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送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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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送菜
白石岭工区伙食的管理员叫穆殿宝，他到高阳的菜市场转了一圈回到四号转运站对刘师傅说：“今天白跑了一趟，我要买的菜市场都卖差不多了，剩一星半点不好干什么，今晚回去就得炒土豆丝了。”
刘师傅道：“活人能叫尿憋死啊？俺们这里有四个菜园子生产队的人,你想要什么菜没有？怎么能说白来呢？”&t;
“可也是啊，最近的菜园子是哪个生产队？”
“三队、四队都在道东，是最近的了。三队吕子明今天休息，找金勇就妥了。你等着，我把他找来。”刘师傅出屋把金勇从站台叫到屋里指着穆殿宝对他说道：“这是白石岭伙食管理员穆师傅，到市场没买着菜，你回队里看看，能不能把他的事情办了。”
金勇：“穆师傅要买什么菜？”
“想买三百斤茄子、一百斤辣椒、三百斤角瓜和二百斤柿子，还有一百斤芹菜和五十斤葱，你看行吗？”
“这得上地里看看才知道，在这说话不好使啊。”
“那好吧。老刘，你调辆车，俺俩去一趟四队。”
两人坐十五号林师傅车来到园艺四队，在院子门口遇到了赵队长，金勇给两人做了介绍后又把写好的菜单给了赵队长，赵队长看了菜单说道：“这些菜没问题。不过我把丑话说前头，不能赊账，一手钱一手货当面结清，不留尾巴找后账。”
穆殿宝：“赵队长放心，我保证不差钱。以后咱们建立关系，我就直接到你们这里买，省了东跑西颠溜腿了。”
“俺们当然欢迎你来呀，队里希望有稳定的客户买菜，我也保证把质量最好、价格最便宜的菜提供给你们。走，我带你上地里看... ...
看，要什么要多少都有，你看中了算。”
三个人到菜地转了转，穆师傅看完之后很满意。赵队长立刻召集人手下菜，由于数量大，他把大田组的人都调了过来。金勇进地里和社员一起下菜，王秀梅见了他没好气地说道：“当了大工人到菜地干活行吗？别降低了身份。”
“梅姐，我只是合同工，干的活比在生产队还累，其他方面没什么变化。”
“有变化，变化老大了，俺们和你比矮了半截。”
吴玉芝：“说到半截，队里的人管咱们叫小半截。金勇说的没错，这一阵子变化确实大，以前在地里干活的小半截有五个丫头两个小子，现在倒好，就剩了三个丫头，其余的都跑没影了。”
王秀梅：“跑的都有能耐，像我这样的走到哪儿狗都不稀搭理，除了在地里干活哪儿也去不了。”
吴玉芝：“不稀瞅就拉倒，咱们也不是上赶子让谁瞅的人，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金勇，我说的对不对？”
“说得太对了，你比以前大有进步。不管别人怎么样咱们自己得好好活着。人都一样，两条腿支个肚子肩膀扛个脑袋，有多大能耐也是吃三顿饭，谁也别小看谁，谁也别生谁的气，和和气气过日子就行了。梅姐，我说的对吧？”
“去去去，别叫梅姐，我不和你说话。”
吴玉芝对王秀梅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就像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冲他来什么劲儿？他怎么得罪你了？”
王秀梅没有说话，摘了一筐柿子送到车跟前然后去了辣椒地。吴玉芝感到莫名其妙，问金勇：“你最近得罪她了吗？”
“没有啊，我起早贪黑上班抄近路走的是火车道，根本不照面，想惹她生气都... ...
