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第一百零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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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将薛明珠送回珠光宝气阁, 又腻歪半天，直到薛明珠实在受不了，将他赶出去, 瑞王爷才迈着轻快地步伐回王府。
这一路虽未骑马, 却当真是春风得意。直走到王府门口, 忽见侧门里管家送一个太监出来。看见他, 两人如获至宝，那太监飞一般上前，满脸堆笑道：“王爷可算是回来了，那个……皇上口谕, 宣您即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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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您和王爷……这就和好了？”
珠光宝气阁里, 绿玉作为吃瓜群众代表凑到了薛明珠身边, 却见她把脑袋晃了两下：“就你机灵是吧？怎么就看出来我们和好了？”
绿玉：……
“不好意思娘子, 我长耳朵和眼睛了, 而且它们都非常健康, 没聋也没瞎。”
你们两个那热乎劲儿, 就跟新婚燕尔的恩爱夫妻似的, 当谁看不见听不见怎的？
绿玉心里狠狠吐槽, 只见薛明珠一笑：“是和好了。怎么？你不高兴？”
“我有什么不高兴？我恨不能放两串鞭炮庆祝。”绿玉两眼放光：“快说说，怎么和好的？您先前不是说去王府看一眼就回来吗？”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去王府的同时, 王爷也正向珠光宝气阁而来，然后我们俩在途中相遇，一起打抱了个不平……”
薛明珠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就连樱桃芭蕉都听住了。绿玉激动地拍手低叫道：“太神奇了，这才叫心有灵犀, 怎会这样巧？说出去人都不信得，戏里也未必敢这么演。”
她抓住薛明珠胳膊：“娘子，你和王爷天生一对地设一双，你就认了吧。我看你这辈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薛明珠：……这话似乎没错，但怎么就觉着不对劲儿？
“别疯了，有客人上门，快招待去。”
“是。”
绿玉答应着，却见樱桃芭蕉早已上前，她笑道：“也该让她们两个练习接人待客。娘子，咱们继续说咱们的……”
话音未落，忽听门外呼喝声起，主仆两个一起抬头望去，只见一位尊贵命妇在十几个丫头媳妇的前呼后拥下走进店门，不是太妃还会是谁。
薛明珠和绿玉彼此看一眼：上一回太妃来店里，还低调得很，怎么这一次倒是大张旗鼓？看着就透出那么一股气势汹汹的不友善。
正在挑选首饰的夫妻俩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店门外有百姓驻足观看，也被王府护卫驱散。
眼见太妃来到窗前的红木椅上端坐，薛明珠深吸一口气，走出柜台，来到她面前盈盈一拜，沉声道：“参见太妃娘娘，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一般这句话后面都会跟着诸如“还请恕罪”之类的话，但她一个字都没提，万一太妃拿住话柄，说她不肯恕罪怎么办？
太妃也没心思在意这些细节，她端详着薛明珠，目光锐利如刀，透出山一般的压力。
薛明珠恍若未觉，径自起身，转头微笑道：“绿玉，上茶。”
“不必了。”太妃冷冷一挥手：“我今日过来，是有话要和你说。”
“好。”
薛明珠冲绿玉点头，示意她和樱桃芭蕉去后面房间呆着，然后理了一下百褶裙，在另一张椅上坐下，对太妃一摆手：“娘娘请讲，民妇洗耳恭听。”
太妃：……
“看你坐得还算端正，这是在付府时练出来的仪态涵养吧？不然一个镖师家的女儿，恐怕也很难有这份风度。”
这话可谓刻薄之极，薛明珠也不意外，淡淡道：“我知道娘娘今天来要和我说什么，我也能理解您认为自家儿子被猪拱了的心情，但是，娘娘完全没必要说这样话。”
她顿了顿，微笑道：“您贬损我没用，我脸皮厚，为了损我而牵扯天下绝大多数普通女人，对她们更不公平。似您这样的高贵女子，固然是天上明月，可千千万万的普通妇人也是群星，也有自己的光芒，没有那些星光奉养，您这轮明月，能尊贵皎洁的坐在这里教训我吗？”
“你好大胆，竟敢对太妃娘娘这般说话。”
太妃身后的彩云忍不住了，这话太不客气，就连皇后太后，也不会这么不给主子情面。
“难道我不大胆，太妃娘娘看我就顺眼了？”
