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相府后花园的亭子里，摆着八仙桌，桌上山珍海味，玲琅满目，正当中坐着喝得微醺的李嵩，旁边两位绝世女子，穿着透纱的蝉衣，一个坐在他的腿上耳朵靠着胸膛，一个在给他斟酒。


 戴着恶鬼面具的人从长廊上穿过，直径来在李嵩的面前。


 “何事？”吃着美人酒的李嵩，眉角都笑开了花，抬起斟酒女子的大腿便深吻了上去。


 “宋伯温死了。”


 此言入耳，李嵩神情斗转，眉间霎时燃起不悦。“什么状况？”


 两旁女子瞧出接下来的对话自己不便在场，识相地离去。


 待二人走后，戴着恶鬼面具的人才开口。“长弓一行人发现了宋伯温炼丹的事情，交手间将他杀死。”


 “胡扯，宋伯温可是有鱼殇璃雪剑的，怎么可能会败在他的手里。”李嵩满脸不信。


 “确实，以他的能力的确很难办到，但当时古月也在。”


 李嵩的眼睛亮了起来，捻着手指，眼睛囫囵转了一圈，甩袖起身。


 “相爷夜至三更，这是要去哪？”


 “进宫面圣。”


 宋伯温死后，他们只能自己找地牢的入口，在被古月劈开的屋子废墟下，他们发现了一处暗道，顺着潮湿腥气的通道一路向里就是宋伯温的炼丹房，地牢的空间同正常羁押犯人的监牢一般大小，不过里面没有牢房，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又一座小型祭台，关押在这里的犯人全部用铜钉钉在祭台的石柱上，正中间摆着一个大铜炉，里面的火已经熄灭，炉子里有一颗发黑的丹药。


 “这是已经练成了？”长弓伸手拿出滚烫的丹药说。


 “据书上记载，真正的长生不老丹药通体白色，内含一颗实心的黑珠。”方户大喘气地解释。


 “原来是假的啊，始皇穷尽一生也未得尝所愿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被宋伯温给炼出来。”长弓把丹药扔在地上，看着被钉在石柱上的犯人，统共一十五人，手脚筋全被钉子钉断，即便救下也丧失了行动能力。


 “有办法救他们吗？”长弓看向方户，这些人里也就他懂得一些歪门邪道。


 “没有，手脚筋全被钉断，连骨头也是如此，他们现在不是人，而是良之，拯救他们唯一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在月夜下消散。”


 闻言长弓闷声地叹着气，一种无力感漫了上来。


 他们召集县衙内的衙役把地牢里的这些人全都摆在县衙的院中，宋伯温的尸体由仵作看管，长弓让方户把宋伯温所犯的恶性全都写下来，用一匹快马送去长安城，其余伙同宋伯温参与此案的涉事人员全都被拿问在监，因为县官被杀，职位空缺，暂时由此地的通判接手。


 待黑夜降临，皎白的月光照射到这些良之身上，院中顿时响一片撕心裂肺的哀嚎。


 “放烟花，告诉城中百姓怪物除掉了。”长弓背过身，昂头看着天，屏住呼吸不让自己没出息的泪流出来，这是他为官多年第一次感到深深的遗憾。


 邹无燃起烟花，一束，两束，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多彩的烟火。


 城中百姓被烟火吸引过来，堵在县衙门前。


 长弓等人在此等候多时，长话短说解释完这一切后，百姓们前呼后拥，掌声雷动，他们终于可以摆脱担惊受怕的日子，也终于不必再过着日夜颠倒的生活。


 为了不耽误行程他们即刻启程，在百姓夹道欢送中离开了黎县。


 宫中，凤舞殿侧殿里，女帝武天天素装坐在玉兰屏风后面，透着屏风看向下面站立的李嵩。……

 


 宫中，凤舞殿侧殿里，女帝武天天素装坐在玉兰屏风后面，透着屏风看向下面站立的李嵩。


 “李宰辅今日来此有何事啊？”武天天凤眼微睁，语气平和。


 “陛下，臣听说关封府尹长大人去了黎县，还剿灭怪物，实属立了大功。”


 “朕也是刚刚听说。”


 “那陛下可还听说，他杀了宋伯温？”


