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沈明柚连着几天都在片场拍戏。


 《总裁你好》剧组本来早就已经开机, 因为关嫱突然大红，要求剧组把她的戏份凑在一起进行拍摄，导演已经提前把其他戏份拍得差不多，只需要把关嫱这个女二号的戏份拍完, 再补一些戏, 这部电视剧差不多就能杀青。


 所以，沈明柚的戏份一个多星期基本就能拍好。


 导演石岩脸上都快乐出了花, 沈明柚这几天在剧组的表现实在是太让人惊喜了, 以前那个不会拍戏, 只会对着对手演员僵硬地念台词的花瓶美人，不知道为什么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 演技不说出神入化，但是演他们这个小偶像剧, 那是绰绰有余。


 就连完全不会演戏的男女主演, 都被沈明柚带着, 演技突飞猛进了起来, 如果不是时间有限, 石岩都想把他前面拍的戏再拍一遍, 或许男女主能经原来发挥得更好一些。


 因为沈明柚，剧组进度加快了许多, 原本预计至少要十多天才能拍完的戏份，才七天时间就差不多快拍完。


 “明柚姐，你明天去录《超能妈妈》的时候, 可以帮我要一张方棠的签名吗？”林思萌特别喜欢方棠的歌,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面对沈明柚的时候，已经不再害怕, 都能找沈明柚帮忙要签名了。


 “可以啊。”沈明柚喂念念喝了口水。


 这几天沈明柚出门拍戏，念念不愿意一个人跟着江沉去他公司，反而对妈妈拍戏的片场很感兴趣，沈明柚便带上她，这几天，她都跟着妈妈待在一起。


 念念仰头喝水的时候，发现片场不远处走来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念念拉了拉妈妈的手，沈明柚顺着念念的眼神看去，发现来的人是赵琰。


 欧皇酒店顶楼的咖啡厅里，沈明柚和赵琰面对着坐着，念念在他们视线能看到的一个不远处的小儿童游乐场所里坐着，铲沙子玩。


 赵琰眼神看向念念那里，说：“念念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太爱讲话。”


 刚刚念念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妈妈提醒她，让她喊舅舅，念念才声音平静地喊了一声：“舅舅。”


 赵琰原本这么久没见到小外甥女，抱着满腔的爱意想对小朋友表达思念之情，奈何念念不太买账，对他这个舅舅还有舅舅特意给她带来的礼物都表现得过于平静。


 都说外甥跟舅舅亲，可是小念念跟他一点也不亲。


 赵琰有点惆怅。


 沈明柚说：“那是因为她跟你不熟。”


 赵琰带来的礼物，是一个漂亮又精致的布偶娃娃，念念看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


 “你以后带着念念在国内生活，念念多跟我这个舅舅见几面，就熟了。”赵琰觑着沈明柚的脸色说。


 沈明柚看着赵琰说话小心翼翼地样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兄妹之间会变得这么陌生。


 沈明柚八岁以前的童年生活，是跟赵琰相依为命长大的。


 赵家跟沈家是联姻关系，他们的父母结合是因为商业利益，两人之间根本没有感情，赵振海和沈媛夫妻俩各忙各的，他们的婚姻关系早就名存实亡，夫妻两个经常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家里除了照顾他们的人，就只剩赵琰和沈明柚兄妹俩。


 赵琰比她大两岁，他对沈明柚这个妹妹可以说是关爱有加，只要是妹妹想要的，就是天天的星星也会给她摘来。


 直到父母离婚，沈明柚跟着妈妈去了国外。


 沈媛不是在家带孩子的人，没有了婚姻束缚的她，更加游戏人间，手上又有一笔花不完的巨额财产，离婚后的生活可谓是过得十分潇洒自在。


 家里有管家、有一大堆照顾沈明柚的人，赵媛两三个月换一个男朋友，满世界到处玩，待在家里陪沈明柚的时间很少。


 八岁以后的沈明柚，是独自一个人长大的。


 而赵振海在离婚后，很快又成了家。赵琰家里有了对他关爱有加的继母，有了陪伴他的继妹，赵琰本人又讲义气、性格好，跟他玩的朋友一大堆，父母离婚对他的生活似乎没有什么影响，除了沈明柚这个妹妹不在身边让他有点不习惯。


 但很快，这种不习惯也慢慢变成了习惯。


 直到沈明柚十六岁那年，沈媛去世，沈明柚才重新回国生活，一开始她也是回了赵家的，但渐渐地，沈明柚发现她已经融入不进赵家那个大家庭了，那是爸爸、继母、赵琦还有赵琰的家，而她就像是个外人一样，跟他们格格不入。