薛明珠依然笑容可掬，只见太妃紧盯着她，沉声道：“你可知我要杀你，不会比踩死一只蚂蚁更费力。”
“太妃娘娘要杀我，我便是跪下哀嚎求饶，您也不会留情。既如此，我又何必卑躬屈膝？不如痛快一点，最起码还能死得有尊严。”
彩云：……
“你就是靠这些将青林迷得神魂颠倒么？”
太妃没有再恐吓，她能看出来，薛明珠的满不在乎是发自真心。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她没那么蠢。
“大概是吧。”
没想到薛明珠点点头，竟大大方方承认了，然后苦恼道：“王爷没说过。我也曾经问过他，是喜欢我哪里，我改。但他不肯告诉我，所以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太妃：……
太憋屈了，果然她先前看这女人不顺眼是对的，这简直太狂妄太轻浮。青林真不知是吃了什么迷药，竟会对这样一个妇人死心塌地。
“我不会让你进王府，你给我死了这条心。”
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对方不要脸，她又能怎么办？又不能真的杀了，那就只能表明决心，希望她知难而退。
“我说句话太妃娘娘可能不信，但我一定要告诉您，请您放一千二百个心，我死也不会进王府。”
“你……好！好！薛明珠，你记住今天自己说过的话。”
太妃豁然起身，就见薛明珠也款款站起，满面春风地道：“太妃放心好了，我不但会牢记自己的话，连您的话我也绝不敢忘。”
太妃重重点头，忽然对身后彩云道：“我们走。”
彩云忙上前扶住太妃，她知道主子目的远不止于此，从那天和王爷吵架，王爷撂了狠话，说这辈子宁可打光棍也不会祸害良家妇女之后，太妃就把主意打到薛明珠头上，指望能将她作为突破口，棒打鸳鸯散。
谁成想这薛娘子真是好生厉害，没有一句话不藏着锋芒，就差没直接说“是你儿子缠着我的，有本事拴住自家儿子。”
这还让太妃怎么办？明摆着再说下去，就是自取其辱了。
站在门口，目送太妃一行人风风光光的来，又浩浩荡荡而去，薛明珠耸耸肩膀：“就这？想让我离开王爷，连点诚意都不肯拿出来，你好说先甩出十万二十万的银票，咱们再谈啊，小说里都是这样的套路。”
“娘子。”
绿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薛明珠转身，伸出双臂：“放心吧，看，我没事，一根毛都没少。”
“虽然如此，娘子你也太大胆了。”
绿玉奔过来，声音还是颤着的。樱桃在后面帮腔：“就是就是。娘子不知道，您和太妃说话时，绿玉姐姐好悬没晕过去。”
薛明珠一笑：“绿玉，如果你路上遇到老虎，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啊？”
绿玉懵了：“娘子，咱们说太妃呢，怎么又说到老虎头上了？”
“遇到老虎之后呢，你不要慌，也不要怕，站直了身体，怒目瞪它，指着它大骂一回，例如什么‘孽畜，有本事就来吃我，多跑一步算我输。’或者‘你不怕闹肚子不消化就吃我’之类的。”
“这样老虎就不会吃我了？”绿玉瞪大眼睛，心想从没听说过老虎还能听懂人话的。
“不。老虎又听不懂人话，它肯定还是会吃掉你，但最起码你死得有尊严。”
绿玉：……
樱桃芭蕉乐得前仰后合，绿玉若有所思道：“娘子的意思，太妃就是那头老虎？”
“太妃是老虎，早把我吃了。”薛明珠站起身：“我的意思就是，面对强权时，能站着就不跪着，因为跪也没用。”
绿玉苦笑：“娘子说得轻巧，这一次您算是把太妃得罪死了，日后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我就不信太妃还能让皇帝下令，不许百姓买我的首饰。只要这买卖还能做下去，哪怕瑞王爷被扫地出门，大不了我养着他。”
绿玉面色方好看了些，笑道：“是。娘子和王爷情比金坚，太妃想打散你们，着实不容易，从这一点上来说，她倒是做了件好事。”
说完扭头看看门外聚集着的百姓，失神道：“娘子，你真得……绝不进王府门吗？太妃来了这一遭，你和王爷的流言，只怕要雪上加霜了。”
“他说过，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
薛明珠耸耸肩：“如果能让百姓们把话题集中在我们两个身上，少去传一些寡妇门前是非多的流言，能让舌头这把刀少杀几条冤魂，倒也值得。正所谓：牺牲我们两个，幸福千万家。”
绿玉：……
“好了好了。我这个当事人还没怎么样，你倒吓麻了爪，这是怎么说？赶紧的，到门口看看还有没有客户要进来。”
薛明珠拍拍绿玉肩膀，若无其事走回柜台，继续之前未完成的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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