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沈明柚第二天就进了剧组。


 昨天, 于珍拿了好几个电视剧剧本给她看，大部分都是一些女二号女三号的邀约，其中还有一两部是女主角的戏份, 不过女主角的剧大都是缺投资的, 估计是想让她这个靠立“豪门贵妇”人设走红的女演员，能够带资进组吧。


 沈明柚最后挑选了一个可以最快开拍、马上进组的剧组。


 有意思的是，这部戏的导演沈明柚认识，正是她出道那年拍的第一戏的导演石岩。


 她出道第一部戏，是一部偶像剧，剧情没什么逻辑，还很狗血，但男主帅、女主美, 制作也算精良, 沈明柚就是靠着那部作品小有名气的。


 五六年过去, 那位爱拍偶像剧的导演现在还在拍着偶像剧。


 沈明柚之所以能这么快进组，还是因为剧组原来的女二号关嫱突然解约，导演到处在找有合适档期的女演员代替, 但一时之间, 还真不太好找，这两天沈明柚的新闻在网上闹得轰轰烈烈, 导演自然也注意到了。


 想起自己和沈明柚也算有点交情，于是给沈明柚递了邀请。


 女二号关嫱最近刚刚播完的一部电视剧大火, 她这个剧中的女主角从电视剧开播身价就开始爆涨，到电视剧播完，关嫱顺利拿到好几个电视剧的奖项后，她这个三四线女演员已经一跃升到二线，离一线只差临门一脚了。


 关嫱大火之后, 对这部很早以前签下的狗血剧《总裁你好》中的女二号这个角色就不是很满意了。


 这部剧班底差，导演在圈子里只是一个小有名气，拍了多年偶像剧也没有火起来的不入流导演。


 男女主角启用的都是新人，只有她这个女二号还有些名气。


 以前接这部戏的时候，就是因为经纪人看在和导演有点交情的份上，再加上她在圈子里不算红，戏约不多，所以才勉勉强强答应下来，演这个女二号。


 可现在，她身价已经完全不同，再给一部狗血偶像剧演女二号，不用粉丝嘲，她自己都要嘲笑自己了。


 关嫱想到的办法就是，要拍可以，她必须自己带编剧进组。


 导演知道关嫱现在火了，对她的一些不合理要求也只能被迫答应。


 可关嫱自从进组后，却是各种幺蛾子不断，先是对剧组的拍摄环境不满，后又对剧组的工作人员颐指气使，对合作的演员也不是很尊重。她在剧组各种挑刺不说，最让导演接受不了的是她魔改剧本，她带来的编剧把一个好好的单女主剧本硬生生魔改成了一部双女主剧。


 但关嫱虽然要求多多，她也不是不做事，她最喜欢的就是，先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比如她嫌弃拍摄环境差之后，自己主动牵线搭桥，找朋友帮忙，给剧组租到了一个非常合适的拍摄场地；又比如，她对工作人员挑刺过后，又会带个小礼物，施点小恩小惠，让工作人员对她生不起气来……


 另一方面，关嫱虽然要求多，但她演技确实还可以。


 考虑到种种原因，导演只能咬着牙不发作，双女主就双女主吧，好好拍或许也不是不能拍好。


 最后爆发的点是因为，关嫱在魔改剧本之后，仍然不满意，她让自己带来的编剧，把她魔改过后的双女主剧，再次进行加工，改成了一部大女主剧。


 别说原来的女主角，就是男主角，在这部魔改过后的大女主剧本里，都通通给关嫱做了配角。


 这下导演实在忍不了了。


 他拍的是一部偶像剧，观众想看的是不用什么脑子猜剧情，只用看男女主甜甜谈恋情的剧情，这种改得四不像的大女主剧，不是他的风格，他也拍不好，如果强行拍摄，最后拍出来的效果肯定不会好。


 石岩是个爱惜自己作品的导演，虽然这些年并没有火爆到出圈的作品，但他的剧也是很有受众，基本有固定的播出平台，并且部部都能上星的剧。


 关嫱的做法，已经触到了他的底线，导演一气之下，对关嫱说了一句：能演就演，不演滚蛋！


 然后，彻底把关嫱给得罪了。


 关嫱怒而解约后，剧组已经拍完的戏份不仅要重拍，女二号也要重找，时间就是金钱，导演感受到投资商投资的拍摄经费一天天燃烧得飞快，多耽误一天，导演头上的头发就要多掉几根。