 她十六岁考上电影学院后，大多数时间就住在学校里，去赵家的时间很少。


 和赵琰生疏了的兄妹关系，并没有因为她的回国而有所改善。


 “这不是赵琰吗？你怎么在这里。”一道陌生的声音打断了沈明柚的回忆。


 赵琰站起来，跟突然出现的朋友打了声招呼，给朋友介绍道：“这是我妹妹沈明柚。”


 看两人不同姓，朋友问道，“是表妹？”


 赵琰：“是亲妹妹。”


 朋友纳闷道：“你亲妹妹不是赵琦吗？”他们这些人都是一个圈子的朋友，从小玩到大，从来只听说过赵琰有个亲妹妹叫赵琦，在外的时候，因为赵氏集团大小姐的身份，大家都会捧着赵琦，可从来没听说过赵琰还有另外一个亲妹妹。


 家里的事赵琰一般不太想向外人透露，他含糊道：“都是我妹妹。”


 “从来没听说过你有两个亲妹妹呀。”朋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看坐在卡座上，显然没有一丝想要起身跟他打招呼的“妹妹”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冷冷的，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赵琰今天来这里还有正事，看朋友走了后，他问道：“柚柚，我来找你是想谈谈你跟江沉的事。”


 赵琰问：“你们要离婚吗？为什么？”


 “我离婚的事用不着你管。”沈明柚语气不是很好。


 赵琰无奈道：“我是你哥。”


 当初沈明柚要跟江沉联姻时，赵琰就十分反对，他们的父母就是因为联姻结合在一起，没有感情的两人婚后过得十分痛苦，赵琰希望妹妹能找一个爱她的人，而不是走上父母的老路。


 事实证明，他当初的反对是对的，江沉和沈明柚结婚后，两个人基本就处于分居状态，前两天听到沈明柚要离婚的消息时，赵琰一点也不意外。


 他只是担心沈明柚而已，就算离婚，也不能让江沉欺负了去。


 可是，沈明柚对他的关心并不领情。


 赵琰知道自己这些年对妹妹的关心不够，两人之间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他一直想要弥补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可是妹妹每次对他的示好和关心，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赵琰实在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小时候的妹妹可乖可黏着他了。


 现在，别说黏着他，赵琰想了一下，就连一声“哥哥”，他都已经很多年没听妹妹喊过了。


 “算了，你不想聊这件事就先不聊。”赵琰总是拿她没办法，只好说起另外一件事，“今天晚上的家宴，我已经通知江沉，他说晚上会跟你一起过去。”


 今天的家宴，也是一个认亲宴。


 他们的父亲赵振海在两个月前又再婚了，这已经是他的第三段婚姻。


 第一段是跟他们的母亲沈媛的商业联姻，离婚三个月后，赵振海就和赵琦的母亲迅速结婚，这是他的第二段婚姻，半年前，赵琦的母亲去世，很快，赵振海又进入了他的第三段婚姻。


 因为是三婚，赵振海没办酒宴，只领了证，当时两边亲戚吃了个饭，那时候沈明柚在国外，并没有参加那个饭局，今天是沈明柚第一次跟那边见面。


 赵琰怕父亲三婚的事，妹妹心里会不舒服。


 以前妹妹跟父亲二婚妻子还有赵琦关系就称不上好，尤其是跟赵琦，两人多有摩擦，虽然是些小女孩之间的小矛盾，但赵琰知道，妹妹不喜欢父亲二婚妻子带过来的女儿。


 现在父亲三婚妻子又带过来了一个儿子，柚柚应该也不会喜欢，赵琰怕今天晚上的家宴，沈明柚要是对那边态度不好，搞得父亲下不来台，父亲和妹妹的关系怕是又要紧张起来了，所以特地提醒她一句。


 “虽然那边有个儿子，但你只需要应付应付就行，不用勉强自己跟那边交好。”赵琰说，“说来也是有点缘份，那边的儿子也姓沈，叫沈名章，名字还跟你有点像呢。”


 沈明柚、沈名章，名字听起来倒像是一对亲兄妹。


 沈明柚听出了赵琰话里的微妙：“你不喜欢沈名章？”


 **


 晚上，沈明柚带着念念和江沉一起去了赵家。


 路上，江沉看妻子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他好奇道：“你在高兴什么？”


 沈明柚收了收脸上的笑，说：“我有高兴吗？”


