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八十六章

 “各位, 李老板是彻底没戏了。唉！这还真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他辛苦经营好几年, 不到一个月, 偌大一番产业, 就又尽数回到林家妇人手中, 那还是个残废的妇人……”


 “妈的！都怪薛明珠那个贱女人，不是她从中帮忙，林家那个贱妇怎么就能翻了天？我只是奇怪，薛明珠怎么知道李老板的家事？她和那林氏是怎么勾搭上的？”


 “这还用问？我早说过, 薛氏身后有瑞王爷撑腰。没把柄也就算了，一旦有把柄, 瑞王爷想收拾一个商人, 那还不是小菜一碟？皇商又如何？就不是商人了？”


 “或许咱们可以向三皇子求救？李老板这些年可没少往三皇子那里进贡, 关键时刻, 他得拉一把吧？”


 “拉什么？三皇子自己都焦头烂额。瑞亲王如今的势力, 是越发了不得了。上个月他一封奏折, 为内务府的工匠们抱不平, 听说皇上盛赞他的奏折有理有据, 高瞻远瞩，特许他统办内务府工匠之事，轻轻巧巧就让他占了内务府半壁江山。我看再过几个月, 内务府到底还是不是三皇子的，都难说喽。”


 “那不能够。三皇子怎么说也在内务府经营了许多年，虽然如今落在下风，但根基深厚，只要耐心等待机会, 步步反击，瑞王爷迟早还得把位子倒出来。”


 偌大花厅内，先前聚集的珠宝商们又聚在一起，只不过这一次少了个人，先前他们的带头大哥李奇，如今正在顺天府的大狱里蹲着呢。


 这件事在民间都掀起了不小的风波。多数男人心里是不爽的，男尊女卑的世道，你女人就该受着，赘婿怎么了？赘婿委屈大了去，先前受多少气吃多少苦遭多少白眼？好不容易两个老不死的走了，还不允许人家扬眉吐气啊？没休了你个黄脸婆，就够仁至义尽，你怎么还能反咬一口呢？这是想造反吗？


 然而不爽归不爽，这话不能说出来。有时候，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里说的，那必须是另一回事。这种事很多文人干起来都格外熟练，所以有一句至理名言叫做：满嘴的道德文章，一肚子男盗女娼。


 更何况，谁没有老娘老婆？这话要让家里的娘亲妻子知道，还能有自己的好儿吗？所以哪怕再多男人替李奇抱不平，却不耽误他在民间被喊打喊杀，名声顶风臭十里。也就是现在被关进大牢，要是在外面，指不定哪天就让臭鸡蛋砸死了。


 一群珠宝商聚在一起，都是臭味相投，好不容易有了畅所欲言的机会，可说来说去，对目前局面仍是一筹莫展。


 “各位，咱们只在这里抱怨也没有用，事到如今，还是赶紧想辙吧。那薛氏如今有了林氏帮助，只怕立刻就要杀进咱们的珠宝街，这种事，真是想想就让我坐立难安啊。”


 一说到想辙，刚刚还群情激愤的老板们立刻安静下来。


 好半晌，戴老板才悠悠道：“叫我说，咱们趁早儿歇了吧，李老板刚带了个头，便落得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下场，咱们当中，难道还有谁比他更厉害？”


 “老戴，你怎么说话呢？就知道给自己人泼冷水，不收拾薛明珠，难道要我们坐以待毙？还是不是男人了？”


 梁老板拍桌怒吼，立刻就有人附和：“没错没错，不但薛明珠，还有林家那个贱妇，都要一起收拾。”


 杨老板阴阴一笑：“大家且别气馁，想一想，只要这两个女人倒了，她们的那份生意，咱们是不是就可以分摊？不用说林家的珠宝生意，就是那薛明珠，她开拓的平民市场，也不容小觑。”


 话音未落，就连戴老板的眼睛都亮起来了，敲着肥胖的指头说道：“对，先前还真是我们想得窄了，天下有钱人才几个？到底还是平民百姓更多，哪怕卖不值钱的假货，也是积少成多。”


 “咱们要做这生意，能叫假货吗？那叫一分价钱一分货，没有百八十两银子，你凭什么买上好的璎珞钗环？我们……咦？”


 “杨老板想到什么了？”


 杨老板猛地一拍大腿，嘿嘿嘿神秘地笑了几声：“各位，刚刚戴老板说得假货二字，倒是提醒了我。珠光宝气阁的东西为什么那么便宜？因为那就是假货啊，这假货嘛，别说贵人们不稀得看一眼，就是平民百姓，谁愿意真金白银的买个假货回去呢？是不是？”


 在场的都是人精，稍微一愣，就明白杨老板话中意思。梁老板也是拍案叫绝：“对，这口黑锅往她头上一扣，她就别想摘下来了，谁叫她东西卖的便宜呢？珠宝首饰这一行，便宜的那必须是假货啊，没毛病。”