 幸好石岩最后找到了沈明柚。


 刚递出剧本，人家第二天就迅速进组，剧组重新运转起来，导演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


 “明柚啊，你放心拍，大胆拍，想怎么拍都行。”石岩导演对沈明柚的演技那是知根知底，怕沈明柚有心理负担，他安慰道：“咱们这个戏完全不需要演技，你人长得这么漂亮，到时候我会把你的美，通过镜头完美地展现出来，观众们看到后，目光都停留在你的脸上，哪里还会关注什么演技不演技的……”


 旁边的制片人暗戳戳推了推导演的胳膊，石岩这不会讲话的毛病，怕是永远都不会好了，看看这是在安慰人嘛，这明明就是在揭人伤疤，往人伤口上撒盐啊。


 “明柚，导演的意思是说，我们这部偶像剧对演员们演技要求不高，当初找男女主角的时候，找的都是一些没拍过戏、完全没有经验的演员，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长得好看，毕竟偶像剧嘛，男帅女美，观众们才爱看，现在有了你的加入，我们《总裁你好》剧组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制片人说完后，导演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导演摸了摸光秃秃的头顶，明明他的话跟制片人就是一个意思，但怎么讲出来，就是没有制片人的好听呢。


 沈明柚点头笑道：“放心，导演，我会好好拍的。”


 她当然知道《总裁你好》这部剧对演技要求不高，她当时选中它的原因也包括这一个。


 沈明柚要饰演的角色是一个富家女，从小跟男主角有婚约，男主是一家连锁酒店的总裁，家世雄厚，两家算是世交，富家女从小娇蛮任性，不知人间疾苦，虽然跟未婚夫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但渐渐地，她的未婚夫眼光却被公司里一个年轻的清洁工所吸引。


 女主为了给家人赚医药费，选择到酒店当清洁工，她心态阳光、心地善良，人还有点小迷糊，在工作中总是笨笨地闹出一些小笑话，她的与众不同，让男主将目光越来越多地放在了她身上。


 富家女来酒店找男主的时候，偶然一次被女主不小心撞倒在地，从此就记恨上了女主，在酒店对她处处针对，搞些小动作欺负她，而男主就是那个每次在女主被欺负的时候，及时出现，英雄救美的多金帅气总裁。


 富家女针对女主的行为，把未婚夫越推越远，男主对富家女越来越不满，在富家女的不断作妖后，男主求得家里的同意，跟富家女解除婚约。而做清洁工的女主自立自强，她出色的厨艺被男主看到，通过酒店的面试，最后成为了酒店的一名女厨师，研究出来的菜品得到了酒店和顾客们的喜欢。


 男主女主在工作中相知相惜，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越来越浓，对彼此的心意越来越确定。


 最后男女主确定心意，终于走到一起，而做尽坏事的富家女幡然醒悟，解除婚姻的她远走他国，故事到这里便是一个圆满的结局。


 耿峰知道沈明柚选了这么一个剧本的时候，多年不看电视剧的他毫不留情地吐槽道：“现在的剧本怎么还跟以前的狗血脑残剧几乎一模一样，富家少爷爱上平凡灰姑娘的故事，都演了这么多年，居然还在演。”


 “还有你这个女配角，有钱有貌有学历的千金大小姐，是有多想不开要去处处针对一个在酒店做清洁工的女孩子，就因为人家不小心撞了你一下？这剧情也太不合逻辑了。”


 耿峰说得是对的。


 但偶像剧要那么严密的逻辑干什么，大部分观众爱看的就是这种狗血情节，偶像剧长红这么多年，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