 “很明显。”一会儿皱眉思索，一会偷笑，像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念念也点头说：“妈妈真的笑了。”


 沈明柚：“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太开心了。”


 “你开心什么？”


 沈明柚看了眼念念，不好让念念听到她的坏主意，于是她凑到江沉耳边，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前因后果。


 江沉其实没太仔细听沈明柚在跟他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沈明柚喷洒在他耳畔的呼吸上，自从提离婚后，江沉已经再也进不去他和沈明柚原来住的那间主卧，只能睡在客房了，这还是这么久以来，沈明柚难得一次这么亲近他。


 沈明柚说完便抽身离开，江沉抬手捏了捏耳垂，虽然刚才没仔细听，但大致也听明白，妻子是在为接下来要捉弄赵琰的事而感到开心。


 虽然不知道捉弄赵琰有什么好开心的。


 但最近几天都在反省的江沉，还是附和道：“恩，是挺值得开心的。”


 那天沈明柚问他反省出什么来了的时候，并没有反省出什么东西出来的江沉，第一反应就是道歉。


 然后沈明柚便说，让他好好反省，反省完了再离婚。


 江沉听到后却是松了口气，只要妻子不是要求马上离婚就好，反省这种事是需要时间的，在这期间，他可以一边反省，一边好好想想，该怎么让妻子回心转意，彻底打消离婚的念头。


 车子很快就到了赵家。


 沈明柚进门的时候，客厅里只有赵琰、赵琦还有沈名章。


 至于赵振海，正和他的新婚妻子方寄芹在厨房恩恩爱爱地下着厨，准备亲自动手为孩子们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见沈明柚进来，赵琰脸上带笑，立马起身迎上前来。


 沈明柚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喊了一声“哥”，然后大步走了过去。


 赵琰迎上来的脚步顿了一顿，刚刚柚柚是喊他“哥哥”了吗？


 他几乎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听到妹妹喊他哥哥了！


 赵琰眼眶微红，这声哥哥他等了好久，看来妹妹心里还是有他这个哥哥的，因为有外人在，所以愿意给他面子，喊他一声哥，好让别人知道，他们兄妹关系还是很和睦的。


 赵琰顿住的脚步因为激动，走得更快了，他张开手迎上去，想抱一抱妹妹。


 可下一秒，朝他走过来的妹妹径直越过他，走向了他的后面。


 后面的沈名章自然地张开双手，抱了抱向她走来的沈明柚：“柚柚，好久不见了。”


 赵琰：“……？”


 跟在后面的江沉跟张开双手迎上来的赵琰面面相觑。


 看出赵琰眼里的吃惊和尴尬，江沉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妻子的幼稚行为似乎还挺好玩儿。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让他这个大舅哥吃瘪的人，永远只有沈明柚。


 赵琰张开的双手愣了一下，然后越过江沉，弯腰抱住了小外甥女儿江念念小朋友。


 他一把抱起念念，回过身看到沈明柚正和沈名章在说话，两个人似乎很熟悉，并不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赵琰走过去，刚要说话的时候，被他抱在怀里的念念却突然张开身子，朝沈名章伸出手，嘴里带着雀跃地声音说道：“舅舅，抱。”


 被双重背叛的赵琰：“？！”


 沈名章从赵琰怀里把念念抱过来，捏了捏她的小鼻子说：“念念又长高了哦。”


 念念回答：“对呀，念念有乖乖吃饭乖乖喝牛奶，个子每天都会长。”


 每次从小外甥女儿那里只能得到一两个字回应的赵琰再次受到了暴击。


 一旁的赵琦也从沙发上起身，给沈明柚还有江沉打了声招呼。


 招呼过后，赵琰才知道，原来沈明柚和沈名章以前就认识，还是特别要好的朋友，两个月前，赵振海和方寄芹领证结婚后，沈名章特地飞到国外，告诉了沈明柚这件事。


 沈名章比沈明柚大一岁，喊他一声哥，倒也说得过去，可在赵琰这里听来，心里就太不是滋味了。


 赵振海是赵家的一家之主，见女儿女婿回来，他脸上多了丝笑容。


 “今天咱们一家人终于聚在了一起，家和万事兴，进了赵家的门，就是赵家的人，以后你们兄弟姐妹之间要团结友爱、互帮互助，来，大家举杯。”


 赵振海这个大家长发表感言之后，桌上的气氛才热闹了起来。


 方寄芹今年刚满五十，比赵振海小五岁，她身材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像四十出头，和同样保养得当的赵振海坐在一起，看起来十分般配。


