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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匪夷所思


 李茜罗一直一言不发,认真听赵清颜讲述种种过往。


 等赵清颜都讲完了,李茜罗勾着唇冷笑道:“我是没瞧出那陈玉兰有什么好,长得勉强凑合,身无二两肉,脾气也不怎么样。且照你的话,陈玉兰分明就是个是非精,仰仗着齐世子,才能活得风生水起。”


 赵清颜连连点头:“县主这话太对了,我也没瞧出陈玉兰的好处,偏她仿佛狐媚子投胎一般,竟让齐世子迷了心窍,百般护着。”


 李茜罗最听不得这个,不由得心头刺痛,咬了咬唇冷冷道:“那是之前,如今世子走了,她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赵清颜想也不想,便笑着道:“县主说得极是。”


 她瞄了瞄李茜罗,转而又道:“赵总兵家的胡姨娘恨毒了陈玉兰,不日就会到县衙告官,为自家少爷求个公道……”


 她话音未落,李茜罗已经心领神会,瞬间大喜,宛如饮了甘甜蜜水一般,笑了起来:“如此甚好,我就等着看陈玉兰被抓上公堂,身败名裂的大戏。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自是不会推辞的。”


 听了这番话,赵清颜心情舒畅,连忙又奉承了一番。


 等送走李茜罗,一阵微风吹来,赵清颜抚了抚鬓边的碎发,唇边笑靥如花。


 临江府如今的县令,正是李茜罗的堂哥。


 有了帮手,陈玉兰的倒霉日子,还会远吗?


 一切尽在掌控中,如今,单等好戏开锣即可。


 她笑了一阵,沉吟了一会儿,便向身边的丫鬟道:“去将朱管事叫来。”


 丫鬟忙应了,立刻就去传人。


 等朱管事到了后,赵清颜敛了容色,皱眉道:“陈玉兰什么时候赎身了?这样的大事,你为何不跟我说一声?”


 朱管事知道她与玉兰不和,见她脸色不好,心中咯噔了一下,忙赔笑道:“就是表小姐回来当日,兰姐儿将奴才叫了去。因为老爷、齐世子之前就吩咐了,奴才不得不照办。因觉得并不是大事,表小姐又才回来需要休息,奴才不敢拿这事儿打扰。”


 见朱管事一脸无辜样,赵清颜气得一阵肝疼。


 若玉兰还是奴婢之身,今天李茜罗怎么可能轻易让她离开?少不得要教训一顿,将陈玉兰扇成猪头的。


 多好的机会呀,竟被眼前这蠢货给搅散了。


 她恨得牙痒痒,缓了一下,才转了转眼珠子,憋着气道:“此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她既然赎身了,就不该在咱们这里住着。朱管事,你这就安排一下,让她们一家都走吧。”


 虽不能随意欺辱陈玉兰,但若是能将她们一家扫地出门,这口气也是能消几分的。


 何况,不久之后,就会有衙门的人找上门来。她可不愿陈玉兰继续留在这儿,借诸葛家的势,更不想影响到诸葛家的名声。


 这诸葛家,是她的依靠,是她后半生的依仗,她自是要多多用心,好好护着才是。朱管事哪里知道她心头的曲折想法,呆滞了一会儿,挤出笑容道:“这个,请恕奴才难以从命。老爷在家时,是极喜欢兰姐儿的,奴才如何能将老爷中意的人赶出去?何况,世子爷临行前特意留了话,让奴才多帮衬兰姐儿,还说奴才若敢欺辱兰姐儿,来日必定会将奴才碎尸万段,奴才的家人,也休想有好日子过。如今,奴才若是依了表小姐的意思,来日只怕死无葬身之地。”


 赵清颜气得七窍生烟。


 虽然之前她离开了一段时间,但齐非钰心仪玉兰,却求而不得的事儿,家里的人都是知道的。


 如今,齐非钰人都走了,还要留下话,护着没心没肺、无情无义的陈玉兰。


 这到底是痴情,还是白痴?齐非钰的脑子,真的没有问题?


 赵清颜默默腹诽着,几乎将手里的帕子揉烂。


 目光落在朱管事身上,她只觉得肺都要气炸,冷笑道:“你是诸葛家的人,怎么竟怕起外人来了?”朱管事一脸为难,叫苦喊冤:“奴才身份低微,如何敢不听贵人的?何况,世子气势惊人、身份尊贵,又年轻气盛,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便是老爷吗,素日里也要给他面子,何况奴才呢?还望表小姐体谅奴才的难处,不要强人所难才好。”


 顿了一下,又补了一句:“老爷不日就会回来,到时候,一切自有老爷做主。”赵清颜脸色变来变去,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法儿改变朱管事的想法,便拧着眉道:“等舅舅回来,陈玉兰自然不会有好日子过,至于你,也别想落着好。我定要让舅舅将陈玉兰赶了,再好好惩戒你,正一正家风。”朱管事暗道:“等老爷回来再说吧,未必老爷就会站在你这边。毕竟,世子传我过去说话,不止是为了警告我,更像是杀鸡给猴看,想要告诫老爷,兰姐儿是他珍视之人,谁都动不得,得好好护着才行。”