 武天天抬起凤眼，紧盯着下面这个老狐狸。“大理寺卿会去调查，你且放心好了，朕会给你个交代的。”


 “若是这样便是再好不过，从高祖至今还从未有过如此跋扈嚣张的官员。”行礼要退下的时候，李嵩装作仿佛又想到什么事的样子，回首再报。“陛下，近几日怎么不见古侍卫？”


 武天天从塌上坐起，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大殿中路公公挥着拂尘。“陛下乏了，李宰辅还是快些回去，六月底的晚风可是催人，别误了明日早朝。”


 李嵩知道她在搪塞自己，但不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


 出了黎县又走了八十多里路，长弓彻底走不动了，他靠在浓荫洒地的大槐树下，眯着眼望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要被蒸发了。


 “这个天这么热，再这样下去非得中暑不可，咱们先休息休息。”


 方户拿出地图铺在地上，指着一个点说。“我们现在的方位大致是在这里，也就是再走十五天就能到紫云山。”


 “还有这么远啊！”长弓发出一声叹息，他想到自己从晚上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胃里空荡，想着找琮余要些吃的充饥，可又想起琮余还未原谅自己偷吃她的食物，就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自作聪明的去搭话。


 他用胳膊肘推了推边上的邹无，拿眼给邹无打着信息，让他去问琮余要些吃的。


 “你眼睛进东西了吗？我来帮你吹吹。”


 没有领会要义的邹无刚要上手就被长弓一巴掌拍下去。


 古月和琮余是一条心的，眼下只能依靠方户。


 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声，来到方户身边，浮夸地指着地图说。“这是哪啊？”


 琮余看到他过来脸色立马变得阴沉，从地上起身，走到古月的身边。


 长弓苦着脸看着方户，内心别提多难受，一失足成千古恨。


 方户拿树枝戳了戳他的肚子，挑了下眉毛，长弓连连点头，心想还是卦爷懂得多。


 方户把地图卷起来塞到怀里，起身时肚子传来一声咕噜。


 他不厚道地笑着。“从昨夜到现在都没吃，都快忘了要吃东西，我们生个火做些吃的吧。”


 说完方户看向琮余。


 琮余想到大家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饿也是正常的，不过这个大热天生火做食物太繁琐，于是她从腰间拿出乾坤袋，往外抖了两下，一堆食物散落在草地上。


 “吃可以，但前提是，他不行。”琮余指着长弓，她还没有忘记长弓前晚在自己乾坤袋里偷吃东西的嘴脸。


 长弓听到她这般说，转身面看对树，委屈地扣着树皮。


 “好了，大家都是朋友，没必要闹成这样，这样我替长大人起誓，等抓到年兽定重重答谢你，把你的乾坤袋装满。”邹无先拿起两块卤荷叶鱼鲊送到嘴里，一遍咀嚼着一边说。


 “你说得话也不做数。”琮余心里还是有些心动，但她没听到实质性的答复是不会轻易原谅长弓的。


 见事情有转机，方户用胳膊肘推了推长弓，喃喃细语道。“有希望。”……

 


 见事情有转机，方户用胳膊肘推了推长弓，喃喃细语道。“有希望。”


 “对，邹无说得对，只要抓到年兽，本大人就许你，把你这个宝贝装的满满的。”长弓在里面待过，里面的大小也就一人来高，装满也费不了多少银子。


 “不赖账？”


 “不赖账。”


 “那好吧，这些给你。”琮余拿给他一只葫芦鸡和几块油糕，长弓眼冒繁星地接过，香气涌进鼻腔的瞬间，口水就流成了河。


 长弓咂巴着嘴，刚要下嘴，就听到古月说了句。“有杀气。”


 古月抓住一片落下的树叶，从指中弹出，往长弓身后地树上飞去，没多久从上面掉下一个黑衣人，好巧不巧地落在长弓手里的鸡上，连人带鸡摔在地上。


 看着捂着屁股站起来的黑衣人，长弓满脸气愤，目光移到那只鸡上，他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好不容易求到的食物，到头来成了别人的屁垫。


 “洗洗说不定应该还能吃。”邹无一本正经地说，可在长弓看来他只是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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