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休息

 这应该是文娘子所能做到的最后一点仁慈了。她倘若这次放过了这个欠债鬼，那么还会有下次，下下次，这对于文娘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已经不是姜文茵了，也不再有姜家的庇护，只能尽力去保护自己，让自己不那么的被动。


 一旦心软，害的就是文娘子自己了。


 她的话莺莺叶明白，点了点头，“莺莺知道，天师心善，所以愿意听莺莺说这些。多余的莺莺不奢求，这辈子过得太苦了，倘若大人能因为我而过得好一些，那么莺莺也算是死而无憾了，毕竟莺莺这条命，都是大人在饥荒之中救回来的。”


 小姑娘懂事的让人心疼。文娘子微微侧过头去，“你尽管放心，只要在我这里京都不会有其他天师觉察到你的存在。”


 既然都已经决定要拿走她的三魂了，那么文娘子觉得在现在保护好她。也不算是一件错事。


 莺莺显然很是感激，朝着文娘子跪下身去，“多谢天师。”


 乌鹭进来，看见床榻边的白衣姑娘，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往文娘子身边靠过去，“娘子。”


 文娘子啊抬起头，比了个手势，乌鹭点头应下，随机将水盆端到床榻边上，把已经缴过一遍的热帕子递过去，“姑娘用这个给他擦一擦吧。”


 那白衣的姑娘转过头来，一双眼睛里包含着泪水，倘若不是过度发白的脸庞，看起来与活人无二。


 她见了乌鹭，微微露出笑意，却是那种戏台子上的粉面含春，“谢过这位姐姐。”


 声音自然是极为好听的，一会子让乌鹭叶没那么害怕了。她忙应了句不用，随机转身回到文娘子身边。


 “娘子，夜深了。”


 文娘子点了点头，“我一会儿就回去，你先把床铺一下。”


 “是，”乌鹭匆匆转身离开。


 莺莺正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流泪，文娘子拍了拍她的肩，“你今夜守在这里吧。记住，没有我来，千万不能踏出这房间半步。”她现在的灵力，仅仅能够把莺莺的气息封存在一个集中的地方，倘若她不在莺莺的身边，莺莺又擅自出去走动的话，很可能就会被人发现的。


 若是之前还是好说，毕竟一个寂寂无名的小姑娘，不会有人特地关心一番。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莫名其妙成立叶识卿的徒弟，盯着自己的人自然也就魔龙期末的增多了。


 莺莺倒是十分懂事，应下来以后还给文娘子行了礼，文娘子按了按眉间，“你不必对我这么恭敬，算起来你应该比我年长，叶不用天天唤我天师，我叫文茵，其他人一般唤我做文娘子。”


 那边莺莺微微一愣，她在戏班子的时候学到的东西就是这样子的，看见年纪大的要唤一声大人，年轻的一声公子，换了姑娘这头，也是按着身份行头来称呼的。从她出生一直到溺死，也都没有唤过别人的一声名字。


 文娘子的话让她有些惊讶，也有些难以接受。这是莺莺多年的习惯，文娘子叹了透气，“罢了，你习惯怎么称呼就怎么来吧。”


 她和一个过几天就要魂飞魄散的灵体较真什么？文娘子摆了摆手，自己一个人回房间去了。


 屋子里的莺莺愣了愣，最后还是在没人看到的时候流下泪来。她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这么对自己，没想到唯二获得的尊重，确是在成为孤魂野鬼之后。


 第一次给与自己尊重的大人，现在正躺在床榻上奄奄一息，莺莺跪在床边，眼睛里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大人，您一定要好好地，奴家一定会救您的。”哪怕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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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娘子回到里间，乌鹭已经把床榻上的东西都重新整理一遍了，现在正忙着把迎枕换一个。


 见了文娘子，便过去替她脱了外面那件大外披，“那位…是要在这里住下吗？”


 文娘子已经走到了椅子上坐下，轻轻按了按眉眼，“对。你只需要把床上躺着的那个的食物做好送进去就行了，还有些热水，每天按三餐给她送进去，其他时候，尽量别过去。”


 毕竟气息会泄露出来。


 乌鹭了解的点点头，“奴婢知晓了。”


 “不过那位……是已经……”


 文娘子点点头，“她叫莺莺，你以后叶称呼她莺莺就行了。她跟在那人身边五年了，是个有修为的，再好好修炼几年，成个地仙也是可以的。”


 乌鹭惊得捂住嘴巴，虽然跟在文娘子身边一年多了，可是这还是乌鹭第一看到魂体！“可是娘子，那莺莺姑娘看起来和活人没什么区别啊……”


 文娘子看着手上的金钏，雾蒙蒙的眼睛里有着别的情绪，“那是因为她没做过恶，不是恶鬼。无非是生前欠了债，不愿意离开，所以成了个欠债鬼而已。”


 乌鹭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可是娘子………”


 这丫头对这些倒是好奇得很。文娘子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记住了，下次如果我没在身边，看见这种东西不要与他们搭话。不是所有的恶鬼都是长的可怖的，也不是所有的魂体，都像莺莺这般良善。”


 愿意以自己的三魂来换取恩人的性命，这种知恩图报的，哪怕是在人中叶不常见了。


 乌鹭应了是字，担还是好奇地往下追问，“那娘子收了她什么东西？钱财？别的什么？”


 文娘子摇摇头，“你不必知道。”有些东西，乌鹭不用知道。这丫头心思纯，太多事情压在她身上只怕会有不好的效果。


 乌鹭有些失落，却也知道文娘子有自己的考量，便乖乖巧巧的不再去问。


 文娘子瞧着这丫头忙碌的模样，眼底有几分情绪，来京都以后，她发现要报仇太难了。那些人全都高高在上，就连史太守，叶成了一城之守，那些当初背叛过姜家的人，她一一都不会放过。


 那么乌鹭呢？文娘子叹了口气，她得早点儿为乌鹭做打算了。


 这丫头跟在自己身边，要面临的危险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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