 这一下气氛算是活跃起来，大家纷纷“献计献策”，直说到晌午，一个个仿佛已经看到珠光宝气阁关门倒闭的场景，方才心满意足。


 ******************


 “流言的风向又变了？说珠光宝气阁的东西都是假货？”


 听了初一的禀报，萧青林在奏折上落下最后一笔。


 将笔放好，他站起身背着手走了几步，摇头笑道：“看来这帮奸商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李奇的下场，也不能令他们悬崖勒马。”


 “看起来是这样的。”


 初一低头，心里有些不甘，还是忍不住道：“这下王爷可以如愿了，薛娘子的东西本就卖的便宜，架不住这样流言，除非有贵族女眷帮她说话，她……她总该来求王爷了。”


 “这件事只会影响她占领贵重珠宝的市场，不能动摇她的根基。那些绒花绢花，有什么真假之分？她不会因为这个就来求我的。”


 “这样啊。”初一暗暗松了口气：“薛娘子的风骨，的确令人佩服。”


 “不过我却见不得她受一丁点儿委屈。”萧青林摸着下巴，忽然站定脚步，对初一道：“我去东宫走一趟，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啊？”初一都懵了：“王爷，您……您不会是要为这点事就去惊动太子吧？薛娘子……她都不来求您，这……上赶着不是买卖啊王爷。”


 萧青林哪会理他的“忠言劝谏”，一溜烟就没影了。


 ****************


 “陈夫人您戴着这套点翠首饰，真的是什么时候看，都是端庄优雅，风华无双。”


 “可不是？京中珠宝首饰铺子也多，但要说点翠做得最好，那还是梁家首屈一指，便是全盛时期的明辉阁，样样都出色，唯有这点翠手艺，决不能同珠翠楼相提并论。”


 “还真是这样。也就他家的翠，怎么就染得这样雍容又不失艳丽？”


 今日是徐夫人的六十大寿，京中达官贵族的女眷来了一半，偌大一个后园，到处都是人。其中十几个女眷坐在凉亭里，正对成国公夫人的首饰赞叹不已。


 陈夫人也觉志得意满，这套首饰是当日丈夫花高价为她买的，只有重大场合她才舍得佩戴，每一次出场，都能为她吸引不少目光，众人艳羡的，不仅仅是这套珠宝的奢华，更是成国公对她的那份尊敬爱戴。


 因便抬手摸了摸鬓边花钿，微笑道：“一个个的嘴巴都抹了蜜，我信你们才怪，不就是一套点翠吗？说得好像你们没有似的。”


 “那怎么能一样呢？我们就是有，也比不上夫人你的这套，这样品色的成品，大概也只有宫里娘娘们……”


 郑夫人一语未完，就听凉亭外一个声音讥诮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陈夫人，怎么？又把你这套首饰戴出来了？也不怕风大掉了，以后还拿什么在我们面前显摆。”


 “罗夫人来了。”


 凉亭中的女眷们都站起身，独有陈夫人不动，淡淡道：“午宴还没开始呢，就有人喝多了。说得是什么话？当我们是乡野村妇么？拿些衣服珠宝来显摆。“


 “也别太谦虚，乡野村妇还真没有你这些东西显摆。”


 罗金凤歪头打量着陈夫人的点翠首饰，忽地一笑：“说句实话，从前我嘴上不说，心中倒也觉着你这套点翠不错。不过今儿个，你可别想抢风头。”


 咦？


 众人目光一亮，心想：这是又有谁来了？难道还有能胜过这套点翠的头面不成？不太可能吧？除非是宫里娘娘们出马。


 正想着，就听罗金凤悠悠道：“我过来的时候，看见太子妃带着个绝色美人，正在和徐老夫人说话。身上佩戴的头面璎珞，竟是我从未见过的，想必过会儿她们就能前来，到时少不得要问问是在哪里买的。”


 话音落，就听郑夫人失望道：“那还用问？太子妃的首饰，自然是宫里的，我们却去哪里买？”


 陈夫人冷笑一声，也觉着罗金凤今天发挥失常，竟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因正要说话，就见对方摇头道：“未必。太子妃若说是宫里的首饰，倒还不稀奇，但她身边那个女子，听说是瑞王爷府里的爱妾，她戴的，倒和太子妃那套首饰风格相近，这总不能也是宫里的吧？反正我过会儿要问一问。”


 她这样一说，众女眷心思又活泛起来。果然，约莫一刻钟后，就见太子妃和一个绝美女子从后廊出来，徐夫人亲自作陪。 　

(http://www.ccfang.cc/novel/J0dN9KymbLO.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ccfang.cc。书房文学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m.ccfa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