 关玉燕:“杜兰芳不想唱田迎春唱不也一样嘛,俺们换人了。”


 马友德:“换人不行,老太太吃麻花,就要这个劲儿。”


 关玉燕:“这可怎么办?杜兰芳,不就唱首歌嘛,能费多大事儿?算我求你行不行?”


 杜兰芳:“那得等到他俩跪地求饶的时候,唱什么还得我说了算。”


 马友德:“你把俺俩当傻子是不是?你想‘嗷’一声就算唱歌呀?”


 关玉燕:“你又把杜兰芳当成什么人了?你们俩把心放肚里吧,她不会‘嗷’一声就是了。”


 休息时间到了,田迎春借来绳子和金勇、马友德、关玉燕、杜兰芳等七个人走... ...


 到‘城’的一侧,在其他刨茬子人看不见的地方解决他们的打赌问题。金勇接过绳头拉开了架式,绳子的另一头是关玉燕、王秀梅、吴玉芝三个姑娘,随着马友德的一声‘开始’,金勇一下子就把姑娘们拉过了中间线,最前面的王秀梅还倒在地上。金勇甩了甩胳膊说道:“你们输了,是不是应该兑现承诺呀?”


 关玉燕:“不行,还没和马友德比试呢,他要是输了咱们就扯平了。”


 马友德:“好哇,我让你们上四个。要是我赢了你们还得唱一首歌,田迎春和杜兰芳一人一首歌。”


 田迎春:“不就是唱歌嘛,没问题。来吧,先把你放倒再说。”


 又一次拔河比赛开始了,结果还是马友德把她们拉过了中线,姑娘只好服输。关玉燕道:“杜兰芳,你就唱一个吧,来个短一点的应付一下得了。”


 “好,我唱一首苏联的《小路》。”她清了清嗓子唱道: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


 一直通往迷雾的远方,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


 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


 纷纷雪花掩盖了他的足迹,


 没有脚步也听不到歌声,


 在那一片宽广银色的原野上,


 只有一条小路孤零零......”


 杜兰芳唱歌的时候在下坡干活的人们也被歌声吸引过来,听了一首之后都不满足,希望她再唱一首,但杜兰芳不管谁劝说就是不答应,这个结果让大家感到失望,后来田迎春唱了两首歌满足了大家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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