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不称心的工作

 萧山真是人小鬼大，很早就相中了梁瑛，每日里总往三姨家跑。这得需要多么非凡的吸引力呀，就好像梁瑛的身上带着萧山的魂，一日不见就不知道干什么好了。


 萧山只要是歇班，一有时间就往三姨家跑，大白天三姨夫上班走了，也听不到说古论今了，可是还是往那跑，就像是跑惯了腿，好像一天不去就空落落的，就跟没了魂似的。到那跟三姨唠着嗑，和下面的弟弟妹妹们开着玩笑，套着近乎。梁迪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实际上三姨和三姨夫也是心里明镜似的。做老人的连这点事都看不出来那不麻烦了吗？


 梁迪时不时地就拿话敲打他，有时候说的还很刻薄，很挖苦。板着脸对萧山说：“你歇个班不在家老实呆着，总往这跑啥？以为都待见你呀？”萧山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看什么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就不像个好人。烦不烦人？”萧山也不生气，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直到她不吱声为止。有时候赶上吃饭他还舍不得走，特别是梁瑛在家的时候。梁迪说的更难听：“我们要吃饭了，还不赶紧回去，你在这怎么放桌子呀？挡不挡害？”萧山也习惯了，脸皮厚了起来，拿梁迪的话根本不当回事，笑眯眯地说：“吃你们的呗，我坐一会不行啊？总上这来，这点面子也不给呀？我也不是非得在这吃饭不可。”三姨和大姐，梁瑛看着两个人斗嘴，只是抿着嘴笑着。三姨对萧山说：“在这吃吧，也不是什么好饭。”“不在这吃了，赶紧走吧，在这多坐一会都不行，哪有这么对待客人的。”说罢冲着梁迪做出坏笑。梁迪挖苦着：“你的脸皮咋这么厚，都快赶上城墙拐弯了。我们家的饭你还少吃了，装出一份可怜相，跟个要饭的似的，丢不丢人？”三姨一听梁迪说话跑调了赶紧说她：“挺大个姑娘怎么说话呢？老三你不会说话呀？”萧山像捡到了什么便宜，气着梁迪：“挨说了吧？叫你不会说话！”看着两个人斗嘴梁瑛越发觉得好笑，直到目送着萧山走出门去。


 窗户纸终归要破的，不是被捅破，就是被风刮破。里面的气体跑出去，外面的风吹进来不会一直是那么一副样子。两个年轻人的事情总是这么不清不楚的可不是办法。两个两小无猜从小长大的年轻人订婚了，谁不说是青梅竹马？多般配的一对。


 订婚是好事，结了婚上哪去住啊？房子可是头等大事。那时候家里孩子多，还有老人。六七个孩子，全家十来口人，一铺炕根本睡不下，不得不在南北两铺大炕上睡觉，就那样还挤得满满的。小两口结婚了上哪住去呀？真是个犯愁事。


 在城里盖房子有两个条件是必须具备的，一个是房址，没盖房子的地址怎么盖房子？城市基本是房满为患，就连一墙之地也要争得不可开交，甚至大打出手，头破血流，过后老死不相往来。第二个条件就是钱，有钱才能买来建筑材料。就是盖个土坯房也得有椽子，檩子，柁吧，还需要门窗，还需要苇子，羊草之类的东西吧。就算是自己家人动手盖房子，也得有吃有喝，有烟抽，有酒喝吧。不能吃苞米面大饼子吧？这些东西从哪里来，自然是从钱里来，没有钱盖什么房子，只不过是想一想算了。谁家不希望住上宽敞的房子？都喜欢。可是那时候挣得工资少，攒不下那么多钱，只好挤在一起生活睡觉。


 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大姨夫来拿主意，其他人都是白扯。大姨夫好像是这个家庭的主心骨似的。大姨夫长得高大魁梧，参加过抗美援朝，现在在建筑部门上班，见多识广。


 大姨夫来了以后也没进屋，先在院子里看了一遍，用眼睛丈量了一下院子的大小，然后进了屋，开始商量起来。萧山一家人实在是没什么办法，也就是没有主意。萧山他爸看着大连襟说：“他大姨夫，你给出一出主意吧，这一家子人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看看咋办好？可把我愁坏了。”一脸苦相的说着。大姨夫稳稳当当的往炕沿上一坐，不紧不慢的说：“我看北面那块地，盖上一间半房子还够用，西边还能留出一个一米宽的过道，上个厕所什么的还可以。”大姨夫话一说完，全家人都高兴起来，就连萧山的姥姥都夸奖最喜欢的大姑爷说：“还是他大姨夫想的周全，这个主意好。”萧山他爸他妈也都有了笑模样。大姨夫说：“这个房子能盖多大呢？东西就是那么一点地方，再想大也大不了。南北可以长一点，盖完了房子院子就小了一点，不过也够用。”萧山他爸说：“院子大小没啥关系，留那么大也没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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