 心底不以为然,但他却不敢表露出来,只欠身行礼道:“表小姐好好养身子,不要动气,一切等老爷回来做出决断就是。”


 赵清颜冷哼,瞪了他两眼,飘然去了。


 一时无话,且说玉兰无缘无故被李茜罗讽刺了一顿,虽然全身而退,心底仍旧又气又恼又无奈。


 等回屋后,秦氏问起来,玉兰轻描淡写解释了几句。


 饶是如此,秦氏仍旧吓白了脸,颤声道:“这是怎么了?咱们的仇人够多了,如今好端端的,竟又得罪了个县主。”


 她皱紧了眉,看了玉兰两眼,揉着头道:“一个个的,来头都不小,如今没一个能护着你的人,偏咱们又赎身了,诸葛家也不能庇护咱们。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得了?”


 玉兰叹了一声,才安慰道:“娘不必忧虑,饭一口一口吃,路一步一步走。如今日子还算安稳,若是有麻烦来了,咱们慢慢对付,也就是了。”


 秦氏唉声叹气,瞄了她两眼,皱着眉道:“说实在的,我也不怎么理解你的想法。要说世子爷对你确实有情有义,你为何不肯跟他?若你肯从了世子,咱们娘几个终生有靠自不必说,根本没人敢欺上门来。”


 玉兰知道秦氏没什么见识,听了这番带了几分埋怨的话,倒也不怪她,苦涩一笑道:“娘,这样的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我与世子如今已经没了关系,这个家我会撑起来的。”


 她自来了这里之后,几番坎坷受罪,却始终不曾消沉认命。


 一直以来,她都盼着能脱离高府,更心心念念着脱籍,想当个平民,渴望自由自在过日子。


 如今,心愿已经达成,剩下的路,她会豁出去,拼死闯过难关。这个家,她会撑起来,为家人遮风挡雨。


 这世上,没有谁值得她依仗一辈子,没有谁能一辈子护着她。


 她想过好日子,想护住一家人,所能依靠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无论何时何地,女人都该自尊自爱、自立自强、自强不息。


 秦氏沉默半日,才道:“娘自然是信你的,娘只是不明白你为何要拒绝齐世子。那么出色的男子,对你又好,只怕你今生今世,再也遇不上了,娘怕你后悔。”


 玉兰扬起头,将涌上来的泪逼回去,一字字的道:“娘多虑了,我与他道不同志不合,根本不可能走到一块儿。”


 因怕秦氏继续拉扯齐非钰,她咬着唇,将自己不愿为妾,这才与齐非钰分道扬镳的事儿解释了一番。


 秦氏听得大惊,好半晌才回神,拧着眉道:“世子身份尊贵,你却是奴婢出身,哪怕赎身了,但曾经的事儿改变不了。你这身份,即便寻常人家,也不愿意娶为正室,何况是世子呢?世子肯许你妾室之位,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你偏要扭着性子胡言乱语,白白错过良缘。”


 玉兰垂着眼眸道:“这算什么良缘?又算什么恩赐?他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也不能如他所愿,如此这般做了了断,不过是各奔前程罢了。娘,我知道你在意我的终生,想我嫁得好,但我如今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支持我,但也盼着你能少些质疑。就让我按自己的想法走下去,不好吗?”


 秦氏说不过她,叹了两声,悻悻出去了。


 等她去了后,玉兰自己倒了茶,喝了两口。


 她并非风雅之人,于茶道一窍不通,此时此刻只觉得茶水入喉,微带苦意,但终究比不过心底的苦涩。


 连亲生母亲都觉得,自己想做正室是异想天开。


 可是,她就是不甘心,就是不愿做妾,更不想当心爱之人的妾。


 若她心底不是深爱齐非钰,说不定,她不会那么决绝。


 就因为心底有他,就因为在乎他,她眼底才容不下一粒沙子。


 若爱不能完美,若所爱之人不能只属于自己,那么,她情愿不要。


 诀别了,哪怕痛彻心扉,也好过将就了之后,日日以泪洗面。


 理智告诉她,要彻底放下齐非钰,但心底深处,仍旧不可避免牵念着他。


 这一生,她都不可能忘了他吧?


 抬手上自己的唇,他留下的痕迹,早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在午夜梦回之时,他的身影总会闪现出来,不由自主。


 真真是甜蜜到心碎的折磨,眷念到绝望的爱恋。


 一时无事,且说到了次日,朱管事正背着手闲逛,突然有小厮过来,慌慌张张禀报了几句,说是赵总兵的妾室到县衙递了状纸,告了陈玉兰,如今官差找上门来,要传陈玉兰去问话。


 朱管事立刻变了脸色,沉默了许久,才正色道:“我去见兰姐儿。”


 心里面,不是不感慨的。


 自从玉兰来了之后,家里的是非,不知多了多少。要说,这女孩惹事的本事,简直让人无语。


 论起来,谁能与她相提并论?至少,他是没见过比她更厉害的角色了。


 转念想,还是个小姑娘呢,就得面对这么多风风雨雨,实在让人同情。虽然自己想护着她,但这样的大事,自己是没法处置的。偏巧主子不在,自己能如何呢?


