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仇人见面
初锦的轿子,停留在诚王府垂花门处。
按照规矩,是要先递帖子再到访的,她如今偏没有按规矩行事。
显然,诚王府的人也知道她身份不一般了,不敢直接将她拒之门外,反而恭恭敬敬让了进来,一面又使唤了小丫鬟往里面报。
宽敞的华轿里,初锦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眸色锐利,唇边一抹笑容似有若无。
自己下了黑手之后,本以为诚王府的人很快会有动作呢。尤其是齐非钰,那般在意陈玉兰,对诚王妃也孝顺,何况这次失去的是他的孩子,亲娘也受了伤。
这样的事儿摆在眼前,但凡是个有气性的男人,就不可能忍下来的。
哪里想得到,诚王府的人竟都龟缩起来,根本不敢跳出来与她争锋。
哼,以为不出头,这事儿就罢了,偃旗息鼓吗?今天她找上门来,势必要将事情闹大,要将诚王妃、陈玉兰气得死去活来,要将两人拖进万丈深渊。
反正,她如今有依仗,没人动得了,没人敢动,自然是能使劲儿作的。
她耐着性子等了两刻钟,却没见人影,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丫鬟过来道:“公主,王妃说,请你去小佛堂一叙。”
初锦怔了片刻,冷哼一声,慢吞吞道:“为什么不是主院?去佛堂做什么?这便是你们诚王府的待客之道吗?”
来的丫鬟是绿衣,在诚王妃跟前甚是得用,见过大场面,嘴角也挺伶俐,陪着笑脸道:“这内中缘故,奴婢并不是很清楚,主子怎么说,咱们当奴才的怎么回话,不能逾矩不是?这里面的道理,公主自然是清楚的,不必奴婢多说。”
顿了顿,又道:“如今王妃、陈侧妃已经去了小佛堂,有句话儿叫‘客随主便’,公主若是执意要见她们两人,还请跟着奴婢前往。”
初锦在轿中拧眉,沉吟未语。
随侍在侧的丫鬟诗雅低声道:“这事儿挺奇怪的,也不知她们要使什么手段,公主,你要进去吗?”
初锦扬起下巴,冷笑道:“本宫如今还怕她们使手段?哼,她们什么都不干,本宫才要烦恼呢。”
诗雅恍然明白过来,初锦这次上门,为的可不就是闹事儿吗?
若诚王妃、陈玉兰拼命保持冷静,淡淡的跟公主见一面,就将人打发了,或是直接避而不见,继续当缩头乌龟。
这两种情况,显然都不符合公主的预期。
她们越闹,公主越高兴。
何况,公主如今这身份,里面又夹杂了大魏、大燕的国事。再怎么样,她们也是绝不敢伤害公主的,无非是指着公主辱骂几句,出口气罢了。
只要她们开了口,倒也是能成为一桩罪的。
想到这里,诗雅便道:“奴婢明白了,公主今儿个索性就出够气,将事儿闹腾大些才好呢。”按理,当奴婢的,不该撺掇主子惹是生非。
但初锦近来脾气甚是暴躁,诗雅不敢不顺着她的意思说话。
初锦哪里还要她鼓励认同,嗤笑了一声,这才扬高声音,向轿外道:“你说‘客随主便’,倒也有理,也罢,本公主这就随你去。”
绿衣见她应了,恭恭敬敬的道:“多谢公主体谅。”便笑了一声,在前面引路。
一时进了西北角的院落,轿子无法通行,初锦这才扶着诗雅的手下来了,在一众丫鬟、婆子的随伺下,进了小佛堂。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极浓的檀香味儿,初锦不由皱了皱眉头,却没有说什么,依旧往里走。
等进去后,绕过云母紫檀大插屏,只见诚王妃正躺在窗下的美人榻上,腿骨用绑带固定着,脂粉未施,但脸色透出健康的红润,衣衫整整齐齐,并非狼狈、憔悴之相。
至于陈玉兰,站在诚王妃身侧,脸上也没有什么脂粉,肤若白雪,乌发如云,髻上簪着几支福寿簪儿,穿着时兴的藕荷纱衣宫装,并非卧倒在床的病歪歪模样,眉眼间的神色倒是带着几分哀伤。
两人身后,雁翅一般站着十几个丫鬟、婆子,倒是颇有几分派头。
初锦朝两人走近,然后在几步远处立定脚步,眯起眼睛打量着两人,先看了看诚王妃,转而再去看陈玉兰。
见两人身上,竟没有狼狈模样,初锦咬紧了牙,甚是失望,暗骂两人心肠又冷又狠,竟根本就不在意一个小生命。
听说,那掉的还是个男胎呢。两人这样,是不是太无情了?
