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九十八章

 “呵呵！”寒翠又忍不住冷笑了：“这叫强大？明明就是个傻子。又对王爷有情, 又能享受荣华富贵，王爷还如此出众，这都不要, 不是傻是什么？自由……自由能当饭吃？可见还是没饿着她, 真要揭不开锅了, 用不着王爷去……”


 “寒翠。”


 依然这下气得不轻, 薛明珠此时在她眼中，已是风骨铮铮的红粉巾帼，哪里受得了她被如此诋毁，尤其这人还是自己身边丫头。


 “你这样眼皮子浅的, 也配去揣度薛娘子那种女中豪杰？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是是是。姑娘别生气，你知道奴婢就是个肤浅的, 咱们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吗？虽然我不理解薛娘子所作所为, 但她这份儿执拗, 我心里倒也佩服。”


 寒翠见主子真的生气了, 连忙嘻嘻笑着赔不是。话音刚落, 就见萧青林和展家千金一起起身, 并肩走出亭子。


 “哇！有门。”


 寒翠激动地拽住依然袖子, 却见她淡然一笑, 轻声道：“你也太瞧不起王爷了，他岂是那朝三暮四的人？好了，回去吧, 管事媳妇们应该也到了，看看张家的今日是不是还敢拿一笔糊涂账来敷衍我。”


 两人回到抱厦，处理了几件家事，眼看太阳西下，依然便来到院中, 见不远处寒翠正和一个丫头嘀嘀咕咕，于是喊了一声。


 那丫头立刻跑了，寒翠也小跑过来，小声道：“姑娘，了不得，莺歌刚才告诉我，太妃和王爷大吵了一场，太妃气得摔了两个大花瓶，有一个把王爷额头都砸破了。”


 “啊？怎么吵得这样厉害？”


 依然大吃一惊，寒翠摇头：“我也不知道，莺歌说这两日咱们少往太妃和王爷面前去，免得吃挂落。”


 依然点点头，轻声道：“其实不用问，能让太妃和王爷如此激烈争吵的，除了王爷的婚姻大事，还能有什么？”


 话音刚落，就见紫云走进来，笑着对依然道：“我们王爷这会儿心情郁闷，劳驾姑娘过去弹两首平心静气的曲子，或是不用弹琴，下两盘棋也行。”


 “好。我知道了。”


 依然点点头，到底还是回屋拿了自己惯常用得琴。本来她最擅长的是琵琶，不过琵琶不能使人宁心静气，不适合此时境地。


 来到萧青林的房间，果然就见他半倚在榻上，额头缠了块白布，见依然来了，伸手一摆，苦笑道：“我这会儿心乱如麻，不得已求助于你。”


 “王爷言重。”


 依然将琴放下，也不多问，纤纤十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一串音符行云流水般逸出。


 紫云在旁边看得如醉如痴，心想：这样的美人，这样的琴声，合该是帝王将相才能享受的，倒叫我今儿沾了光。王爷也是，放着身边的绝色佳人不在意，非要在薛娘子那一棵树上吊着，也不知今日心境改变，他会不会有些醒悟。


 这样想着，便忍不住扭头看向萧青林，却见他手指在太阳穴上揉着，仍是眉头紧锁，忽然摆了摆手，淡淡道：“罢了，看来我实在不是伯牙子期的材料，姑娘还是来和我下盘棋吧。”


 紫云心里翻个白眼，手脚却不慢，利利索索将棋盘摆上。见自家王爷一路高歌猛进，几乎是风卷残云般，很快就把依然所执的白子给啃了个七零八落。


 紫云忍不住以手捂脸：太残忍了，王爷啊王爷，你有气也别往人家依然姑娘身上撒啊，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


 “王爷，展家姑娘不好么？妾身见您与她谈得投机，怎么回头就和太妃吵起来了？“


 紫云心中一惊，暗道：我的老天！哪怕王爷不怜香惜玉，姑娘你也不能揭他的伤疤啊，叫你来是为他解忧，不是添堵的。


 却见萧青林也没恼，是神情淡淡道：“展姑娘是很好，她在边疆生活了五年，对两国形势，排兵布阵，都有独到见解，我和她恳谈一番，受益匪浅。”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唯君之故，沉吟至今。佳人虽好，奈何相逢恨晚，是么？”


 依然索性投子认输：就王爷这心态，下什么棋啊？正经陪他说说话还好。


 萧青林也就随手将棋盘一推，身子向后靠去，叹息道：“相逢恨晚？并不是，相逢早了也没用。”


