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视角

 “你去过…草原吗？”显示屏上的符号表情跃动着，音响中传出明显刻意为之的机械音，“你去过世界上哪些地方？可以告诉我吗？”


 小善站在这个屏幕前，他并不理解这究竟是什么。


 只是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浮士德AG-913，是第3代军用空间站智能助手。我有很多功能，作战中能够满足所有战场需求，休息时可以多线程陪您聊天，必要时还可以充当心理医生，帮助您及时释放压力，在空间站也能轻松生活每一天。”


 这个机械音介绍着自已的工能，就像是预先设定好了程序一样。确实像是那种，从世纪初至今，流行了几十年的AI语音助手。


 “这种吵闹且啰嗦的风格都已经过时很久了，先生。”小善摇一摇头。


 “哦不，原来已经过时了吗？”屏幕上显示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看来我已经太久没有回到地面上去了。所以，小孩，现在地面上是什么样子？”


 “据我所知，已经不成样子了。”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还有下半句，“拜您和您的同胞所赐。”


 “怎么可能？我明明还能看到…那么多美丽的自然景观，还能看到…人…人在哪里？”屏幕上的表情消失了，显示出一个正在旋转的环，下面英文显示正在加载，突然整个屏幕都变成了红色，紧接着是这个机械音近乎于歇斯底里的怒吼，“…不，不对！不要！啊啊啊啊！这些让我的视觉感受器痒痒的红点又出现了！我要消灭它们！啊啊啊啊！”


 小善也不慌不忙，将控制台上的一个绿色按钮按下，旁边的安全盖板就打开了，露出来一个卡槽，随后他取出自己备用的通讯模块，连上一个转接口插了进去。


 通讯模块通电，开始工作，蓝色的指示灯没有闪烁几下，这个发狂的机械音就逐渐安静下来。


 “那些红点消失了？这，你做了什么？”屏幕上又显示出了惊讶的表情。


 “什么都没做。只是帮你换了个视角。”


 “什么？”屏幕上，那个符号表情的眼睛左右移动着，“这些是…”突然，那两个眼睛变成了两个感叹号，“难道说你也是我的同胞？”


 小善摇摇头轻笑道：“是，也不是，先生，”一柄锋利的光束剑在手中凝结成形，“您是我的猎物…”


 “检测到危险，开启…”警报刚响了两声就被压下去，“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调动不了自己的身体！你做了什么！！！”


 小善举起手中的剑，回问他道：“先生，您见过草原吗？”


 ……


 巨大的空间站从中心发生爆炸，各种支撑结构与钢索相继断裂，尚未受损的部分，根据程序自动分离，将整个空间站分成了三块。


 穿梭机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这样的画面，右上角敌方雷达正在搜索的警告一直在闪烁。


 本来空空如也的驾驶座上，却坐着一位身材苗条的女兵。


 是小雨。


 “观察到浮士德开始分裂，作战进入下一阶段，小善，请立刻返回穿梭机。重复，请立刻返回穿梭机。”


 通讯那头没有回应。


 “小善？”


 没有人回应。


 他失联了。


 敌方高强度的信号干扰已经展开，母舰也失联了。


 穿梭机的屏幕上跳出一个报错：“实时远程虚拟投影已失效。”


 她在母舰那里投影的自已应该是已经消失了。……

 


 她在母舰那里投影的自已应该是已经消失了。


 虽然在她的计算模拟当中，遇上这种情况确实也有预案，自己也是因此才会坐在这个穿梭机上，而不是母舰上。但真的要自己前往的时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打退堂鼓的。


 “第2阶段作战，执行计划乙。”


 她推动操纵杆，让穿梭机脱离伪装的太空垃圾块，快速飞向空间站。


 “开始重新扫描…”她的眼睛再次开始泛起蓝光，屏幕上逐渐构建出来，这个空间站内部新的三维地图，“和梅林提供的情报一样，它的内部空间会变化…虽然没想到能够改变到这种程度。”


 扫描持续着。


 在这些扭曲变换的舱室中，她最终找到了那个正在努力寻找出路的人影。


 “找到了！…”她也将穿梭机停靠在一处较稳定的外壁上，这里距离小善的穿梭机也不远，她将一根有线通讯的线连接到了自己身上，拖着这根线爬出去，“我这就来救你。”


 在空间站的外壁上攀爬，时常能够感觉到碎片打在自己的护甲上，此外，有些光滑的表面还需要切出缺口来辅助自己抓牢，时不时还要躲避更大的碎块将自己砸离外壁。


 颇有一种古代攻城时先登死士攀爬城墙的感觉。


 不过这次不是爬上城头，而是要寻找舱门。


 跟着穿梭机提供的导航，这并不艰难，与民用空间站的舱门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的舱门需要密码和身份识别验证，否则很难暴力破开。


 但是毕竟是小雨，她那种与生俱来模拟能力使她纯凭感觉输入了几个数字，就解开了密码锁。


 进入舱门后，里面的空间开始光怪陆离起来，明明看起来坚硬的内壁，现在像是肉一样蠕动，每个出入口总是在不断的变换的位置，像是一个随时都在变化的迷宫，而且扫描的结果显示，至今还没有归纳出变化规律。


 小雨只能尽可能选择距离小善近的出入口，两个人的距离也确实在越来越近。


 她拖着有线通讯的线，似乎只要是这根线穿过的出入口，就会确定下来。


 本以为会就这样下去，直到找到小善，原路返回带他出去。


 可就在导航显示两人尚有一墙之隔的时候，线断了。


 所有的方向瞬间再次陷入了混乱，也没有办法再看到新的扫描地图。


 这下她自己也被困在这里了。


 “小善！！！”她用力敲墙，喊着。


 虽然她知道现在舱内是无压状态，声音根本不可能传递过去。


 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凭着记忆向那个方向前进，急切的想要找到他。


 确实是慌了神，很快她的面罩显示器就开始报警。


 “出现失控迹象。”


 她眼睛中蓝光越来越强，皮肤下的蓝色纹路也逐渐显现，一浪又一浪的高强度脑电波信号开始向周围扩散，这里变幻的空间似乎被压制了一些。


 狂躁蠕动的墙壁，逐渐平静下来，可以确定的出口的数量越来越多。


 但是她已经顾不上扫描周围了，两柄蓝色的光束剑在双手中凝结成形。


 她劈向周围的墙壁，在上面开出一个又一个洞。


 穿过这些洞，穿过火花和烧熔痕迹，穿过墙壁夹层里像潮水一样涌出来的肉块。


 以一种几乎毫无目标、随机破坏的方式寻找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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