 沈明柚其实还挺喜欢这个角色。


 娇蛮任性的富家千金，这个演起来应该不难，她复出后的第一部剧，就拿它试试水吧。


 沈明柚拍的第一场戏，就是她提着蛋糕去酒店找未婚夫，然后被女主角不小心撞倒的场景。


 因为当初的女二号关嫱对剧组找的一个小酒店进行拍摄感到不满，在关嫱的牵线下，剧组跟Ａ市最大的连锁酒店——赵氏集团旗下的欧皇酒店签了合同。


 原本欧皇酒店是不会把酒店租给一个小剧组使用的，但关嫱跟赵氏集团的大小姐是好朋友，由那位大小姐出面，剧组才得以花高价租到了这个酒店，进行为期七天的拍摄。


 因为关嫱解约的事，已经浪费了一天时间，剩下酒店的戏份，他们要在六天时间全部拍完，时间很赶，剧组所有人员自来到酒店后，一个个都加紧忙碌了起来。


 导演正在跟沈明柚讲戏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林思萌悄悄地在旁边观察她。


 女主角的饰演者林思萌是刚从戏剧学院毕业的学生，她第一次拍戏，就遇到了像关嫱那样嚣张跋扈的女明星，心理阴影不可谓不大。


 如今沈明柚代替了关嫱，林思萌心里更打鼓了。


 昨天沈明柚的微博热搜她也看到了，这样的豪门贵妇，来他们这个小小的剧组，给她这个刚出校门、一点名气都没有的女一号当配角，林思萌心里没底。


 沈明柚会不会跟关嫱一样，对着她这个女一号来上一句“思萌，你能帮我倒杯水吗？”、“思萌，太阳太大了，你能帮我撑下伞吗？”“思萌，我把这段戏改了，你不会介意吧？”……


 想到前几天在剧组被关嫱支配的恐惧，林思萌又怯怯地看了沈明柚一眼。


 沈明柚注意到旁边的女主角一直在打量她，她转过头笑着询问：“待会就要演那场你撞倒我的戏，我们需要先排练下吗？”


 “啊？要的吧。”林思萌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回完后又觉得自己回答得不对，忙摆手说，“不、不用了。”


 林思萌名字里有个“萌”字，长着一张小圆脸，看起来也萌萌的。


 沈明柚见她又点头又摇头，只好再问一遍：“你的意思，是要还是不要？”


 脑补过多，以为沈明柚不耐烦了的林思萌，心里更害怕了。


 很快，第一场戏就要开拍，沈明柚化妆的间隙，工作人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


 有一位年纪较大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叹了口气：“哎，虽然关嫱在剧组喜欢作妖，但她演技是真的好，现在换成沈明柚，咱们这部戏怕是真的要扑得妈都不认。”


 “为什么这么说，沈明柚现在在网上人气这么高，有了她，我们的剧到时候连宣扬都不用，就自带热度了，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吗？”


 “你年纪小不懂，我们都是跟着石岩导演的老班底，以前沈明柚拍第一部戏的时候，就一起合作过了，那个时候，拍沈明柚的摄像可痛苦了。”


 “为什么痛苦？”


 “因为NG太多遍，要一遍遍重拍啊，举着那么重的机器，能不痛苦吗。”


 “啊？沈明柚演技这么不好？”


 “不是不好，是……特别烂！”


 “所以说，《总裁你好》这部剧男女主演都是完全没演过戏、一点名气都没有的新人演员，唯一有点名气的沈明柚，演技又稀巴烂，这样的剧，拍出来能看吗？”


 “那肯定是必扑无疑了。”


 ……


 导演调适好镜头后，制片人再一次强调：“等会儿脾气好点啊，别戏一拍，你那驴脾气就上来了，要是再把沈明柚骂走，我们这戏就真找不到人演了。”


 石岩平常脾气挺好的一导演，但只要戏一开拍，就会变得暴躁，把女演员骂哭都是常事，这次关嫱被气走也是石岩的杰作，制片人实在是担心，等会儿沈明柚一场戏NG个五十八遍的时候，石岩那驴脾气说不定就要爆发了。


 “知道了知道了。”石岩好脾气地摆摆手，“不就是多NG几遍吗，我今天一定忍住不发脾气，别说五十八遍，沈明柚就是NG个一百零八遍，我都不骂人。”


 旁边听到导演制片人谈话的耿峰：“……”


 他把刚刚买来，准备拿给导演和工作人员的饮料还有甜点，重新放置在一边，想着还是先等着吧，等会沈明柚NG第一百零八次，导演终于要爆发的时候，他再把准备的吃的拿上来，好让导演和工作人员们都缓一缓。