 依然莞尔一笑，这倒是符合王爷的性情，因轻声试探道：“既然这样牵肠挂肚的放不下，为何不去找她？强似在府里坐困愁城。”


 “要去找她，总得有个理由啊。她都把我扫地出门了，本王不要面子的吗？”


 萧青林郁闷：为什么会和太妃大吵一场？就因为和薛明珠半个多月没见面，本来怒气值就拉满了，结果太妃还一个劲儿要撮合他和展芳芳，这不是往他心上捅刀吗？索性把话说开，吵一架换后半生的清静，也值了。


 “找个理由还不容易？难道薛娘子会认真拒绝？王爷照拂了她多少事？更别提她现在还欠着咱们两千多银子。”


 依然微笑，萧青林瞪了她一眼，接着苦恼道：“你不了解她，莫说两千，就是两万也没用，她该还钱还钱，除此之外，她恨不能和我老死不相往来，那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一旦认准了的事，九头牛拉不回。”


 依然道：“薛娘子真要这般不通情理，那也不配王爷心心念念想着她了。我和她说过话，是个性情中人，那日她为了不被逼婚，也是不得已才揭破王爷身份，看到王爷伤心离去，就是铁石心肠也该动容。说不定她这会儿也在后悔，王爷是有情人，有情人，总不该伤害太过。”


 “真真依然姑娘说到了点子上。”紫云忽然在一旁抚掌笑道：“我也说薛娘子不该无情至此，偏偏王爷不听我的。”


 “你们都不懂。”萧青林长长叹了口气：“那是我自找的。不是我向薛伯父剖白心意，素日里又暗暗撺掇着攀儿他们为我说话，明珠不会被逼到那个地步。”


 依然愕然，蹙眉想了会儿，忽地坚定道：“那又如何？王爷这个错情有可原，不是对薛娘子用情至深，以您的定力，怎会步步为营？王爷向来洒脱，浪荡不羁的名声京城传遍，这会儿怎么倒如妇人般，前怕狼后怕虎的。你就去珠光宝气阁，看薛娘子的态度呗，她若是冷言冷语，您就断了念想。万一她也在后悔心碎，您是大男人，给她个台阶下，又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就是就是。”紫云也在一旁附和：“管它是好是坏，好歹要个结果，王爷整天在府里喜怒不定魂牵梦萦的，也不是个事儿，难道您往后都要这样过日子？可饶了奴婢吧？我还想多活几年。”


 “你们说得对，终归得有个结果。俗语说得好，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又算得上什么英雄？气短点怕个球。”


 萧青林爆了句粗口，紫云和依然彼此互看一眼，都悄悄抿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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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仔细想想那天的事，还是娘子的错处多。王爷能有什么坏心思？他不就是太喜欢你了吗？你明知他的身份被揭破，会有什么后果，您还这么做了，难道那会儿就不想想他对您的情意？人都被你气跑了，这么多天没上门，还没忘了把几个残疾老兵送去工坊。”


 用了午饭之后，樱桃芭蕉自去前边理生意，绿玉见薛明珠闷闷不乐的歪在床上，就借口还没吃完，一边有一搭无一搭的扒着饭，一边劝她。


 “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少说两句能怎的？我这都够难受了，你还来呕我。就他伤心啊？我被逼得都快跳护城河了，你怎么不说？”


 “娘子这样无愧于心，为什么这些天连饭也不曾好好吃过一顿？看看您，本来就不胖，现在那腰更细了。叫我说，您分明是后悔了。王爷性子洒脱，您不如找个借口，去给他个台阶下，往后你们仍如朋友般相处，把心理上这个坎儿给过了，强过满腹郁结，甚至饿死。”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我不过是苦夏而已，怎么就饿死了？等入了秋就好，那时我一天吃烧鸡给你看。”


 “您这苦夏可真会挑日子，就从那天王爷走了之后，忽然间开始了。”


 绿玉耸耸肩，收拾好碗筷：“反正话儿我都说到了，娘子向来有主意，您自己想想我说得对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薛明珠冲绿玉做鬼脸，等她离开，她又躺倒在床上，怔怔看着房顶，脑海里全是那天萧青林说的话，以及他落寞而去的背影。


 “MD，一定是绿玉这蹄子给我投了毒。”薛明珠愤愤起身：其实何止没吃好饭，她这些天连觉都没怎么睡好。


 女人就是天生心软，我总要去看看他，确定他没事才行。对，我就是去偷偷看一眼，要他没事，我就可以回来，安安稳稳过我的太平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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