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精武门冬野少年

 水秀山清眉远长，


 归来闲倚小阁窗。


 春风不解江南雨，


 笑看雨巷寻客尝。


 闻听江南是酒乡，


 路上行人欲断肠。


 谁知江南无醉意，


 笑看春风十里香。


 ...


 白居易赞美江南的诗句.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似火，


 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晚唐诗人杜牧这样描写江南的美景：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后人也多有赞美江南的诗词，如韦庄这样写他对江南的感受：


 人人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女词人皇甫松则从女性的视角为我们描绘了江南：


 闲梦江南梅熟日，


 夜船吹笛雨潇潇.


 人语驿边桥.


 江南究竟有多好？


 暮春三月，


 江南草长。


 杂树生花，


 群莺乱飞。


 一条条薄薄的青雾漂荡在小河上，穿过无数的拱桥，随着晨风缓缓流动，一直飘荡到苏州城，白雪盖头，青砖灰瓦，蒙胧一片。


 城外的村庄里，偶尔传来两声鸡鸣，鸡鸣声穿不透薄雾，被牢牢的锁在村子里，几声狗吠，带着慌张与警惕，最终变成了低沉的呜咽声。


 村里茅草房顶背阳一面没有化尽的白雪，四周包围着竹林、小树。


 在村子北边，就有一条清澈的小河，河两岸长满了芦苇，被农人收割，准备当柴禾，在沿河两岸的地上摊开成片的芦苇，有些已经打成了捆，在牛车吱吱呀呀声中进入村庄，枯黄的叶发白，芦花飞扬，到处都是这样的景像。


 王氏一族多年来持之以恒的在这河两边砍柴，河两岸的芦苇却并没有几减少。


 茂密的成片芦苇丛中间有一条条的水道，实际上很多的芦苇已经长进了河道，虽然是在冬天，河里的芦苇还是带着绿，青色的茎，水分充足，农人就不大愿意进水里收割，水里的芦苇沿着河岸，整齐的留了一片，就显得特别的起眼。


 一个圆圆的黑点出现在被砍倒铺满在地的芦苇上，蹒跚、蹦跳。


 天光逐渐变亮，稚嫩的小脸也越发变得清晰，一双漆黑眸子，带着狡诘，粉妆的脸蛋让人无法将目光收回。


 身体太过弱小，所以偶而手脚并用，将身体在地上摊开的芦苇丛里打着滚。


 将身体勒的跟蚕一样，肥厚的丝质棉裤，笨拙的棉鞋，头顶一灰色虎头帽。


 在他的后边跟着一条不大的土狗，黑色的毛平顺，看起来不像一般小户人家里养的，因为狗的身上同样穿着衣服，即使不太合身，有些紧。


 艰难的来到河道边上的一个回水凼，后边的狗勤快的摇着尾巴，大马金刀的站定，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出去后在寒冷的空气里扩散成一团，抬手抹了一把流出的鼻涕，才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扯出一条手绢，擦擦了手。


 不争气的鼻涕再次流了出来，这次没有擦，用劲一吸，回到了鼻腔。


 冬日里阳光看起来充足，晒在身上却并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清晨薄熙轻拂着他红扑扑的胖脸蛋上，良久，才对身边的狗吼道：“你跟着来干什么？”


 无动于衷，使劲的摇着尾巴，把头靠过来，在他的身上用力的蹭了一下，蚕一样的少年站立不稳，立刻一屁股坐倒在芦苇上。


 地上有一些芦苇被割断的茬，穿透了地上铺开的芦苇，感觉到了疼痛，起身，费劲的拍拍屁股上沾的的雪白芦苇花，踹了黑狗一脚，黑狗也不生气，还是围着他打转。


 黑狗喜欢听他说话，眼巴巴的看着小主人，在这个冬天即将过去的日子里，难得出来晒太阳，溜圈比什么都重要。


 黑狗上嘴皮抽动，从狗嘴里呲出来尖牙，竖起耳朵，半晌，箭一般冲向十几米远的芦苇丛。


 一阵??嗦嗦声音过后，伴随着低呜狗吠、野鸭子嘎嘎大叫、翅膀扑楞声。


 小黑狗回到小主人身前，仅套住身体略小的灰绸衣服上，沾满了折断的芦苇叶屑跟芦花，证明刚才经过了一番生死博斗，嘴里叨着一只跟它身体差不多大小的野鸭子，在主人脚边，扔掉嘴里战利品，绕着主人打圈，汪汪汪汪……得意的邀功。


 少年掏出一块大米蒸馍递给了小黑狗。


 小黑狗腾的站起来，伸出鼻子用力的嗅嗅，伸舌头舔了一下，小心避开主人白嫩小手，然后一口吞入腹中，然后慢腾腾的爬下来，享受自己应得的奖励，砸巴着嘴。


 小黑狗吃完了馍，甜美味道让它欲罢不能，所以，此刻，他开始舔舐那只白嫰的手。


 太阳慢慢升高了，铺满地的芦苇变得越发的温暖，小黑狗很乖，也很耐看，蹲坐在少年身边，跟主人一起对着红日初升思考生命意义。


 太阳从苏州城墙上探出头来，懒懒的挂在那里，有气无力的，河道里一条条淡淡寒雾，在太阳出来，也就慢慢的消散。


 世界变得光明，一切都被照耀明晃晃的，想到又要读书写字，少年的世界就显得非常的无趣。


 远处的那芦苇外就是太湖，一条豁口出现在通向远方的成片芦苇丛，眼睛里画面到此，嘎然而止。


 向上是的白蓝色的天空，一丝丝一缕缕白色云彩，倒映在河里，微风吹碎了天空。


 远处村庄里升起袅袅炊烟，只是，这些炊烟并没能给人们带来好吃食，无非是一些稀薄的能照出人影的鱼粥，或者应该叫鱼汤。


 冬日里，没有多少活计要干，乡亲们大多在河里捞鱼，有船的大户用网，普通老百姓用细竹条编的筐，篓子，笼子捕鱼、虾。


 大多遵循忙时吃干，闲时吃稀的农人绝对不会多浪费粮食。


 对于少年来说，稠粥、鸡蛋、拌菜、大米馍也吸引不了他一丝丝的注意力……


 他到河边回水凼是为了收获，昨天傍晚就放在回水凼的大号竹笼才是目标。


 家里护院被他缠不过，编了一个比少年身体大得多的竹笼，正泡在水中，水里不断有气泡冒出，到水面却并未破裂，水面有绿藻类死亡后形成的一层薄薄的油性水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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