 哎，带着个演技稀巴烂的演员，要操心的就是多。


 等沈明柚化好妆出来的时候，发现工作人员们看她的眼神有点怪怪的，像是有点担忧、有点好奇、有点失望、还有点点同情……


 总之，一个个的看她的时候眼神可复杂了。


 一位有些眼熟的中年摄影开拍前特意跟她打了个招呼：“明柚，你放心拍，NG多少次都没关系，别看我现在年纪比以前大了点，但身体反倒是锻炼得更好了，你看我这肌肉，是不是一看就很有力量，扛着摄像机的时候，跑得比以前还快呢。”


 沈明柚：“……”


 恩，确认了，这位大哥是她第一次拍戏时，第一场戏NG了五十八次，跟着她来来回回跑了五十八遍的摄像大哥。


 沈明柚在众人打量的目光中，走到拍摄镜头下，林思萌已经在等着她了。


 导演坐在监视器前，叫了开拍后，现场所有工作人员都安静下来。


 林思萌推着硕大的垃圾箱从酒店大堂走过，经过沈明柚身边的时候，她会不小心滑一下，然后用力撞到沈明柚身上，把人给重重撞倒在地。


 可林思萌哪敢真用力撞人，所以她滑到的时候，只轻轻接触了沈明柚一下，那点力量几乎微不可见，大部分工作人员甚至都没看到林思萌碰到了沈明柚。


 导演在监视器里看出林思萌状态不对，力道也完全不对，那样轻轻碰一下人的力道，怎么可能把人撞倒，观众又不是傻子，太假的动作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是穿帮，这样的镜头，无疑是要重拍的。


 在林思萌“撞”了那一下后，导演刚要喊“卡”，让林思萌重拍，可谁知道他那声卡还没喊出来呢，被林思萌轻轻触了一下的沈明柚，就像是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她眼神露出一些不可置信，随后是恼怒，见撞倒她的人是酒店的一个清洁工后，她眉眼一抬，娇气好看的脸上，露出一道轻视至极的笑容，她声音冷冷道：“你没长眼睛吗？”


 被沈明柚的动作吓了一大跳的林思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刚刚就是轻轻碰了沈明柚一下，沈明柚怎么就摔倒了呢。


 还有沈明柚刚刚看她的眼神好可怕，呜呜，好害怕。


 片场的工作人员：恩？沈明柚这是……在碰瓷吗？


 林思萌几乎没碰到她，她都能摔倒在地，倒地还倒得那么真实，脸上的表情还那么欠揍，这不是碰瓷是什么？


 可下一秒，他们就反应过来，刚刚沈明柚说得好像是剧本里的台词。


 所以，沈明柚刚刚是在演戏？


 这么真实，一下子把他们带入戏的人是沈明柚？！


 导演也很吃惊，刚刚那场戏，除了林思萌撞那一下的力道不对以外，其他地方都很完美，尤其是沈明柚，她摔倒的动作，就像是真的被人用力撞倒一样，还有她那轻视的眼神，说话时冷冷的语气，就跟剧本里的那个娇蛮的富家千金一模一样。


 沈明柚她，怎么可能演戏演得这么好？！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包括沈明柚的老板耿峰：这是我家那个演技稀巴烂的艺人？！不是被调包了吧！


 沈明柚从地上爬起来，见林思萌跟她道歉，她笑着问：“我刚刚演得好吧？是不是吓到你了。”


 还想再道歉的林思萌见到沈明柚脸上真诚的笑意，她提起来的心微微放了下来，这个沈明柚好像跟她以前见过的大明星不太一样，虽然她到目前见过的大明星只有关嫱一个人。


 “你演得很好。”林思萌说，“我还以为我真的把你撞倒了，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沈明柚说：“我摔倒的时候用了点技巧，一点也不疼，等一下我把这个小技巧告诉你，保证不疼，以后拍戏的时候，说不定能用上。”


 “好了好了，所有人准备一下，这场戏重新拍过。”导演眼睛里满是兴奋，他想确认，刚刚沈明柚那一下发挥出的演技，到底是走运，还是她真的突然会演戏了，“思萌等一下不要怕，用点力撞上去，没事的，咱们争取一遍过。”


 刚刚那场戏重新开拍，这一次，林思萌力道发挥得很好，至少画面里看出来，她是用了力气的，而这个时候，沈明柚跟前面摔倒的那一下一样，动作自然地摔倒在地，表情动作表现得十分恰到好处，然后用冰冷的语气说出了那句台词：“你没长眼睛吗？”


