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九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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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 你……你在说什么？我们都知道青林是个富家少爷……”
“不。他不是。”
薛明珠摇摇头，打断薛母的话：“他真正的身份，是我们大夏朝的瑞亲王, 当今太后的亲孙子, 皇帝的亲侄子, 太子殿下是他亲堂哥。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坚决不嫁了吧？”
偌大屋子寂静的鸦雀无声, 落针可闻。连两个不满月的孩子都静悄悄地不哭不闹。
“瑞……瑞亲王……”
薛父的声音仿佛梦呓，而薛鹏第一个回过神，不由自主地“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失声道：“瑞……瑞王爷, 拜……拜见王爷……”
接着“扑通”声响成一片，转眼间除了轮椅上的薛父和薛明珠,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
萧青林眼睛都红了, 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他看着薛明珠, 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你知道有一家人……这样的对我, 有多难吗？”
“对不起。”
薛明珠本该是松一口气的, 她知道, 从此之后, 家里人再不会因为喜欢萧青林而向她逼婚，这根本就是猴子捞月般的痴心妄想，薛家人一向现实。
然而真正看到萧青林的眼神, 她却是心乱如麻，甚至有一股尖锐的痛楚，刺得她几乎站不住。
她当然知道，对于高高在上的亲王来说，有这样一份平常亲切的感情, 是多么的不容易。
“哇”的一声，许是承受不住这样压抑沉重的气氛，两个婴儿同时放声大哭。
萧青林从怀里掏出一对红色的锦缎荷包，放在灶台上，难过道：“本来是想在两个宝宝过满月的时候送他们，可是现在……我也没脸再来了。这两把金锁，就权当留个念想，希望宝宝们都能平安长大，富贵一生。”
最后一句，语声已经带了哽咽。萧青林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就像是被揭了画皮的妖，几乎是一路逃着出了薛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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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今天家里的气氛……好像不对劲。”
回薛家后，破天荒头一次，晚饭是在自己屋里吃得。绿玉收拾完饭桌，忍不住来到薛明珠身边：“娘子今天状态也很颓丧，问您您也不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萧青林的身份揭穿了。”
“啊！”绿玉惊叫一声：“您……您不是说不会把王爷身份告诉老爷太太他们吗？这是您亲口答应王爷的。”
“但他也答应过我，不会游说爹娘，逼我和他成婚。”
薛明珠一推炕桌直起身：“你是没看见今天早上的架势，我说我不嫁，爹娘恨不能将我扫地出门似的。还说什么他不嫌弃我，我为什么不嫁？怎么着？他不嫌弃我是个寡妇，我是不是还要三跪九叩感谢他，然后把自己关在王府里和他相敬如宾，满怀感激的给他生儿育女啊。”
绿玉想说真要这样，不知会羡煞多少女子。不过她也知道，这种大众眼里的福气是最被主子唾弃的，因苦恼道：“这……唉！这样的不欢而散，以后和王爷那边，只怕是要断了往来，我真觉着可惜。“
“倒不是可惜。”
薛明珠又倚回榻上：“我只是觉得难过，世人眼中他是高高在上的亲王，却不能拥有一份寻常人家的天伦之乐，本来他在我家找到了，结果……可我也没办法，就逼到这份儿上了，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娘子对王爷，真的就没有一点情意吗？”
绿玉是真心痛啊：自家人美心善的娘子，和位高权重的温柔王爷，天下间还有这么般配的人吗？怎么有情人就偏偏不能成眷属呢。
“有啊，怎么没有？有时午夜寂寞，满脑子里想得都是他。可惜造化弄人，他为什么偏偏是个王爷？”
薛明珠看着房顶，双眼失神：“如果这是千年后就好了，哪怕不能成婚，我们也可以保持亲密关系，聚也好聚，散也好散。”
“好聚好散？什么意思？”
“就是做一对自由自在的野鸳鸯啊。”薛明珠一笑，旋即摇头：“可惜，在这个时代，也只能想想，现实根本不可能。就算勉强做了，一旦被人得知，要么被迫成婚，要么一死了之。”
