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第 302 章

 九月份, 林笑在大学里开启了自己的执教生涯。


 这个夏天，她用自己的存款在北京买了新房，买在哪里听从了哥哥的意见。新房买下之后就租出去了, 林笑依旧住在五道口的房子里，这里离大学近，还是妈妈盯着装修的，处处舒心。


 读博期间，林笑就搬出宿舍, 住在这套房子里了。从读博开始，林笑的生活已经非常接近工作状态，从读书到入职, 她的生活状态几乎没有改变。


 一日三餐吃食堂，科研、读书、运动……还有忙里偷闲的小小娱乐。


 每天清晨, 林笑骑着自行车进入校园, 她经常忘记自己已经变成老师了。毕竟她在这里当了将近十年的学生, 才刚刚转换身份。


 同一个校园、同一片风景、同一栋学院楼，不过还是有一些新的东西在林笑面前缓缓打开。


 教工食堂、新的办公室……最让林笑欣喜的是换成教师的借书卡后, 借阅书籍的上限一下子翻了几倍！


 曾经的老师们变成了现在的同事, 林笑在他们身上看了更加生活化的一面。原来老师们也会讨论学校外面哪里的夜宵好吃，原来在林笑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 还有很多她从不曾见过的侧面。


 这种感觉很新奇, 仿佛一个折叠的世界正在她面前徐徐展开。


 每周一二三五的清晨，林笑提着一只水壶穿行在校园里。这个学期她的课程都排在早晨, 林笑很喜欢这种感觉, 上完早晨的课后一整天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中间不会再被打断。


 “林老师！”


 “林老师好！”


 穿过教学楼的走廊时，迎面而来的同学们纷纷和林笑打招呼, 林笑以微笑作为回应。


 时间太短，林笑还没记住这些学生的面孔。只有每节课都早早来占位，固定坐在第二排中间位置的四个女生，林笑大致记住了她们的模样。


 “和我们读大学时很像。”林笑和周婧打电话的时候提起这件事。


 “真怀念大学时光啊。”周婧羡慕地对林笑说道，“你留在大学任教，真好啊，每天过着简单纯净的生活。”


 周婧工作后被迫经历了不少勾心斗角，她不怕工作辛苦，但真的很厌恶同事间的互相算计。


 林笑对周婧说道：“其实也不是。虽然老师和学生们都在同一个大学校园里，但是老师们的大学和学生们的大学，是不一样的。”


 对学生而言，大学是象牙塔，但是对老师来说是职场。


 周婧：“这我当然知道，但你肯定能继续过简单纯净的生活。”


 林笑奇怪道：“为什么？”


 周婧：“因为你足够专注，又足够有实力啊。”


 “其实我们读书的时候，大学对一些学生来说，也不是象牙塔。”大学就是一个小社会，什么评奖评优、人际关系、干部竞选……差不多是职场的简化版。


 那些和林笑无关的纷纷扰扰，她根本不会去关注。读书时，大学是林笑的象牙塔，工作后，大学依旧是她的象牙塔。


 周婧说道：“反正你一直是这样，关注的只有数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根本入不了你的眼。”


 林笑足够的实力，为她建筑起一座城堡，保护着她的专注。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林笑不必为待遇、荣誉这些世俗的问题操心，不争不抢也不会少了她的。


 “笑笑，加油啊，回头拿个菲尔兹奖回来，也让我吹一吹，‘知道那个菲尔兹奖的最新得主吗？是大学睡我上铺的姐妹！’”


 林笑被周婧夸张的语气逗笑了，“可我们大学不是上下铺啊……”


 林笑大学是上床下桌的布局，人人都是上铺。


 周婧：“那我就说，是睡我隔壁床的姐妹，诶呀，这样总觉得不如上铺更亲！”


 林笑哈哈大笑：“这种事情你可以到时候再苦恼……你也真敢说啊，菲尔兹奖！”


 菲尔兹奖是国际数学的最高奖项。


 林笑对周婧说道：“李芳洁现在不是在天涯写故事？你不如盼着她拿一个诺贝尔文学奖。”


 周婧：“那我一会儿就给李芳洁打个电话，督促她一下。”


 “我去鞭策她，你也不能松懈啊。到时候好让我说，我宿舍里的两个姐妹，一个菲尔兹奖、一个诺贝尔奖。这够我吹到八十八岁了！”


 -


 林笑上课不常点名。


 教学处要求每学期至少点名两次，林笑就准备在学期中点名一次，学期末点名一次。至于其他时间，学生来不来上课自己把握，只要按时交作业、参加考试，林笑就不会扣分。


 虽然她不点名，但是一眼扫过去，林笑就知道教室里来了多少个学生。


 教务处给她的学生名单，她教的高等数学有一百多个学生。每节课教室里也差不多有这么多学生，几乎没有学生缺课。


 更让林笑奇怪的是，几节课上下来后，教室里的学生每节课都在增多。


 甚至逐渐超过了林笑手中花名册上的学生人数。


 林笑去问教务处：“我的高数课是不是有学生补选进来了？我这里没有补选进来的学生名字，最新的花名册给我一份。”