 完美。


 “过！”导演站起来大喊了一声。


 准备好了会被NG几十遍的工作人员：这场戏就这么过了？！


 所以，刚刚是谁在片场传谣，说沈明柚演技不好的？这演技还不好，怎么才算好？！


 拍完一场戏，紧接着就是另外几场戏，沈明柚表现得越来越好，林思萌也努力跟上了沈明柚的节奏，两个人在接下来的几场戏中，几乎都是一两遍就过，导演越拍越兴奋，直叹自己捡到了宝！


 终于到了休息时刻，耿峰迎上去，把水递给沈明柚，他拿着个小马扎蹲在一边问：“你今天怎么回事？你是沈明柚本人吗？是不是哪位影后重生，穿越到了你身上？”


 沈明柚：“……？”


 “小说看多了吧你。”沈明柚喝了口水，“我虽然退圈五年，但一直在钻研演技，看专业书、研究好电影、找老师教……从来都没有停下学习。”


 “可你以前就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学了那么多，出了学校，还不是一样不会演戏。”


 “谁知道呢。”沈明柚说，“就突然开窍了吧。”


 沈明柚这五年确实没有停下过学习的脚步，但她知道，她现在能演戏，不是因为她学习了，而是因为她觉醒了。


 书中的沈明柚在《超能妈妈》第一期后会被全网骂到退出节目，然后直接下线。


 而现在，她不仅没退出节目，网上还拥有了众多粉丝，人气持续走高，改变了书中结局后，书中的规则已经压迫不到她，沈明柚在拍戏之前就隐隐有猜测，事实证明，她现在确实可以演戏了。


 “哎呀，应该就是开窃了。”耿峰高兴地见牙不见眼，“我去给于珍打个电话，让她多挑几个好剧本，以后咱们多演几部戏，这么好的演技，不演浪费了。”


 看着耿峰离开的背影，沈明柚嘴角也挂上了一丝笑意。


 暂时的休息过后，剧组将所有拍摄用的设备从酒店大堂，转移到了酒店顶层的一间豪华套房继续拍摄。


 工作人员来到这间超豪华套房后，眼睛都发着光。


 “哇塞，这是我第一次来欧皇酒店的顶层豪华套房，这也太豪华了吧。”


 “听说这间顶层豪华套房住一晚上，要花到六位数以上，啧啧啧实在太奢侈了。”


 “这么贵！那我可不住。”


 “想住也住不起啊，不过你听说了吧，关嫱现在可能就住在我们拍摄的这间套房的隔壁，前两天听她的工作人员说，因为要在欧皇拍戏，关嫱干脆就订了这家酒店住下，现在她解约不拍了，不知道房间退了没有。”


 “应该退了吧，都解约不用拍了，她还住在酒店干嘛。”


 ……


 “好了好了，都别聊了，我们抓紧时间。”导演对这间套房也很满意，不枉他们花了天价租金，但他的心也在滴血，偶像剧这么拍虽然爽是爽，可他这个小穷逼导演，以前拍的偶像剧就从来没有这么壕过！


 要不是这次关嫱嫌弃原来的拍摄酒店环境太烂，制片人为了稳住关嫱，求爹爹告奶奶，用他那张三寸不烂之舌好不容易拉到一笔投资，不然这样烧经费的地方，他是绝对不会租的。


 待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烧钱，导演自然要抓紧时间。


 设备安装好，工作人员准备就绪，正要开拍的时候，门外却突然走进来一位不速之客。


 还是剧组的老熟人。


 “导演，今天就找好女二号了吗？”关嫱走进来，看着导演笑道：“也不知道接替我的女二号是谁？”


 “是谁都跟你没关系，既然解约，就各自安好，你没必要再上门来找存在感。”导演眼睛看着监视器，看都不看关嫱一眼，直接下逐客令：“我们剧组要进行拍摄，请无关人员赶紧离开。”


 关嫱好笑地道：“无关人员？很快你们就是无关人员了。”


 关嫱一说完，在她后面紧接着走进来一位穿着欧皇酒店工作制服的人，他走进来，直接到导演和制片人那里道：“石导演，不好意思，我们欧皇酒店之所以愿意把场地租给贵剧组，是因为关嫱小姐是我们董事长千金的好朋友，如今关嫱小姐既然跟贵剧组解约，那么我们前面签订的合约，就不能作数了。”


