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退步

 只要族里年纪最老的两位老太爷都发了话，分家，今天分家的事情，便是板上钉钉了。(狂∫亻∫小∫說∫网)[wWω.♀xＩao♀sHuo.♀Kr]


 这一天，四丫并不介意挨两下扫帚。


 四丫明白，张三郎是个没主见、耳根子软、又愚孝的，自己虽已说服他同意分家，可老太太若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绝招，张三郎只怕又要缴械投降了。


 族长看到屋里这一场混乱，之前他又出声制止过张老太，却没想到张老太眼中无人，一进来就追着几个孙女打。他的眼神也不由得凌厉了起来，他不容许张老太挑战自己的权威。


 不管怎么说，管教家里孩子，特别是棒下教子，都不会在客人的面前吧。何况他并不是一般的客人，是请来主持分家的人，而二老太爷、三老太爷，则是见证人。


 族长忍住怒火离开了饭桌，走到张老太面前，挡住了她想拉开万氏打四丫的的手，张老太这才注意到他。


 “大侄子啊，你怎么来啦？”


 族长冷哼了一声，“你们要分家，能少得我了吗？”目光在四丫身上一扫，转脸对张老太说道，“婶子啊，你也是年纪一把的人了，犯得着跟个小丫头过不去吗？四丫你赶紧下去吧。”


 四丫连忙眨巴着一双漂亮得像是会说话的眼睛谢过族长，看得族长心里也软了一下，心道也难怪自家妹子对这个四丫念念不忘，实在是人长得可爱又乖巧懂事。


 张老太讪讪地，暗觉自己倒霉，不由分辨道，“大侄子啊，你不知道，这野丫头实在是太可恨了，我忍她很久了，一直没有动过她一个手指头，今天她实在是太过份，我这才第一次动手打她的。这丫头翻了天了，不修整她一下她就不知道她姓啥。”


 族长心里暗道，四丫是个捡来的孩子，本来就不知道她姓啥。说是第一次动手才怪，第一次动手能打得这么流畅，打了四丫又打二丫，左右开弓噼里啪啦，真的是威武得很。


 也难怪张老太要将大孙女卖给那个病入膏肓的金老太爷做妾，本来就没有把亲孙女当人。


 乡下重男轻女不奇怪，差不多家家户户都这样。都说生女儿是赔钱货，但像张老太把孙女轻贱成这样的很少见。


 张老太看族长那表情简直是在说“你说你第一次打孙女你骗谁”，真是觉得很憋屈，忍不住说道，“四丫真是无法无天了，把她大姐拐去当尼姑，现在又把二丫也哄得离家出走了，也不知是不是出家去了。大侄子啊你说说，二丫是定了人家的，她把人放跑了，我怎么能饶得了她？”


 张老太本以为族长能理解她的苦衷，没想到族长看向她的目光越发鄙夷。


 二老太爷咳嗽了一声，“三弟，你说我是不是眼花了耳背了？说给金老太爷的不是三郎家的大丫吗？怎么又成了二丫了？”


 三老太爷一唱一和，“是啊，我也觉得耳聋眼花了呢，你说刚刚抢走扫帚那个丫头，可不就是二丫吗？”


 张老太这才想起来，刚才冲上来抢她扫帚的不就是二丫吗？她刚才急着惩治弄了这一桌酒席的罪魁祸首，竟然忘记了二丫逃跑的事了。


 还好，还好，二丫没跑。不过，还是得盯紧了，别让她捞到机会跑了。


 张老太想去把二丫拎过来，不过，族长的一句话却让她呆了，“婶子既然这么容不下三房的几个孙女，那便把家分了，大家清净过日子。”


 分家？谁要分家？张老太自然不愿意。分家？这是她的家，自然是由她做主，她不想分，谁能逼她分？


 族长虽然是族长，但辈份却比张老太低，还得叫张老太一声婶子。可那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却是辈份极长，张老太还得叫他们太爷爷，辈份极老。


 “父母在，不分家。太爷爷你们还是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分家，想分家，得等我百年后！”张老太很坚决，“今天是谁请你们过来的？”


 然后她看向屋内的饭桌，“我明白了，我怪道家里怎么会又有鱼又有蛋的，原来是老三家的在背后捣鬼。老三家的，你挑唆自家男人不敬父母，你知不知道这是不孝？不孝，三郎就可以休了你！两位太爷爷，大侄子，你们都是族里有头有脸的人，怎会两条鱼就什么人纲伦常都不论了？父母在，不分家，这还是我小的时候太爷爷说过的呢。”


 万氏搂着四丫，脸涨得通红，却硬憋着不说话。因为四丫紧紧攥住了她的手，她没有功夫去跟婆婆理论。再说，追究起来，婆婆说的也没错，她本来就是一力主张分家的。


 两位老太爷对视一眼，二老太爷说道，“我活了这把年纪，还不至于吃条鱼，就连祖宗都忘了。倒是有些人，两条鱼，连自己是当祖母的都忘记了。不慈不孝，先有不慈，才有不孝。族长，我们老了，这些事你看着办吧，我们张家村的人，族风正派，可别让个别人那不慈的名声传了出去我们张家村的儿郎打一辈子光棍。”


 张家村全村人都是亲戚，村里是不通婚的，的媳妇都是外村嫁来的。若是让张老太这样的行事作派传了出去，哪个村的姑娘还肯嫁进来啊？


 族长忙表态，一定会主持好张三郎家分家的事。


 族长问了张三郎，是否同意分家，三郎不假思索地就应了。


 两个女儿被张老太这样打，三郎也红了眼睛。


 张老太快气疯了！“不行，我不同意，无论你们说什么我都不同意！分不分家，得问过我！”


 族长笑了，“不同意也可以。但是，二老太爷、三老太爷都在这里，我们都亲眼看到你是怎样对待两个孩子的。我们不能代云伯休了你，但你这样卖孙女、打孙女，虐待张家子孙，却没有资格留在这里了，我要送你去宗祠家庙反省。”


 再穷的人家，都有宗祠。张家村不但有宗祠，还有家庙，里面大多都是族里一些犯了过失、或失了丈夫的女子。张老太瞪大眼睛。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她，并不是没有人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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