 教务处的老师帮林笑查了一下，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林老师，您的高数课第一次选课的时候就已经选满了，没有空的名额，也就没有补选这一说。”


 林笑惊讶道：“诶？没有学生补选吗？那为什么教室里的同学越来越多了？”


 教务处的老师也很疑惑，又认真帮林笑查了一遍，摇头道：“确实没有补选。”


 那越来越多的学生是从哪里来的？下一次上课的时候，林笑发现教室里的座位已经坐满了！甚至有学生在教室后方站着听课。


 林笑忍不住问教室里的学生：“为什么咱们这节课人越来越多了？”


 同学们很惊讶林笑竟然不知道：“大家都是来旁听的呀！”


 林笑更疑惑了：“旁听？难道你们没选上高数吗？”


 高数是许多专业的必修课，学校开放了足够多的班级，保证每个同学都能选上。不像一些有趣的选修课，要拼手速抢名额。


 按理说人人都能选上高数课，根本不需要旁听啊？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对林笑说道：“我们选上高数课了，但是想来听听林老师的课……”


 林笑听了一会儿，惊讶地得知自己竟然在大学里“火”了，所以才有那么多选上其他老师的高数课的学生们，来旁听她的高数课。


 林笑：“旁听我的课可以，但是你们课程表上的高数课要去上，不能逃课啊。”


 同学们纷纷说是，还有一个学生大声说道：“放心吧林老师，我们不会让你在其他老师面前难做的！”


 林笑忍住笑，维持着一脸严肃的表情：“好了，我们先上课。”


 自己成为老师之后，林笑终于明白为什么教过自己的老师们面对学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很严肃了，这样的确是最有利于开展教学的状态。


 到了课间，林笑才和学生们闲聊，她很好奇自己在学校里为什么“火”了，她的课有什么值得旁听的？


 “林老师，看来您对自己的魅力一无所知啊！”一个学生开玩笑道。


 林笑年纪轻轻，发表过的论文、得过的奖项，让学生们佩服不已。因为年龄差比较小的原因，学生们更容易将林笑作为偶像，思考自己到了林笑的年龄能不能取得那样的成就……答案当然是令人绝望的。


 林老师一路走来的路，只能瞻仰，难以复制。


 当然，学生们来旁听林笑的课，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课堂本身。林笑的高数课深入浅出、趣味横生，课本上的内容讲清讲透的同时，还会发散地讲一些相关内容。


 听林老师的课，对热爱数学的同学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听过林笑讲课的学生，才知道林笑讲课有多好。没听过林笑讲课的学生，则是被同学们口中的传闻吸引到教室里，比如输入——


 林老师上课从来不带课本！


 不带课本、不带讲义，林老师每次上课只带一个水杯。


 她什么也不用看，直接在黑板上写板书，却从来没有出过任何一点错误，哪怕是最细微的纰漏也没有过。


 因为这些知识早就深深地印在林笑的脑子里。


 聪明、严谨、记忆力和计算能力都超群……


 越来越多的学生被这样的传闻吸引进林笑的教室，然后就被精彩的课堂深深吸引了，再回来旁听第二节、第三节课。


 选上林笑的课的学生们，既觉得自己十分幸运，又有一点小小的烦恼。


 因为旁听的学生越来越多，占座位的局势越来越凶残，想要占一个前排的好座位，不得不早早到达教室。


 关于林笑的传言中，还有一条最为神秘。


 这次课间闲聊，有一个同学鼓起勇气问林笑：“林老师，您为什么总是穿白色的衣服啊？”


 林笑的衣服从头到脚都是白色，学生们无论何时在校园里碰见林笑，林笑永远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


 其中的缘由，有各种版本，不乏非常离谱的谣传，学生们不敢在林笑面前提起的那种。


 林笑露出一个笑容，她没想到学生会对这件事感兴趣：“因为这样最方便搭配，最节省时间。”


 林笑既想穿着得体，又不愿意在其中花费时间，干脆衣柜里全都是白色。


 这样出门前随便拎两件衣服，都可以和谐地搭配在一起。


 其实全黑也可以，但是林笑在吕秀英的多年影响下，也有点轻微的洁癖。白色的衣服灰尘污渍一目了然，最方便发现，脏了就丢进洗衣机里。


 学生们面面相觑，万万没想到真正的原因竟然这么简单。


 不过林老师的专注从中可以窥见一斑，哪怕是生活中这样的小事，林老师都会想着节省时间精力。


 有同学开玩笑道：“林老师，看来您需要一个贤内助。”


 林笑摇头：“贤内助恐怕不够，我需要一个田螺姑娘。”


 同学们哈哈大笑，有胆大的同学说道：“是田螺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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