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遇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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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枯叶草丛之外，男人浑然不知旁观者的存在，手持土剑，慢慢靠近杂衣胖鬼，脸上有一击斩鬼的得意，有看破真相后的恼怒以及不用面对险境的释然。
“我说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凭我们的香火，怎么会招来个白衣纯色，”他横剑而上，吓得对方身前漏出的触手左右摇晃，“原来是个拟态白衣的小章鱼啊。”
鬼物多生邪智，正面战斗胜利之外，能够伪装得天衣无缝，一眼吓破对方，不战而胜，也是一种生存智慧。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我愿当姑奶奶的命供，供她驱使，香供五五就好。”
前文说到，如今的人间灵气消散，欲念丛生，因此鬼魂颇多，鬼物之间相互厮杀吞噬，得以晋升。但形体易灭，执念难消，鬼物吞噬的厉鬼越多，心智就越趋向疯癫。
而五行师的祭拜香火可让他们凝心静气，对于鬼物来说，等同于自己的情绪锚点，能够让自己减少疯癫。
因此，除去签订命供与债供时定下的噬鬼带来的鬼力份额，五行师也有一份香供在契约之中。
如今流行的香鬼供多为三七之分，客家取七，五行师取三，鲜少有其他划分。
男人虽然看不上这鬼物，但五五之分，有考虑的余地，倒也不是不可以。
正当他放下手中剑，准备答应的时候。
倏忽，山谷狂风大作，他的左眼皮突然跳个没完，疯狂预警。
糟糕！怕是要倒大霉了！
未见身影，众人耳边响起哒哒水声，水声之深，像是蕴含在脑袋里，哪怕捂住耳朵依旧清晰可闻。
影随声动。
天边，一道红芒闪过，当男子再睁眼时，眼前的半空中骤然出现个红色身影。
他发若石墨，未曾束起，懒懒垂在身后。面容精致如假，墨眉秀丽，眼类桃花，鼻梁高挺，红唇微抿。一身肤色若霜雪，通身体态如青竹。
他的一袭红衣似血，定睛看去，其上丝丝缕缕的金线如活物蠕动，攀附于衣物之上，往来交错，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型。
他的眼眸低垂，懒懒扫过地上两人，直到看见卧地的半人章鱼，眉心微皱，一卷衣袖，红芒而发，随手灭鬼如同切菜一般。
“我靠，红衣，还是嫁衣红！”
男人自然无比震惊。他在对方未出手之前还心存侥幸，想着是否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然而红光过后，他只想着该怎么让莫行逃出去。
“看这嫁衣的款式，瞧这通身的气度，这又是哪位苦大仇深的百年老新娘啊？怎么会被我们这粗俗的香火吸引？”
“你们是？”
老新娘开了口，声似黄莺，婉转动听。
只是这略带低沉的嗓音，怎么有点……像个男的？
不知哪来的勇气，顶着高鬼睥睨的眼神，男人抬头，仔细瞧了一眼。
果然，虽然红衣如花，美艳动人，但眉宇之间的深邃还是流露出丝丝男性气质。
他大惊。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纯色里的红衣加嫁衣加男生女相的厉鬼祖宗？
看来，这下不用费功夫逃跑了，直接收拾收拾准备遗言吧。
这边的气氛紧张无比，一触即发。那边的草丛内有个老鬼却因红衣炫酷的出场而心生嫉妒。
“不就是个红衣吗，拽什么拽？我堂堂五行大尊麾下的鬼王出场都没你那么大排面。”他一个人说着没趣，又扯上天阳使，使劲撺掇。……
“不就是个红衣吗，拽什么拽？我堂堂五行大尊麾下的鬼王出场都没你那么大排面。”他一个人说着没趣，又扯上天阳使，使劲撺掇。
“使者你说你也是，刚出来就把我土符拿走了，都不给我装……咳……显示五行天的机会…靠，什么鬼！”
随着红衣的双手指向，衣袖上寄生的金丝似利剑袭来，割断两鬼躲藏的枯草，将两人显露出来，打断他接下来的话。
“什么人，出来！”
躲藏之处被破坏，两鬼躲无可躲，只好现身，加入这场亲自创造但情节发展却不在料想之内的游戏。
地上的男人已经渐趋麻木，本来因为红衣的事情就伤透脑筋，现在草丛之中平白无故又跳出两个隐匿其中还一直没有发现的人，也不知是好是坏。
见众人目光均汇集此处，天阳使倒是不慌，捋捋衣袖，镇定自若。
“我先自报家门，我俩本是过路的看客，见两位开脉回忆起往昔，才不由得驻足许久，想着开脉结束，就来结交两位新朋友。我叫天汀，他叫……”
“我叫黄崇。”
怕天阳使给自己安上什么奇怪名号，土将军掐准时机，及时开口。
“他俩的实力低微，浑身上下没什么好东西，所以不可能是他们招我过来。”红衣凝神思考着，言语冰冷，十分笃定地质询新出现的两人，“这么说来，这一切都是你们干的咯？”
在红衣口里被描述为实力低微还穷酸的师徒两人夹在双方之间，尴尬笑笑，不敢说话。
天汀温和一笑，“然也。”
男人听完对话，眼睛一亮，找到了离去的理由，弱弱插嘴道，“既然不是我们造成的，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双方同时转头，盯着男人。
“……”
许久未曾运转的脑袋此时正开足马力飞速运转，不用开口发问，只需一眼，他便懂了双方望向他的眼神。拉着莫行退至一旁，两人安静如鸡，充当着纯属是胜利带来的喜悦附加值的战利品，等待最终赢家来讨论他们两人的去留。
天汀接续断掉的话茬，手指向退出场外的两人，“虽然是我招你而来，但要签订命供的是——”
“我叫谢德元，她叫莫行，我是她师父。”
男人眼力见满分的及时开口，得到天汀赞许的眼神一个。
“命供？”红衣像是许久未曾听到如此荒谬的话，“真是天大的笑话，居然有五行师敢把命供打到我朱……朱荣的头上，我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们可不是五行师。”黄崇翻了个白眼，追求严谨，纠正对方言语里的错误。反正天塌了有“天汀”顶着，有他这个最终杀器在侧，黄崇丝毫不怕对面红衣的口头威胁。
放狠话最尴尬的情况，就是自己的威胁被当做了耳旁风。红衣的怒火涌上心头，大喝一句：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们，你们就不知道什么叫作赤河翻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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