正心潮浮动,诚王妃命丫鬟看茶,又指着一旁的紫檀木椅子让座,这才开口道:“公主今天没下帖子就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
初锦勾起嘴角,慢吞吞的道:“王妃何必来问本宫?本宫为什么上门,你心里竟不清楚吗?”
诚王妃忍住气,脸上一副茫然懵懂模样,缓缓道:“的确不清楚,这才开口问的。”
初锦嗤笑了一声,看了诚王妃一眼,那目光里含了七分不屑,三分嫉恨,缓缓道:“何必明知故问跟本宫打马虎眼?本宫一向看不上你,觉得你不过是庶女出身,偏飞上了高枝儿。如今,本宫倒真是对你有几分钦佩了,心里明白得跟什么似的,却能沉住气跟本宫安安静静说话,比台上的戏子还会演会唱。你也忒会装了,这份本事,本宫自叹弗如。”
诚王妃听了这番话,眼神遂变得晦暗难明,透出几分锐利、愤恨。
初锦见状,反倒觉得心里畅快了。
她上门,就是要闹腾的,打的却是致歉的旗号。
依照她的想法,这一次要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致歉话,实际上,却是要挑衅,激起诚王妃、陈玉兰的愤怒。
如此一来,两人才会指着自己辱骂,甚至跟自己厮打,才能将欺辱和亲公主的罪名安在两人头上,将诚王府拖进深渊。
到那时,大魏必定会借着这个名头,出面跟大燕交涉。
若大燕不给一个交代,接下来,一场战事不可避免。
若愿意给交代,诚王妃、陈玉兰岂有不倒霉之理?哼,到那时,自己必定要提个条件,让诚王府将两人都休了,这才肯罢手的。
自己盘算得好好的,若诚王妃一直淡淡的,这戏怎么唱得下去呢?
屋中寂静。
片刻后,玉兰开口道:“事已至此,的确如公主所言,不必装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一步一步走向初锦,腰挺得笔直,头上的凤钗滴珠一摇一晃,身上竟没有半分侧室的怯弱小心谨慎之态,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凛然锐利,且绝非故作姿态,仿佛浑然天成一般。
众人见状,都有些诧异。
初锦也怔了片刻,旋即哂笑起来,山鸡终究是山鸡,哪怕穿得再好,装得再像,始终都不可能成为凤凰。
只有她的李茜罗,才是天生的凤凰,出身高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谓是贵女的典范。
成年后,嫁的也是皇子,当的是皇子正妃。若没有早殇,来日必然是有机会登上凤位的。
那么美丽高贵的女儿,却因为眼前这个下贱婢子,沦落尘埃,最后丧命。
脑海里闪过李茜罗的声音,初锦恶狠狠瞪着玉兰,与之对峙,只觉得心里几乎要呕出血来。
玉兰脸上隐隐有层青气,越走越近,最后在离初锦一步远的地方立定脚步。
两人皆挺直腰杆,四目相对。
初锦身侧的诗雅见玉兰目光狠厉,心中发毛,便皱起眉喊叫起来:“陈侧妃,你这是做什么?你竟要冒犯公主吗?”
玉兰冷笑道:“主子还没说话,这当狗的就跳出来狂吠,莫不是怕主子被人生吞了?一国公主,竟不敢与我对峙,这胆量,实在是可笑。”
初锦拧着眉,也冷冷道:“一个侧妃,什么话都敢说,你这胆子实在太大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玉兰怒火从两肋呼呼而出,目光渐渐发狠,竟直接扑向初锦,扯住她的衣襟,咬着牙道:“孩子是无辜的,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你有什么手段冲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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