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妥协
张老太提起亡夫的一番话张三郎原本暴怒的脸色有了一丝缓和，好像又看到了一截破烂的衣袖上，用鲜血写歪歪扭扭的“考秀才”三个殷红大字。【狂↓人↓說↓說↓网】ΨωΨ。XiaoShＵo＇kR
张老太观察着自己儿子的脸色，知道这个小儿子耳根子很软，便鼓动道，“三郎啊，你想想，咱家供了你大哥那么多年，眼看就要供出个秀才来了，你爹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的，你就忍心这样将你大哥的前程断送？等你大哥考上了秀才，我就是秀才娘，你是秀才的弟弟，咱们的田也不用再缴人头税，咱们也是书香门第了!以后你生了个儿子，也是秀才家的人，这腰杆才挺得直啊！娘走出去，这脸上才能光彩，死后才有脸去见你爹啊！”
万氏已经全身发抖，却见张三郎已经不言语了，刚才暴怒的他，似乎已经被张老太给说服了。
万氏不由得脸色灰败，“三郎，你真要将二丫嫁给金老太爷？”
“不，不能！”张三郎脱口而出。他的二丫，还只是个孩子呢！
“三郎，你当真要做不孝之子，连你爹的遗愿也不顾了？你爹在天上看着你呢！”张老太紧紧相逼，她的声音可比抖抖索索的万氏响亮多了。
“不，不做，爹！可是二丫……”张三郎脑子嗡嗡嗡的。
万氏颤抖着嘴唇，半天蹦出一句话，“你敢把二丫卖了，我就带着孩子们离开这个家！二丫三丫四丫，一个不留！”
张老太冷笑道，“也不看看你姓万还是姓张，你要滚就滚，张家的孩子，你一个也别想带走！至于这个野种”，她指着四丫，“爱上哪上哪去，张家早就应该赶走你这个搅家精了！”
四丫被她骂成是野种，心里怒火腾腾冒出来，这句话可真是戳到她的心窝子上了，她本是外室所出，地位连妾生子都不如。再看张三郎被张老太三句两句就收服了，对他感到失望。还是万氏为母则强，别看她平时唯唯诺诺，真的到危害女儿切身利益的时候，她还真能豁得出去。
四丫也早就想离开张家了！没有张老太跟大房、二房这帮寄生虫，她们的日子可以过得更好！做什么让她爹娘累死累活，然后还要被人卖儿卖女？
她冷笑着道，“阿奶说这话也不怕被天上的阿爷听见。你逼了阿爷的亲孙女出家，又卖了阿爷的亲孙女去做妾，还要赶阿爷的亲孙女出门，阿奶这样做，以后就有脸去见阿爷了？如果阿爷知道大伯的秀才是卖了几个侄女才得来的，他的脸上还有光彩？大伯的那些同窗，知道大伯的秀才这卖侄女们得来的，唾沫星子还不把他淹死？我就不信大伯这秀才就能当得安安稳稳。爹，你说是不是？阿爷如果知道要卖孙女赶孙女才能让大伯考秀才，他还会不会留下他的遗愿了？”
张三郎已经被妻子和老娘针锋相对的对话整得晕头晕脑，觉得老娘说的也对，万氏也没有错，这时一听四丫的话，更加是一点错都挑不出来，连连点头，“四丫说得对，你阿爷肯定不会卖孙女的。”
张老太气得发晕，眼看就要把小儿子说服了，四丫跳出来一搅事，得，小儿子又被带歪了！她看了一眼还被小儿子扶着的万氏，一眼看到万氏额头上的大包，是刚才撞墙出来的，灵机一动。
不就是撞墙吗？就兴你使这招，我就不能使了？
要在往常，张老太根本用不上这一招，以往她叫张三郎往东，三郎就不敢往西。这次可能是连接卖两个女儿，刺激到他了，加上四丫时不时地在旁边上蹿上跳，挑拨得三郎不听话了。看来不使绝招不行，丢点婆母的面子、当阿奶的威严也不要紧了。面子值几个钱？面子能值八十两银子吗？撞墙可以，拿银子不行！
张老太心念及此，把心一横，放下碗，颤巍巍地冲向土墙，“他爹呀，你怎么那么狠心扔下我，被这个不孝子磨搓呀！他爹呀，你睁开眼睛看看，你看看这个不孝子，是存心要他娘的命呀！嫌我老了不中用了，不听我的话了，要跟他媳妇一起逼死我呀!我还活着干什么呢?他爹，我来陪你了！”
张老太一边干嚎，一边冲过去，她年纪大动作慢，人还没到墙边已经把话给嚎完了，张三郎也听明白了，他娘这是要撞墙啊！今天是见了什么鬼了，一个两个的要撞墙啊!逼死亲娘，那是多大的罪名啊！一急，放开万氏，冲过去抱住了张老太，“有话好好说，做什么要撞墙呢？儿子哪里敢不听娘的话了？”
张老太其实怕痛的很，故意把动作放慢就是等三郎来救她的，小儿子的心思她很明白，说什么也不会让她去撞墙的。被儿子抱住，她自然顺利地没有撞到墙，又得了三郎说听她话的允诺？，斜眼看见万氏差点倒在地上，心里暗自得意，“你真的听娘的话？那就把二丫嫁出去了？”
张三郎犹豫了好一会儿，看看眼里几乎要冒出火的万氏，又看看快要撞到墙的张老太，在心里斗争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偏向了张老太这一边。做妾就做妾吧，不然怎么办呢，万一他娘一个想不开，真的撞墙死了，万氏就要背上忤逆婆母、逼死婆母的罪名，这日子一样没法过。
他再看向二丫，二丫正含着泪祈求地看着他，二丫做梦都想不到大丫出了家，阿奶居然还不死心。看着张三郎的神色，二丫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
因为张三郎抚了抚她的头，叹口气，说道，“是二丫命不好，你就怪爹没用吧。”
“爹！我不要，我不要啊！”二丫哭着，可她马上意识到哭也没有用，难道大姐就没有哭过吗？她收住了眼泪，转脸看向四丫，“四丫，我们走。”
二丫想回屋里跟四丫商议，她宁可连夜逃走，也不要嫁给金老太爷。
张老太却拦住了她，“四丫今晚到我屋里睡，我要跟你讲讲嫁人的那些规矩。”
讲规矩是假，盯住她才是真的，可不能像大丫一样溜了。张老太暗想，她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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