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文学 > 午夜心慌慌:谁的心里有鬼,谁在午夜撞鬼 > 第 1 节 我踹翻了孟婆的锅

第 1 节 我踹翻了孟婆的锅



我是一个鬼。

但,我和其余的鬼都有些不同。因为,我是被自己娘子杀死的。

孟婆安慰我说:「没事的,这种事也不是你天下独一份儿,我记得,我记得那啥,以前也来过一个年轻人,他可比你惨多了,是被奸夫杀了的,你说这可气不可气?」

我点点头,没想到这世间千奇百怪无奇不有,被奸夫杀显然比被娘子杀来的更加让人痛彻心扉,我顿时感到有些平衡。

一边的顾小二问孟婆:「那个比三爷还惨的倒霉鬼叫什么名字啊?」

孟婆笑眯眯地说:「这位是三爷?那那位兄弟倒是比这三爷位份要大些,他排行老大。」

「叫武大郎。」

1

我是一个鬼,准确的来说,我现在是孤魂野鬼了。

在地府,孟婆说出我的对手是武大郎之后,我一个生气没忍住,不小心踹翻了她的锅。

然后?然后我当然是逃命了啊,虽然说鬼没有命,那也是怕死的—怕灰飞烟灭。

顾小二幽幽地说:「那……又关我什么事呢?为啥要拉着我一起跑……」

我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活着的时候我们有福同享,死了的时候当然要有难同当。」

顾小二是我的好兄弟,活着的时候我们勾肩搭背四处风流快活,死了,我刚要抬脚往地府走,脚还没抬起来,鞋就被人踩掉了。

我回头一看,顾小二。

我说:「这咋回事?」

顾小二幽幽地说:「同在黄泉路上走,你说咋回事?」

我说:「你咋死的?」

顾小二拢了拢敞开的衣襟,不自然地笑笑,然后正色说:「日夜苦读,劳累而死。」

我看了看他脖子上未干的口红印,还有胸口一道道指甲印子,点点头说:「看来,你读的是金瓶梅。」

顾小二也是死在床上,但是他死的可比我快活,在我百般逼问之下,他承认他是吃春药过度,死在了温柔乡里。

不像我,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

不知道我死了之后,娘子会不会给我收尸。

顾小二问我:「我们现在去哪?」

我说:「随便逛逛吧,被抓住了以后就没得玩了。」

顾小二笑着点了点头:「醉春楼?」

我也笑着冲他点点头:「精尽人亡。」

他一脚踹在我裆上,可惜我们都成了鬼,踹不踹的都没什么感觉,不然我肯定得夹着屁股走路了。

我们去了醉春楼。

「啧啧,美,真美,我这才死了两天,就来了这么多新姑娘,你看看那个,再看看这个,这腰细得,这脸蛋儿,啧啧,啧啧,太美了。」

顾小二嘴巴里一边感慨着,一边指指点点:「你看,就是那个姑娘,我就是死在了她怀里。啧啧,可惜,太可惜了。」

我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是个蜂腰肥臀的姑娘,长相甚是妖艳。此刻正抹着一张红唇,躺在一个胖子怀里调笑。

我也感慨,我说:「看看人家这心理素质,你前两天死在她怀里,她今天就跟没事人一样,这心态,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顾小二懒洋洋地翘起大腿:「无所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总比你娘子好。」

我没有说话,我想打顾小二。

但做鬼就这点不好,我伸手抓了几下,他跟没事鬼一样,我压根打不到他。

我没打顾小二,顾小二却像被人踹了一脚,猛地一把坐起:「我靠,三爷,那不是你娘子吗?」

2

我感觉我很久没见娘子了。

也很久没见娘子笑过了。娘子嫁给我之后,很少笑。

但是她现在笑得很开心,她半倚在一个胖子怀里,她穿的很美,也很少,她嫁给我之后,我就再也没看见她穿成这样过。

那胖子笑嘻嘻地捏了一把她的胸,说:「你说说看,是我英俊还是你那三爷英俊?」

我娘子也笑嘻嘻的,她说:「当然是你了。」

那胖子听她这么说,高兴得哈哈大笑,一把抓过她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又问道:「那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三爷?」