没有机会。”
吴玉芝：“这丫头今天是抽风了，不知道哪根神经错乱了拿你撒气呢。你别在意，用不着和她生气，过一会儿她也没事了。”
金勇笑道：“我能生什么气？我也没得罪她，就算她生气也和我无关。”又对关玉燕说道：“关姐，我来有半天了，你怎么一句话也没有？”
关玉燕笑道：“你也没和我说话呀。你在那还行吗？累不累？”
“卸矿石能不累嘛，矿石比重大，死沉死沉的，不过干长了也没什么感觉了。我以前在滑石粉厂干过卸车的活有点儿基础，不像他们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了。”
吴玉芝笑道：“你们好好聊，说不定将来就是亲戚了。”
关玉燕：“吴玉芝！我叫你嘴贱，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开你嘴丫子。”
“不敢不敢了，饶了我好不好？”
这时候听赵队长喊道：“哎，把你们手里的菜都拿过来！”
金勇来到车跟前看见抬大秤的抬秤记账的记账，自己帮不上忙，就站在一边看着。人多好干活，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按菜单上的品种和数量全都装上了车，赵队长又指着额外装好的三个丝口袋说道：“穆师傅，队里给你和开车师傅还有金老二送点菜，这是一点小意思。”
穆师傅：“你们种菜不容易，俺怎么能白拿你们的菜？这不行。今天拿回去的都是低价的好菜、新鲜的菜我就满足了，我十分感谢你们的帮助，额外的菜就不拿了。”
“穆师傅不用客气，这也就是一点水菜，以后多来几趟就有了，这是俺们队的规矩。”
金勇：“穆师傅，你就拿着吧，不用客气了。我是队里人就不要了。”又笑道：“再说我家房前... ...
屋后都是生产队的菜地，想吃什么就进地里随便弄了，还是新鲜的，弄这么一口袋扛回去什么时候能吃完？”
赵队长：“老二！你少说废话，把口袋拿回家。”
“好好好，我拿着。白给谁不要？不要白不要。”金勇把三个口袋装上车，对赵队长又说道：“赵哥，你告诉我哥一声，我今晚到舅舅家去了。明天我休息，在那玩一天晚上回来。”
吴玉芝笑道：“这事儿不用告诉你赵哥，告诉你关姐就妥了。”
关玉燕：“你给我闭嘴！我看你就想让我撕开你嘴丫子是不是？”她的话引来大家一阵笑声。
穆师傅：“既然菜都上了车我只能说谢谢了。赵队长，咱们可说好了，每个星期我都得来一趟，有时候能调换品种，数量和今天的差不多。今天就这样了，我得回去了。”
“穆师傅放心，我保证满足你的要求，欢迎你再来。”
汽车离开菜地很快回到四号站，穆师傅对刘师傅说道：“老刘，我把你们的金勇带走了，让他帮我去卸车。”
“好说好说，没问题，你需要多少人就说话。”
“这一个够了，走了啊。”
穆师傅上车对金勇说道：“你今天有功，帮了我大忙，不用干活了，跟我溜达吧。你们队的赵队长真不错，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嘁哩喀喳是个办事的人，给咱们这点菜不说值多少钱，它能暖人心。”
“社员种点菜不容易，希望穆师傅以后多到俺们队买菜。”
“你放心，只要我当这个管理员保证到你们队买菜。到地里买菜都是新鲜的，又是挑好的，有这么一个关系户我就省事了。”
岭东工区的驻地是在一个叫葛条沟的... ...
地方，合同工们住的是当年人们挖掘隧道时修建的房屋，虽说过去了十多年，但这些房屋由于一直有人管理，基本上完好无损，而且数量充足。拉菜车到了白石岭工区食堂门口，穆师傅喊了一嗓子来了很多卸车的人，根本不用金勇伸手。拉菜的车卸载后要回矿里，路过双河公社时特地把金勇送到舅舅家门口。舅妈见他带来一大袋蔬菜很是吃惊：“你拿来这多的菜干什么？这得花多少钱？全小队都够吃一顿了。”
“这是俺们生产队白给的，没花钱。这里亲戚多，就得多拿点儿。舅舅和表哥他们还没下班吗？”
“马上要回来了。你大哥结婚分出去了，你妹妹玉珠不上学在队里干活了。这些菜得赶快倒出来，不然上热就烂了。”
金勇把菜倒在外屋地，他这才看清楚口袋里是黄瓜、茄子、辣椒和西红柿四样菜。舅妈把菜分出来让金勇送到亲戚家。等他送完菜的时候，舅舅、二表哥和玉珠回来了。舅舅道：“上回送化肥的时候你连一口水都不喝就跑了，今天怎么有时间来了？”
“今天工区食堂管理员去买菜，在市场没买着，我把他领到俺们队里买的菜。队长看我领来了大客户，一高兴就给了我一口袋菜。俺家不缺菜，我就直接送到这来了。该给的亲戚都给了，剩的就是咱们的了。”
二表哥：“老二真行，在那么多汉族人当中你能拔出腿当工人，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儿。你用了什么办法跑出来的？”
“俺们队的干部都是好人，我佩服他们。还有个原因让我有了表现自己的机会，就是通过同学关系给队里联系了挣钱的副业活，在土产公司装卸车，现在还干呢，挣老鼻子钱了。”
“同学关系能好使吗？土产公司不会给别人干哪？”
#... ...