 下逐客令的变成了关嫱那方：“现在请无关人员马上离开我们酒店，再晚我们就要请保安了。”


 “等一下，你们这是违约，白纸黑字签好的合同，你们说不租就不租了吗？”


 石岩很气愤，当初是关嫱闹着要来这里拍摄，为此，原来拍摄用的那家小酒店退租的时候，还付了一笔不小的违约金。


 现在临时去找一家合作的酒店，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况且石岩和制片人都对欧皇酒店很满意，他们拍的剧本来就是一部总裁剧，剧里总裁工作的酒店自然是越高级越奢华，就越能体现总裁的财力，没有比欧皇酒店更合适的酒店了。


 租这家酒店虽然是关嫱从中牵的线，但这也是制片人咬着牙又去拉了一笔投资才花天价租下来的酒店，好歹白纸黑字地签了合同，该付的钱一分没少付，现在说不租就不租了，他能不气愤吗？


 制片人比较理智，他说着好话：“我们再有五六天就能拍完，现在去找别的酒店，时间来不及，你们酒店能不能通融一下，我保证五天、不，只要四天，我们就拍完走人，多交的两天租金，我们也不要求退回了，您看这样行吗？”


 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因为考虑到关嫱的原因，签约时合同里并没有写到违约金这回事，也就是说，即使酒店方违约，他们也不用支付任何违约金。


 虽然知道关嫱来者不善，但制片人只能试着求求情。


 可是，关墙那边并不买单。


 关嫱本来也不想做得这么绝，她本来想着导演要是能道个歉，给她个台阶下，她还能回去接着拍，可剧组第二天就另外找了个女二号取代她，关嫱也就懒得给他们面子了，她家境好，从小都是别人捧着她，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冤枉气，所以跟她的好朋友赵琦打了声招呼后，就上门来找剧组的麻烦了。


 赵琦是赵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欧皇酒店就是赵氏集团旗下的产业，她和赵琦关系好，这样的小事，赵琦立马就答应了她。


 关嫱道：“你们还是赶紧走了，到时候被保安赶出去，可就太难看了。”


 导演和制片人脸色都很难看，工作人员们也都很气愤，但这是是人家的地盘，再不想走他们也得走，难道还真等着别人来赶他们走？


 制片人摆了摆手，示意工作人员开始收拾东西走人。


 “等一下。”在旁边看完整场戏的沈明柚走出来，对关嫱道：“你是赵琦的朋友？”


 关嫱一眼就认出了沈明柚，知道她应该就是代替她演女二号的人了。


 “你认识赵琦？”


 沈明柚说：“你转告赵琦，让她手别伸得太长，欧皇酒店还轮不到她来插手。”


 “你什么意思，欧皇酒店是赵氏集团的产业，赵琦是赵董事长的女儿，她不能插手难道你能插手吗？”关嫱知道沈明柚在网上被人称为豪门贵妇，昨天还拿到了一个Ｈ品牌亚洲代言人的身份，虽然不知道她嫁的是哪家的豪门，但跟赵家这样的顶级豪门相比，应该是不够格的。


 即使是她关嫱，在赵家女儿赵琦面前，也低了一止一两个头。


 关嫱还想质问的时候，这时门外又匆匆走进来几个人，其中一个居然是欧皇酒店的高层管理，原来赶剧组走的那个酒店工作人员见到他进来立马打招呼，喊了一声：“总经理。”


 那位总经理走到导演面前致歉道：“不好意思，是我们酒店的疏忽，既然签了合同，那就按照合同行事，如果时间不够，剧组想多租几天也是没关系的。”


 导演/制片人：“……”


 不仅如此，等那位总经理走后，酒店还推了几个餐车进来，作为剧组的下午茶，说是酒店用来表达歉意的小礼物。


 等人走后，导演和制片人一致看向沈明柚，悄悄地问：“明柚啊，你跟赵氏集团到底什么关系啊？”


 关嫱离开后，立马给赵琦打了个电话。


 赵琦在电话那边问：“你见到了沈明柚？”


