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每个人都是自由自在的鹰

 沙海静谧，耳边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风的呼啸，晏秋临在帐中翻了个身，这是他第一次在沙漠中过夜。唯一的水源便是骆驼身上的羊皮水袋，不能沐浴，现在身上黏腻地毫无困意。


 萧元白与暗卫交换守夜后进来，掀开帘子的瞬间风声骤然变大。


 “怎么还不睡，在等我？”萧元白脱了外衣上前掀开被子，晏秋临向内挤了挤，给他让出半个铺盖。


 “睡不着。”晏秋临闭上眼睛试图沉浸梦乡，他感觉到身旁的人牵住自己的手：“还有多久才能到瀚海？”他着实不喜欢赶路，日头毒辣，晒得骆驼背上的人头脑发昏。


 “少说也还要四日。”萧元白算算路程，他出大漠时用了整整六个日夜，虽然回来时带的东西不算多，但在大漠中最忌心急。


 “明日脚程快些便能在正午前赶到一处绿洲，”萧元白把玩着晏秋临散落在枕边的头发：“今日见你出了些汗，要不要洗澡？”


 “自然要洗。”晏秋临速答，他在晏府时冬日里也要日日沐浴，现在跟着萧元白远走大漠，没理由降低自己生活质量。


 萧元白被他的不假思索逗笑，他揽住晏秋临的肩膀往自己怀里带：“那绿洲很小，只有两处活水，一个用来喝，另一个用来沐浴。”


 他暗示道：“为了省时赶路，还请王妃与本王一同洗个…..鸳鸯浴。”


 “叮~”许久未听到的任务提示音突然响起。


 次日正如萧元白所说，众人赶在正午前到达了绿洲，只是不同于他口中仅有两处活水的可怜状况，这片绿洲少说也有十几个泉眼，四周草地肥沃，骆驼成群，植被高大密集，将各处水源隔开。


 晏秋临半褪衣衫，缓缓走入清澈泉水，大漠正午水都是温的。他将疲惫与尘土尽数拂去，抬手正要解开头发，只闻身后扑通一声巨响。


 萧元白猛地从水中探出，原本蓬松的头发沾了水后桀骜不驯地向后梳着，露出优越的眉骨与高挑的鼻梁，蜜色胸膛和手臂肌肉上流淌的水珠在太阳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哇哦。”正在玩儿水的019干巴巴地赞叹，它看了一眼自家宿主苍白的肤色和瘦削的下颌，默默飞远。


 “我帮你沐发。”萧元白自岸边拿了猪苓和皂角来，他伸手握住晏秋临在水中漂浮的长发，仔细揉搓。


 搓着搓着这手就不在头发上了，晏秋临看着自己面前凑过来的一张脸，叹了口气，还是上前浅浅亲了一下。


 权当作洗发钱。


 手艺还不错，他感受着这人手指在头上穴位的按压，萧元白搓出干净的沫子后便舀水从上倒下，确保发间没有残留。


 待两人都洗好后萧元白率先上岸，他露天席地在晏秋临面前穿衣服，即使成了亲又在夜里坦诚相见过数次，但在青天白日下晏秋临还是默默拿了衣服自水中走到另一处后才慢吞吞上岸，大庆人的含蓄根深蒂固。


 暗卫已经重新装满了水，骆驼马群也吃好了草，队首队尾的两颗驼铃一摇一晃，众人休整后重新启程。


 “你这是拿的什么花？”今日瀚海国可谓是空前的热闹，百姓挤在城门口两旁，全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瞅。


 “这是我昨日刚从行脚商人哪里买的棱棱花，听说大庆没有，特意买来给王妃看看。”一位捧着紫红色花束的舞娘答道，她穿着露脐舞裙，腰间流苏作响。


 “我给王妃带了奶酒。”壮硕男子抱着巨大的琉璃罐子，臂上肌肉鼓起。


 “你个没脑子的，这么沉的罐子王妃怎么拿。”包着头巾的裁缝气喘吁吁地从人群中挤出来，他拍拍手，两名学徒一前一后抬过来一匹布，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这可是天蚕丝织出来的布，制成衣服日凉夜暖，王妃一定喜欢！”


 “你还说他呢，你这破布王妃才不肯要。”


 “那你送的又是什么好东西？”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互相攀比自己拿的礼物，还有人比急眼了撸起袖子，东西一扔就要动手，一片混乱中有人惊叫：“别打了！小王爷他们来了！”


 刚刚还在抡拳头的人唰地从地上捡起自己的礼物，还有人哎呦哎呦地在地上摸自己刚刚为了方便打架而摘下来扔掉的鼻环。


 “是不是骑黄骆驼那个？”眼花的婆婆看不清。


 “王妃骑的是白骆驼，是明珠！”有小孩子跑回来报信儿：“王妃长得好漂亮，比火凤花都漂亮！”


