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个漂亮如画中人，眉毛如画，双眼清澈无比，声音却还是稚气未褪的少年，嘴里哼着曲，左手拖着一个大笼子，里边活蹦乱跳的小半笼子的小白鱼，右手提着一只耷拉着脑袋漂亮的灰黑野鸭子，还在扑楞，衣服包里装着自己后来跟着小黑狗摸到野鸭窝里，顺出来的六个野鸭蛋。


 回到村里最大的一个庄园门口。


 两个粉雕玉琢的姑娘以极快的速度从石狮后面跳出来，一人手里举着一个糖葫芦，轻快的向那少年冲了过去。


 “哥，你出去网鱼，又不带我们。”稍微高些的姑娘嘟胧着漂亮的嘴，露出两颗洁白的大门牙。


 “二姨才不会让你们出门，况且，你们两个小懒猪，起得来么？这么早？”眉清目秀小少年撇撇嘴。


 大门里迈出一身材槐梧的汉子，古铜色的脸，手指关节凸起，老厚的茧。


 “王进，你回来了，让叔看看你收获怎么样？”来人其实早就看到了少年手上的东西，故意问。


 少年把鱼笼扯到前边，得意的举着那只鸭子：“徐叔，看到没，逮了只大母鸭，半笼鱼。”


 徐叔身后跟着几个大汉，他们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这里没有他们说话的资格，只是附合着笑，心里夸赞。


 哦，还有鄙视。


 小黑狗汪了一声，低头呜呜，从两个小姑娘穿过，放弃了小主人，烟尘滚滚的向大门方向跑，院里边是有几头大狼狗，其中就有它的母亲，很快跑上几步台阶，敏捷的跳过高高的门槛，消失在大门里。


 大狼狗生的只土狗。


 跑动带起的灰尘，惹来了两小姑娘尖声的叫骂声：“要死啊，跑那么快？”


 地主家的聪明儿子王进，早就声名在外，母亲生王进的时候难产，落下病根，在他才一岁多的时候，多方求药，医治无效，早早就丢下儿子，与世长辞。


 父亲王峥再娶，继母是王进母亲的妹妹，也就是他小姨，王进外公是苏州有名的曾老爷，两个女儿都嫁给了王进的父亲，也说明了王峥并不平常，两家关系极好。


 王峥娶妻妹，也是担心自己续弦娶其他家的女人，会对自己儿子不好，厚着老脸找到老丈人，把老丈人小妾的女儿硬是死皮赖脸娶了回来，王家也付出上好十亩水田，外加一大笔的聘礼，送到了老丈人家。


 都说娶妾娶色，王进继母曾晓芳也是苏州有名的美人儿，庶出的她对姐姐的儿子王进非常不错，嫁到王家后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


 王进父亲站在院中，阴沉着脸：“臭小子，又不听话，天不亮，跑到河边去捞鱼，家里面缺你这点吃的东西吗？”


 “我都不小了，捞点鱼有什么大不了的。”满不在乎的样子。


 “嘿，学会顶嘴了？隔壁村周家三少爷怎么没的？水淹没的，知道不，跟你说了多少次，要去也成，让徐叔他们带你去，偷偷摸摸的跑出去像什么样子，要是不小心掉在了河里怎么办？我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咆哮如雷。


 王进冷冷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咆哮般的唠叨，不知怎么的，心里暖和的厉害，。


 “爸，我都这么大了，我会知道怎么做。”还是那句话。


 王进说着不知悔改的话，让他老子听后更是火冒三丈，立即假装在院子里边找木棍，王进赶紧像往常一样，从柴禾堆里抽了根芦苇杆，找到苇节处，折断，拔拉掉枯叶，再折掉芦苇尖的一大段花，屁颠屁颠儿的递给他老子。


 “这个怎么样？”嘻皮笑脸。


 王峥接过轻飘飘的芦苇杆，对着王进裹着厚厚衣服的背部一顿猛抽，院子里响起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并不忘，对跟进门抬着鸭子的两个妹妹做鬼脸。


 院子里边站着的几个护院丫环连带管家，也不上前劝阻，反而饶有兴致的不断给王峥助威，呐喊。


 管家猛的咳嗽了两声，王进歪过头，仔细朝大门口瞅了一瞅，原来是自己的几个叔叔进了门，其中有王家族长，长房王凌山。


 这顿暴揍总算结束，王进被他老子提进了堂屋，挨个叫的亲热，换来逐个摸头的机会，几个人分次坐了。


 “哎，下次能不能别摸我头？”一脸的愤怒。


 引来了一阵讥笑，连带粉脸也遭了殃。


 王族长年纪不大，五官精致，颇有威势，待丫环上茶后，呷了一口。


 “你为了娶那个女人，用掉了你家外面的十几亩上好的水田，这次为了这小子，还要投什么资搞电厂，弄什么纱厂，也不知道你脑子怎么想的，又要卖田，这回可是祖上留下的祖田，虽然是分给你的，可都快被你这败家子给全败光了。”王凌山恼羞成怒。


 王进听明白了，这是族里的几个叔叔对自己的父亲发泄着不满，王家原本很团结，但是再团结也有看不惯的地方，特别是自己老爸这个败家子。


 王进的父亲变卖祖产的事传早传遍了这十里八乡，王家员然是有名的大户，家里却是靠着这些水田过日子，每年的收成也不算太好，在这个并不太平的世道里，王家除了地里产出，并没有更多的收入。


 前两年的天灾跟兵灾造成了家族的收入锐减，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


 加上国民政府沉重的苛捐杂税让，要养活一大家子的王峥，更是举步维艰，在族里都快抬不起头来。


 王峥对自己聪明的儿子希望很高，准备送他到苏州城里去上新学，学校收的学费其实并不算高，王峥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受委屈。


 也许是脑子发热，跟以前的同窗，在苏州城里一个纺纱厂投入了一部分的股份，好几年了，也没有分红，听说还要增加投资，听同窗说要建一个发电厂，对同窗信任的王峥再次打起了祖田的主意。


 崽卖爷田，不心痛。


 家族里面长辈对这些情况非常的不满，好好的读书，好好的种田，非得去搞那什么还是电动的什么纺纱厂。


 派了跟王峥同一辈的族兄族弟过来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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