 方寄芹当先给沈明柚夹了一筷子菜，说：“柚柚，这是我特意做的，你多吃一点。”


 “谢谢芹姨。”沈明柚笑着也给方寄芹夹了一筷子菜。


 旁边的赵振海见女儿终于懂事了，用十分欣慰的目光看着她。


 沈明柚原来跟他的二婚妻子相处得不太好，赵振海以前对女儿十分头疼，一是她跟家人关系不和睦，二是非要进电影学院学表演去娱乐圈当什么明星。


 赵振海试图阻止过，但女儿根本不听她的，沈明柚从她妈妈那里继承了一笔巨额遗产，就连欧皇酒店，沈明柚手里的股份比他这个爸爸还多，因为欧皇酒店原本就是沈家送给唯一的女儿沈媛的嫁妆。


 女儿有底气，他这个爸爸想管也管不了，要是一个不乐意，女儿就有可能要跟他断绝关系，所以赵振海对沈明柚也经常没辙。


 这次他三婚的事，赵振海以为自己这次免不了要看看女儿的脸色，谁知道女儿这次回来，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不仅对他的新婚妻子和和睦睦，就连他这个老父亲，还能得到她一个笑容呢。


 真是难得。


 原本对于沈明柚重新复出，还带着小外孙女去参加那个节目的时候，赵振海是想说说沈明柚的，但看到女儿对他笑了，那反对的话不知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算了，反正女儿也不听他的，她也已经结婚有了孩子，是个大人了，想折腾什么就让她尽情折腾去吧。


 “爸，你也多吃点。”沈明柚又给赵振海夹了一筷子菜。


 “哎好好好，柚柚也吃，这道四喜丸子，是爸爸亲手为你准备的，你以前最喜欢吃了。”赵振海脸上笑开了花，“念念也多吃点，等下外公教你下棋，你那小脑袋瓜子最聪明，估计马上就可以跟外公比赛了。”


 “好。”对比赛下棋很感兴趣的念念，吃饭速度都加快了一点。


 “哥，你也吃。”沈明柚又给坐在斜对面的沈名章夹了个丸子。


 沈名章说：“上次你做的四喜丸子，跟赵叔叔做得味道几乎一模一样，都很好吃。”


 赵振海稀奇道：“柚柚还会做四喜丸子，那可了不得，这道菜很难做的。”


 沈明柚笑道：“也不是太难。”


 坐在沈明柚对面的赵琰伸出去的筷子一转，把盘子里最后一个四喜丸子夹到自己碗里吃了。


 他还从来没吃过沈明柚做的菜呢，沈名章这个便宜哥哥倒是真会捡便宜。


 坐在沈明柚旁边的江沉手机响了一下，他拿出来看，发现是赵琰发给他的。


 赵琰：［你老婆怎么回事？她对我哪里不满吗？今天回来是专门气我来的吗？］


 一连几个问句，可以看出来发信息的人有多生气，江沉抬眉看了赵琰一眼，赵琰恐怕也只有在他这个妹夫这里能摆摆大舅哥的款，在沈明柚那里，还不是连吭都不敢吭说一声。


 不过，他连自己哪里让沈明柚不满都还没搞清楚，哪里顾得上赵琰。


 现在被沈明柚冷落的除了他，还有赵琰。


 就不知道，是他可怜点，还是赵琰可怜点。


 应该是赵琰吧，没看妻子一口一个哥的时候，赵琰脸色都快绿了。


 江沉收起手机，也用筷子给沈名章夹了菜：“大舅哥，尝尝这个龙虾，很新鲜。”


 脸色绿了的赵琰眼神立刻横了过来：谁是你大舅哥呢。


 被投喂的工具人沈名章无视这一桌子人的官司，尽职尽责地充当工具人，把自己喂得饱饱的。


 餐桌上的气氛很好，除了感觉受到冷落的赵琰，以及尽量减少自己存在感的赵琦。


 赵琦放下餐桌下的手紧握成拳，此刻的她，觉得自己完全是个多余的人，餐桌上的人都是一家人，只有她是个外人。


 虽然在妈妈生病后，赵振海也算尽力尽力照顾妈妈，但妈妈才去世三个月，他就迫不及待三婚了，赵琦为妈妈感到不值，也为自己感到不值。


 妈妈去世的时候，爸爸说过，她永远都是赵家的女儿，可只要沈明柚一回来，她就感觉，在赵振海眼里，只有沈明柚才是赵家的女儿。


 还有赵琰，他没做什么对不起沈明柚的事，可在沈明柚面前，赵琰永远一副亏欠妹妹的样子，恨不得哄着她、捧着她。


 如果母亲不去世，如果沈明柚不回国，那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爸爸和哥哥的疼爱，赵家大小姐的身份，这些东西她拥有了十五年，可只要沈明柚回来，这些东西就像是握在指间的沙子，随时都会流走，即使她用尽力气想抓也抓不住。