 晏秋临远远的便看见瀚海国城门，还有城门下攒动的人头，他给了身旁萧元白一个疑问的眼神：什么情况？


 “咳。”萧元白摸摸鼻子，他自然知道瀚海国百姓什么样子，从自己这二十几名暗卫便可见一斑。


 “百姓们在欢迎你。”他现在十分后悔自己以前做的嚣张事情，什么街上跑马练刀都是小事情，整日游手好闲呼鹰训狮什么的，万一有谁透露出来，这不是败坏自己在晏秋临心中的形象。


 待车队走近城门，人们在看清晏秋临的模样后静默了一瞬，随后便将手中的东西直直往车队里抛。


 “大庆人可是都长得如此好看？”相邻部落的郡主将绣着金丝花的帕子往晏秋临那边扔，心中暗想自己也要去大庆找个人来成亲。


 晏秋临接过挤到明珠身前的舞娘手中花束后还未讲话，一只锋利簪子便直直冲着面门袭来，他坐在骆驼上躲闪不及，萧元白闪电般出手将那簪子夹在指尖。


 他顺着簪子的方向望去，穿着一身骑装的姑娘双手合十连连抱歉，显然没想到自己力气这么大，幸好小王爷护在王妃身边。


 人群爆发出热烈掌声，紧接着什么鲜花发带，地契玉瓶便被纷纷扔来，甚至还有半人高的西洋挂钟！


 暗卫连忙上前拦下，晏秋临被吓了一跳，回过神后便哭笑不得，瀚海百姓竟如此热情。


 “好了好了。”萧元白拿出自己跋扈小王爷的架势，他斜靠在高大骆驼上垂着眼向下一一扫过众人的脸：“王妃身体弱，舟车劳顿累得不行，大家的好意已经心领了，我们还要去王宫中见兄长与母后。”


 百姓们露出失望的表情，纷纷让开去王宫的路，不过下一秒他们便想通，小王爷总不能将王妃日日关在府中，自己这就回家多备些礼物日日随身带着，只等在街上偶遇美人王妃。


 晏秋临这一路上倒是在学瀚海话，即使天资聪颖，但这半月里的成果也只能刚刚听懂一半：“现在便去觐见吗？”


 他拍拍萧元白衣服上的黄沙：“先找个地方沐浴更衣。”


 “没关系，我小时候日日去黄沙中滚来滚去，到了下午用膳的时辰才脏兮兮地躺着鼻涕跑回皇宫。”萧元白不以为意，拉住晏秋临的手十指紧扣。


 “瀚海与大庆十分不同，”海蓝色的眼珠对准晏秋临的黑沉眸子。


 “在这里，每个人都是自由自在的鹰。”


 但是脏兮兮的鹰也会被主人嫌弃，萧太后上前一步直接将萧元白挤到旁边趔趄两步，她伸手拉住晏秋临的手不放：“是叫秋秋对吧？我自你们成亲后就记挂着，如今一见，真是娇若仙子，倾国倾城。”


 萧太后是真喜欢晏秋临，她亲亲热热地围着晏秋临看了又看，还趁他不备捏了一把晏秋临的脸：“元白在信中求他王兄支招，真不知道我这傻儿子用什么手段把你哄骗来的。”


 她嫌弃地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萧元白，自己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儿子。


 晏秋临没想到竟是这种场面，自幼习得的世家礼仪在这方面是一点用也没有，措手不及只得慌张回头去找萧元白。


 “母后。”萧元白上前解围，他自萧太后的手中抽出自己王妃的胳膊：“着急忙慌赶了半个月的路，先放我们回王府休息好不好？”


 “等日后再来向您请安。”晏秋临行礼说道，太后见他神色确实疲惫，便摆摆手放他俩离宫回去休息。


 待二人走后她想到儿子心中所写晏秋临的身体状况，叹了口气后起身去自己的私库中翻出许多珍藏的东西差人送到王府。


 先王在上，元白终于成家了，若你有灵，还望多多照顾他们二人。


 此时窗帘缝隙中穿过一阵微风，抚在她依旧精致的脸上。


 “这便是我的王府。”萧元白跳下马车伸手将晏秋临扶出来，晏秋临还未站稳，一声鹰啸传来，巨大阴影笼罩而过。


 脚上绑着金铃的沙鹰落在萧元白肩上，两月未修剪的利爪透过衣服，抓得萧元白呲牙咧嘴。


 暗卫连忙吹了鹰哨，晏秋临上前掀开萧元白衣领，只见锁骨旁多了三个血窟窿。


 “还请王妃帮我上药。”萧元白瘪瘪嘴，抓住晏秋临的衣袖将他一路拉进卧房，顺便还脱地只剩一条里裤：“秋秋，我胳膊痛。”


 晏秋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后敲敲手环，假借怀中拿出金创药，他在萧元白期待的眼神中倒了大半瓶在手中，然后狠狠地按上去。


 “小王爷既然受伤了就早些睡吧，别的事情等你伤好了再说。”


 至于半个时辰后萧元白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他面前试图证明自己伤口已经奇迹般愈合，并且试图将他再次拉入卧房这件事，已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在湖里洗澡洗头有些不对劲，私设这片绿洲很大，有许多流动的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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