 “对呀，你认识她吗？”关嫱实在太好奇了，沈明柚为什么敢明目张胆地说出那样的话，似乎完全不把赵琦放在眼里，她小心翼翼地问：“赵琦，沈明柚说让我转告你，让你别把手伸太长，说欧皇酒店轮不到你插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沈明柚到底是什么人？”


 电话那头的赵琦听到这里的时候，左手紧握，连指甲把手掌掐痛了都没放手，她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风轻去淡：“她是我爸爸的另一个女儿。”


 赵琦惊讶道：“另一个女儿？你爸爸不是只有你跟你哥哥赵琰两个孩子吗？”


 赵琦说：“我爸爸确实只有两个亲生孩子。”


 “你的意思是说，沈明柚不是你爸亲生的？对啊，沈明柚姓沈，你们都姓赵，她肯定不是你爸亲生的！”


 “沈明柚在我们家的身份比较复杂，这件事情你别到处跟别人说，反正她也算是我爸的女儿，但她跟我们赵家人都不亲，跟我爸我还有我哥哥的关系也不好。”


 自认为了解到了事情真相的关嫱立马道：“我知道了，你还不相信我吗，我最会保守秘密了，不会到处乱说的。”


 “沈明柚可能是找了我爸的关系，所以才能让剧组重新租酒店使用。”赵琦说，“她跟我好歹是姐妹，这次的事情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们就算了，那酒店剧组要租就让他们继续租吧。”


 赵琦接着提醒了一句：“你以后碰到沈明柚尽量离她远点，别跟她对着来。”


 关嫱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说她不是你爸的亲生女儿吗？哦，我知道了，难道是她嫁得很好，网上不是都说她是什么豪门贵妇吗？是不是这样？”


 赵琦嗤笑一声：“网上的事能信吗？沈明柚跟她老公根本没有感情，他们不过是商业联姻而已，两个人结婚没多久就分居，离婚是迟早的事。”


 “这样啊，也就是说，沈明柚不仅不受娘家待见，而且也不受婆家待见，跟老公关系还不好，对不对？”


 “可以这样说。”


 接完电话的赵琦，低着头愣愣地看着手机，眼里晦暗不明。


 她想，沈明柚为什么要回国呢，要是她能待在国外，永远不回来就好了。


 **


 晚上十点，江沉来欧皇酒店接沈明柚下班。


 欧皇酒店外面的庭院里，此时一片灯火通明，沈明柚还在拍戏，剧组工作人员看起来很繁忙，来来往往，连脚步声都放得很轻。


 江沉自然也不会打扰他们，他隐在庭院树下的一片暗影里，看着灯光下的沈明柚。


 导演应该是正在跟她讨论剧情，沈明柚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她脸上绽放出一个明媚张扬又充满自信的笑容，那是结婚五年时间里，江沉从未见到过的笑容。


 每次回家，沈明柚总会对她眉眼浅笑，那样的笑容，是温柔的，是和煦的，是让如沐春风的，江沉很喜欢那样的笑容。


 可看着今晚格外不一样的沈明柚，江沉才发现，也许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沈明柚。


 他一直以为他们的婚姻是幸福的，可或许，他以为的幸福，只是他以为而已。


 江沉正低眉沉思的时候，突然接到了赵琰的短信。


 赵琰：［你和柚柚要离婚？］


 江沉眉眼一沉，不耐烦地回他：［没有。］


 赵琰：［柚柚找了我母亲生前最看重的冯律师，连离婚协议都拟好了，还说没有？］


 江沉眉眼沉得不能再沉，能离婚协议都拟好了吗？看来她这次是真的打算跟他离婚了。


 赵琰：［看来是柚柚要跟你离婚？］


 赵琰：［是不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柚柚的事？］


 赵琰：［你要是敢欺负柚柚，我一定让你好看！］


 江沉懒得理会大舅哥，他不再看手机，抬头专注地看向沈明柚那个方向。


 离婚？


 从第一眼见到沈明柚那天起，他就觉得，沈明柚注定是他的太太。


 这婚，他是不可能离的。


 沈明柚下戏后，跟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便走到了江沉面前。


 她早前就发现，江沉来了后，一直站在这个角落里，连动都没动。


 沈明柚问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沉说：“我在反省。”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向清冷的嗓音，在此刻听起来却变得格外不同，沈明柚恍惚从他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丝可怜兮兮的味道。


 沈明柚问他：“你反省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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