“我的同学父亲就是土产公司的主任，对了，上次买的化肥就是他批的条子，除了他别人都办不了呢。现在我的同学也当主任了，是总店的主任，官也不小，一家出两个主任，好事儿让他们一家占了。”
玉珠：“今晚演电影你就来了，你是特意来看电影吧？”
“演什么电影？我确实不知道你们这儿演电影。”
“演外国片《伏击战》，在公社大院里，现在已经挂上幕布了。俺们这儿不像你们高阳有影院，看电影只能在外头。”
“我看过这部电影，看过两遍了。”
“不管你看过多少遍，吃完饭你得陪我去看电影。”
“行，陪你看第三遍。”
吃完饭，金勇和玉珠走出房门去看电影，经过生产队大院门口时遇到白仁美、李顺玉两个朝鲜族姑娘。玉珠用朝语和她们说了几句，然后用汉语对金勇作了介绍。两个女孩都很漂亮，李顺玉在生产队干活，白仁美在综合厂上班，每月挣十六元。金勇因为不会说朝语不大愿意接触朝鲜族人，觉得在他们面前自己好像矮了三分，所以尽可能不接触朝鲜族人，现在遇到两个姑娘也是如此。他对玉珠说道：“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玉珠：“你急什么？天没黑演电影早了。放心吧，我的这两个好朋友不会吃了你。”
金勇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不想和她们在一起，说道：“我还是先去吧，双河有很多熟人，我去见见他们。”说完匆匆去了公社大院。
大院里已经来了很多人，为了看一场久违了的电影搞得比过节还热闹，南沟北岔的人早早赶来占据了大半个院子，而就近的人们反倒失去了电影场地最佳的位子。金勇对看过的《伏击战》没多... ...
大兴趣，转了一圈就想回去和表哥聊天，没想到在门口遇见了苏文涛，问他：“你怎么到这来了？”
苏文涛拉着金勇到僻静的地方说道：“接到黑面狐的通知，和上次一样，让咱们打外围看住大门，如果有大批民兵过来就想办法制造混乱拖住他们。你今天不在四号，听说你给矿里买菜去了就没回来，不然我会通知你的。”
“这次要对付什么人？”
“不知道，下通知的人什么都没说。咱们充其量也就是个小卒，不该问的就别问了，知道得越少越好。”
金勇笑道：“当小卒可以，可别到时候把咱们卖了还得帮他们数钱，那就没意思了，我不喜欢让人当猴耍。”
“你说哪去了？黑面狐可不是那种人，这一点我心里有数。咱们想在社会立住脚不靠大树怎么混？要不然就得受欺负。现在都知道咱们四号是黑面狐的人，不管哪方面的人都得让咱们三分，没人敢到四号炸翅，这就是好处。今晚咱们四号来了三个人，都安排在指定的地方，我也给你定个位子，就在大门里西侧拐角。”
“行。”金勇看见玉珠她们走过来，对苏文涛说：“我妹妹她们来了，我得和她们说一声，看完电影在这等她们一起回去。”
金勇走到三个姑娘面前对玉珠说道：“今晚人特别多，肯定有小偷和坏人，加点小心。来，咱们进大院我给你们找个地方。”金勇带她们进了大院在大门西侧拐角指着旁边的土堆说：“你们就站在土堆上看电影，不管出了什么事你们都别动，一定要等我来带你们出去。”
玉珠：“俺们这是大山沟，哪有什么坏人，再说大地方的人也不可能跑这来干坏事儿，二哥放心好了。你在什么地方看电影？”
“我... ...