她又娇滴滴地笑了,说:「当然是你了。」

我站在原地看她靠在胖子怀里调笑,感觉像是又一次被人扼住咽喉。

娘子。

我红着眼望着那个胖子,那个胖子我认得,我死前一个月,他还曾摇尾乞怜地到我府上,求我收了他的货,他像条狗一样在我面前哈腰点头。

我娘子给他倒茶,他谦卑地弯腰去接,连看我娘子一眼都不敢看。……

 

我娘子给他倒茶,他谦卑地弯腰去接,连看我娘子一眼都不敢看。

但现在,他却像个散发着恶臭的丑蛤蟆一样搂着我娘子。还大声调笑着,问她一些下流的问题,对她做一些下流的事。

我红着眼望着他,那胖子浑然不觉,喝了一口酒之后,又挤眉弄眼地笑道:「那你说,我和三爷,谁更厉害啊?」

周围人发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声,我上前一拳打在胖子脸上,胖子还在哈哈笑着,我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朝他的丑脸上打去,他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我娘子轻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提那死人做什么?」

我放下了拳头。

是啊,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3

顾小二说我:「你要是死,就是活生生贱死的。」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们早就不在醉春楼了,那胖子喝多了,娘子把他扶上了楼,就换了衣服离开了醉春楼。回了家。

家看上去也不像家了,家里半点摆设都没有了,连那只我养了五年的老猫都不见了。

娘子径直走到卧室,拿起一炷香,冲我的牌位拜了拜。

我站在她旁边说:「娘子,别浪费钱了,这么贵的香,其实我们死人是闻不到的。」

娘子听不见,她正要插进香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香又放在旁边,她去外面打来水,在屏风后面脱衣服。

她在沐浴。

沐浴完之后,娘子出来了,她重新拿起香,这才插进去。

我说:「娘子,不用这么费事的。」

娘子插完香,躺在了床上,连衣服都没脱。

床上有一件我的睡衣,她把它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枕头边上,摊成个人形,然后把头轻轻地靠在了衣肩的位置。

衣肩上的白色绸缎一滴滴地被打湿,晕成了灰色。

娘子哭了。

我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我伸出手去,却擦不到她的眼泪。我只好躺下来,躺在这个人字上,我的肩膀也正好靠着她的头。

我说:「娘子,我在呢,别哭了。」

娘子的呜咽声一直持续了整晚,直到快天亮才停。我偏过头去看着她,她的手抓着我的睡衣袖子,身上被子滑了下来,只盖到腰。

我叹了口气,想给她掖掖被子,我的手穿过了被子。

我再也不能给她掖被子了。

我注视着她的睡脸,她皱着眉,睡得很不安稳。呼吸很沉重,像是喘不过气。

娘子,杀了我,真的让你开心吗?

4

我和娘子刚认识的时候,我还不是鬼,但她早就呆在了醉春楼。

娘子是醉春楼数一数二的花魁姑娘。而我就是淮扬城里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

……也不算完全纨绔,我还做点小生意。

那天我又谈上一桩生意,就是在醉春楼里谈的,要说我这个人虽然纨绔,但是妓院我真的来的不多。我和对方推杯换盏三言两语。那个人起了性子,打个响指叫老鸨子上一个姑娘来唱歌。

来的就是我娘子。

接下来的事情再烂俗不过了,戏本子都唱烂了,现实里还没演绝。无非是对方喝多了酒,要调戏我娘子,我娘子一如所有戏本子里绝世名姬唱的一样,正色说自己卖艺不卖身,那人也如同所有戏本子里衬托主角的恶心路人一样,要霸王硬上弓。

而我就也如同所有戏本子里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男主角一样,仗义出手,一巴掌扇得路人找不着北。

可惜我扇的不是路人。

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的这桩生意黄了。

我娘子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禁足。

果然现实和话本子里是不一样的。

这场乌龙事故里,折损最大的往往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路人,而是我们这些看似沉浸在英雄主义里,实际上则破坏现实规矩的所谓主角。

我是个做生意的,这笔生意我怎么想,怎么亏,我想了一个星期。终于想到一个解决我亏损的好办法—我娶了我娘子,这样我就不算白出头了。

我把这个想法跟当时的我娘子一说,我娘子骂我有病。把门一关,砸了我一个红鼻子。

我又决定开始认认真真地追我娘子,给她送了三个月的情诗啊胭脂水粉,金银珠宝,我娘子把钱收了,诗烧成灰从楼上扔下来,灰洒在我肩膀上,有点烫。

我娘子还红着眼睛跟我说过:「我楚观云绝不做你的货物,这辈子,你也休想得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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