 沈明柚为什么要回来呢，她第一次回来的时候，抢走了江沉，如果她不回来，和江沉联姻的人就会是她赵琦，她会成为凌宇资本的老板娘，会成为江沉的贤内助，可偏偏沈明柚回来了，抢走了属于她的东西。


 如今是她第二次回来，这一次她又要抢走什么呢，是哥哥和爸爸的关爱，还是赵氏集团大小姐的身份。


 如果她永远不回来该有多好。


 赵琦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她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对桌上的人说道：“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她放下碗筷，没看桌上人的神情，转身走了。


 饭后，念念被赵振海夫妻俩还有沈名章拉去了学下棋，赵琰应该是去哄妹妹去了，而沈明柚跟江沉在花园散了会步。


 散着步的江沉突然说：“我从来没吃过你做的菜。”


 上次看她在节目中做过饭，刚刚沈名章也说吃过沈明柚做的菜，但结婚五年，他从来没吃过。


 “是吗？我记得，刚结婚的时候，我好像经常打电话让你回家吃饭，”沈明柚把碎发拨到耳后，说，“但你一次都没回来吃过。”


 江沉停住脚步：“那些饭菜都是你亲手做的？”


 沈明柚没回答他的问题，脚步不停依旧向前走。


 江沉看着她的背影，他记得沈明柚刚结婚的时候，确实还会经常给他打电话，但那段时间，凌宇资本正处于海外拓展的初级阶段，正是集团最忙的时候。


 对于新婚妻子喊他回家吃饭的电话，江沉并没放在心上，在公司吃饭只需要五分钟，回家吃个饭来回却需要花上一两个小时，江沉认为家里厨师做的饭，并不比公司食堂做的饭好吃到哪里去，为了工作效率，沈明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都会拒绝，如果是助理接到就让助理回绝。


 ……他从来不知道，那是沈明柚亲手做的。


 后来，沈明柚喊他回家吃饭的电话变得很少，再后来，就一个也接不到了。


 但江沉从来没注意过。


 沈明柚脚步不停，她在想，如果作为联姻对象，江沉其实是个特别好的选择。


 他忠于自己的婚姻、对伴侣绝对忠诚，他对家人慷慨大方，给妻子和女儿提供最优渥的生活，他足够信任他的另一半，即便他的妻子突然提出离婚，他也不会随意对妻子作出不好的猜疑，他还会给伴侣足够的空间，即使回归家庭的妻子突然提出要工作，他也不会阻止，反而会予以支持……


 作为丈夫，江沉有许多的好。


 但沈明柚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而已。


 她的贪心，让她想要得到更多。


 沈明柚知道，江沉只是不懂感情，亦或是，从来没有真正把她放在心上过。


 不是没有过努力的，结婚第一年，她也曾为江沉洗手作羹汤，也想努力融入他的生活，只是后来她发现，江沉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妻子，江沉的冷漠和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她迟疑和怯步，直到有了念念，沈明柚渐渐地就学会妥协了。


 妥协只当一个适合他的好妻子。


 可沈明柚现在知道，她对生活的妥协，也许只是因为她是一本书中的人物，这就是她在书中的既定命运，对江沉的妥协，对赵琰的妥协，对赵振海的妥协……这些都成了摧毁书中那个“沈明柚”的东西。


 现在，沈明柚不会再妥协了，属于她的一切她都要拿回来。


 至于离婚，只是一个契机而已，是给她和江沉这段无趣乏味的婚姻一个机会。


 如果江沉不做一点努力，果断地答应离婚，那么她会走得干干脆脆，不仅要带走念念，还要分走江沉的家产，以后自己想怎么潇洒就怎么潇洒。


 但如果江沉还想要这段婚姻，也愿意为此作出努力，那么沈明柚就会给他一个机会。


 不破不立。


 或许能破而后立。


 至少现在，那个骄傲自信、不可一世的江沉，都知道要反省了，不是吗。


 从现在开始，这段婚姻的主动权，在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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