就在你们旁边。我再说一遍，不管出了什么事儿一定不要乱跑，我保证你们安全回家。”
“二哥，你怎么神叨叨的，说得都有点儿吓人了。不过你是二哥，就得按你说的办，俺们就站在土堆看电影。”
金勇所在的位子离土堆只有十步远，即使出现意外保护玉珠她们没有问题。电影演了一盘换片子的时候，突然在东侧篮球架旁边发生了“战斗”，打得很凶，而且是群殴，吵闹声、哭喊声响成一片。人们急着外逃，电影机也被推到了，慌乱的人流涌向大门口。混乱之时金勇马上赶到土堆前挡在玉珠她们前面，竭力推搡着涌过来的人群，保证了玉珠她们的安全。
公社大院里的电影没演完就被一场殴斗搅了局，而且摔坏了电影机。但这是小事儿，在这场混乱中发生了踩踏事故，造成十多人受伤，大部分是妇女儿童，殴斗场也有五个人躺在地上叫唤。在土堆看电影的李顺玉早已吓得腿软迈不动步，直到人们走差不多了她们才缓过神来。金勇道：“走吧，再不走麻烦就来了，别让人以为咱们是凶手。”
金勇在前，玉珠、白仁美扶着李顺玉紧跟在他的后面穿过慌乱的人群走出大院，走出多远还听到院里的哭叫声。玉珠问金勇：“你怎么知道今晚要出事儿？”
“我在门口看见双河地区很多喜欢打架的人进了大院，估计他们会闹事儿。不过我这也是猜测，瞎蒙的，没想到让我蒙对了。”
“出事儿的时候我看你一点都不怕，也不在乎，挺凶的，好多人都不敢过来了。你是不是也喜欢打架？”
金勇笑道：“我这样的草包敢和谁打呀？不过保护你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
“那么多的人受了伤，太惨了，那些打架的人应当负责任。... ...
你说认识很多喜欢打架的人，应该把他们报告公社。”
“我只记得他们的脸面，叫不上来名，又不知道他们住处，怎么报告公社？到时候要是把我扯上关系怎么办？现在的一些事儿说不清楚了，说你有事儿你就有事儿，没事儿也能把你整出点事儿，我可不敢没事儿找事儿。”
金勇和玉珠把李顺玉和白仁美送到家回来的路上问玉珠：“现在你还抓不抓鱼了？”
“不行了，在队里上班早晨得起早，晚上贪黑，哪有时间抓鱼？咳，以前的好时候过去了。”
“其实按你的手法就是抓鱼也能卖不少钱。现在交通方便，你把鱼送到高阳就能让人抢个净光。可是舅舅当队长，你这么干不行，弄不好就得听闲话。朝鲜族生产队是不是也能闹点小矛盾？”
“朝鲜族怎么了？朝鲜族也是人，凡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清水河大队有十一个生产队，俺们是三队，西头是二队，东边是四队，都是汉族队，他们整天吵吵闹闹没有闲时候，两头叽哩咯生中间也好不了。不过咱们亲戚多占优势，谁也斗不过就是了。”
“我大哥上哪去了？我怎么没见到他？”
“出民工去了。俺们公社范围内有两条河，石台峪矿山后面大山下边有条河叫南岔河，这条河出了俺们公社地界就是永安公社，那里也有朝鲜族生产队，我有个姑姑住在那里。他们那里修大桥抽民工大哥去正合适，有空还能到姑姑家干点活。”
“怪不得叫双河，真就有两条河呀，门前这条河叫什么河？”
“叫清水河，这条河老长了，怎么旱也不干，鱼也多。现在开始一点一点不行了，石台峪硫铁矿投产人多了，连工人带家属有上万人，他们有条件有时间抓鱼，河里... ...
的鱼差不多都叫他们抓光了。还有矿山污染，从地下挖出来的矿石必须天天浇水，两三天不浇水就自己燃烧起来了，洗矿石的水是用五个大水泵从清水河抽上去的，等到这些水流回来的时候是黑的，污染了河水。听说以后还要建硫酸厂，那就更完了。”
“照这么说现在抓不到鱼了是不是？”
“矿山上边的河水没污染，往下走十里地也好点儿，就咱们门口这一段不行了。关键是工人抓的厉害，可以说没有多少鱼了。”
回到家，二表哥问道：“电影演完了吗？我听后边呜哇乱叫，出了什么事儿？”
玉珠：“演不一会儿就有一帮人打起来了，所有的人都往外跑，一下子乱了套，一倒一大片踩伤了不少人，公社医院的人都在那忙着救人呢。”
“受点伤不要紧，养好就行了，千万别出人命，死人就不好办了，没听说死人吧？”
“乱糟糟的看不清楚，不过躺地上的人都在叫唤能动弹，估计不会出人命。”
“你说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动不动就打架，这有什么好处？老二，你是不是也喜欢打架？”
金勇笑道：“我可没有那个兴趣。二哥，明天早晨我回家了。”
“你明天不是休息吗？玩一天晚上回去吧。”
“我原来想在这抓一天鱼，听玉珠一说白费了。你们都忙，我还是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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