“是啊。”
绿玉低下头，心中一片冰凉：娘子也是苦命人，被前夫伤透了心，之后遇到的良人，偏偏又隔着天堑。这都被折磨的魔障了。男尊女卑，天经地义，千年后就能改变？根本不可能嘛。
“好了好了，这屋里有我一个丧得就够了，你比我还丧是怎么回事？”
薛明珠推着绿玉：“你啊，现在就该打起精神，给我鼓励给我希望，而不是和我坐在这里，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懂吗？”
“给您鼓励和希望？”绿玉不解地看着薛明珠：“娘子明儿要去找王爷重归于好吗？”
薛明珠：……
绿玉却是一下子兴奋起来：“对，没错。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娘子也是出于无奈，王爷了解您的志向，只要您把苦衷和他说明白，他一定会理解的……”
“你给我闭嘴吧。”
薛明珠忍无可忍，推着绿玉到了外屋榻上：“你这是鼓励吗？你这是捅刀，好了，睡觉睡觉。这世界离了谁都能转，明天早晨，太阳照常升起，生活还会继续。”
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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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夏天转眼间所剩不多，或许是感受到了风中那抹属于秋得凉意，荷花抓紧夏的尾巴，开放得肆意热烈，从湖面上吹来的风都带着一丝清爽芬芳。
依然和寒翠在后廊下，遥望着湖心亭言笑晏晏的几个人，寒翠便小声道：“姑娘，您猜咱们王爷这会儿是乐在其中呢？还是如坐针毡？”
依然白了她一眼，轻声嗔道：“你个没心没肺的蹄子，还乐呢，我心里都要愁死了。”
“有什么好愁的？”寒翠眉毛一扬：“叫我说，王爷和薛氏断了也好，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位展姑娘，既美貌大方，又是出身将门，展将军又是老王爷的知交好友，正经她才是王爷的良配。”
“你说得有道理。但这世间，最不讲道理的，便是情爱一事。展姑娘再是王爷的良配，王爷心不在她身上，也没用。”
“那可未必。”寒翠摇头：“薛氏有什么？不就是因为明艳大方，又会拳脚，在京城这么多娇弱袅娜的大家闺秀中独树一帜，才得了王爷青眼吗？如今来了个展姑娘，明艳犹胜于她，又比她年轻尊贵，又有不俗的武艺，更不像那薛氏是个寡妇，王爷会喜欢薛氏，没道理会不喜欢她。”
依然涩涩一笑，暗道：真是个傻子。真要是这样，我难道没遇过比他强百倍的男人？为什么这颗心还是魂牵梦萦系在他身上？所以诗人才说，问世间情为何物？
正想着，就见太妃和展夫人站起身，携手走了出来，寒翠兴奋道：“太妃为了王爷，也真是豁出去了，展姑娘不是个矫情的人，果然就大大方方留下来。那薛氏竟敢给王爷脸色看，哼！真以为她是什么国色天香吗？王爷离了她，就再找不到良人？”
“薛氏给王爷脸色看？”
依然只知萧青林最近心情不好，试探着问了两回，也没问出什么，却不料身边的丫头竟然一副熟知内情的样子。
“对啊。姑娘不知道？我还以为王爷和您说过呢。”
寒翠也有些惊讶，接着将当日萧青林在薛家被揭穿身份的事讲了一遍，最后撇嘴道：“那薛氏太过分了，咱们王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委屈？能去她们家，那都是纡尊降贵，结果……”
依然抬手制止了寒翠的话，微微皱眉道：“这话你是听谁说的？”
“初一啊，那天他跟着王爷，就在院子里，事情经过看得清清楚楚。”寒翠噘着嘴：“我就是替王爷不值，凭什么啊！”
“王爷还没觉着不值，你替他抱什么不平？”
依然白了寒翠一眼，就见小丫头脸通红叫道：“这还没觉着不值？王爷的一番好心都喂了狗……”
“住口。”依然沉声呵斥：“你懂什么？高处不胜寒。王爷是很珍惜他和薛家人感情的，这话若被他听见，会是什么下场你想过吗？”
寒翠不敢再说，却还不服气，呐呐道：“我不信。”
“你一个丫头，眼界胸襟都有限，连我还比不上呢，能了解王爷的心思？素日里多干点正事，别只顾着乱嚼舌根，叫人说我带来的丫头轻浮张扬，我还有什么脸住在这里？”
“是。知道了。”
寒翠闷闷答应一声，好一会儿，偷偷抬起头，只见依然目光看着远处一动不动，她好奇心起，小声道：“姑娘，您在想什么？王爷和展姑娘还在那亭子里坐着，看得出言谈甚欢，这真是好事。”
“我在想，薛娘子当真是涅槃重生。我以为已经很高看她一眼，不成想她竟比我想得还要强大。试问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为了自由而拒绝王爷？拒绝荣华富贵？尤其是……她本就对王爷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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