 罢了罢了,冤有头债有主,还是让她自己料理吧。


 朱管事一面想着,一面匆匆行往玉兰的住处。


 等照了面,朱管事不等人问,立刻就将官差上门的事儿讲了。


 秦氏、玉菊不等听完,就身子发颤,怕得不行。


 小老百姓,最怕的,便是惹上官司了。


 玉兰也变了脸色,只觉得五雷轰顶,又觉得不可思议。


 赵家竟然还有脸告状?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


 她并不是个怕事的,但事儿屡次找上门来,她实在有些倦了,也怕了。


 自己如今无人依靠,对方却是有权有势有钱有闲的总兵。


 临江府的知县,她并不怎么了解,但俗话说,官官相护。在这时代,她想赢这场官司,只怕难以登天。


 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躲,躲不了,逃,逃不掉。


 叹了一声,心乱如麻的玉兰站起身来,向朱管事道:“因为我,屡次让诸葛家惹上麻烦,我心里实在歉疚。如今事情上了门,我自是不会逃避。朱伯伯放心,无论他们想做什么,我一力承担。”


 朱管事听了这番话,看着肯担当的玉兰,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踌躇了片刻,叹息道:“兰姐儿,并非我不愿护着你,但我是个奴才,什么都做不了。你要理解我的难处,不要怪我才好。”


 玉兰欠身道:“我知道,朱伯伯不必多言。请朱伯伯容许我娘和妹妹继续在这里住着,我这就跟着官差进城。”


 不等朱管事开口,玉菊立刻道:“姐姐,我陪你同去。”


 秦氏也咬牙道:“兰儿,你要上衙门,你以为我还能安生留在这里?不管死活,咱们一家人总要在一块儿的。”


 看着两人,玉兰心底生出一抹感动,叹了一声,终是道:“好,咱们一家人同去。”


 一家人说完这番话,便一起踏步往外走,丽娟连忙紧紧相随。


 朱管事叹了两声,也跟了过来。


 一路上,冬日少有的暖阳照在脸上,却温暖不了玉兰冰凉的心。


 此番前往,前途凶吉不定,可是,这命运的方向,已经不由她掌控了。


 能做的,不过是挺身面对罢了。一时到了前面,一众官差正在小厮的伺候下,喝着茶吃着点心。


 领头的男子面相看着极威严,态度倒还不错,竟还笑了笑,才道:“哪位是陈玉兰陈姑娘?”


 玉兰越众而出,欠身道:“我就是。”


 男子打量了她两眼,方才道:“事情想必你也清楚了,我就不多解释了。县老爷让我等来带你回去问话,你若识趣,就乖乖跟我走,自然万事皆休。若是不识趣,我……”


 玉兰咬着唇道:“我跟你走就是。”


 男子被她打断,噎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露出赞赏的神色,笑着道:“好,你是个爽快的,大家都省了事。”


 朝门外一指,又道:“我来时,照县老爷的吩咐,雇了辆马车。陈姑娘,你若没什么不方便之处,请你尽快动身。”


 众人集体石化。


 玉兰瞪大眼睛,透出不敢置信之色。


 她本以为,来的官差必定会极蛮横凶狠,会将她当成犯人一般对待。


 不想,竟是这样温和的态度。


 当然,这官差的长相还是符合预想的,但这做法,实在是出乎意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画风,太不对劲了。


 若不是他穿着官服,若不是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同样服饰的人,她真的要怀疑,这一伙人是假扮的呢!


 在她一脸呆滞的当口,赵清颜扶着丫鬟,也冒了出来。


 与玉兰一样,赵清颜也是满脸不敢置信之色,看向那带着笑容请玉兰动身的官差,拧着眉道:“官爷,你这态度,有些不对劲。”


 那官差愣了一下,皱着眉,声音竟有几分小心翼翼之意:“是不是我态度太差,声音太大了?哎,我也没法儿,天生就长成这样,脾气也一时难改,让人见了就害怕。”


 他说着,便朝玉兰欠身,很恭敬的道:“陈姑娘,请你念在我是个粗人的份上,多多包涵,不要见笑。”


 玉兰只觉得匪夷所思,结结巴巴道:“不……不见笑。”


 事情太不对劲了,她大脑都不知道该怎么转了,只能凭着本能应对。


 赵清颜却是气得七窍生烟,鼻子都要气歪了。


 她心心念念,都是盼着玉兰倒霉,盼着玉兰受尽凌辱,再也不能爬起来。


 虽然告官这场戏,胡姨娘是唱主角的,但在背后主导一切的,却是她赵清颜呀。


 她用尽了心思,朝朝暮暮盼着,总算等到了这一天。


 如今,戏终于上场,她都准备拍巴掌了,这群官差却让她看这个?


 说好的贪财好色呢?说好的官差猛如虎呢?说好的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呢?


 尼玛,这也太坑了吧?


 她早计划好了,准备塞点银子,让官差们在路上好好“伺候”陈玉兰呢。如今,这想法是不是也难以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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