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第一百二十五章

 “故人相托？”


 萧青林和薛明珠彼此看了眼, 萧青纵便问林太医道：“可知是哪一位故人？”


 “这个他没说。”林诚摇摇头，接着沉吟道：“下官想来，应该是王爷和薛娘子施过恩惠的人。此次之所以请唐门家主出山, 便是听说了王爷的事, 报恩来了。”


 “快想想, 你有没有对什么江湖落魄侠客施过援手？”


 薛明珠兴奋了, 这简直就是喜闻乐见的武侠小说套路。


 却见萧青林摇头断然道：“没有。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京城，去哪里结识什么江湖侠客，更别提施加援手。”


 “那……你从小到大就没救过人？我不信，怎么说也是一个王爷对吧？”


 薛明珠不死心, 只见萧青林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活到这么大，只救过一个人的性命。”


 “是谁？”


 薛明珠立刻又支棱起来, 但很快反应过来, 被萧青林救过的如果只有一个人, 那除了自己还会有谁？


 “切！”她白了萧青林一眼：“不能够啊。总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地施加援手吧？”


 “会不会是关峥？”


 萧青林一挑眉：“咱们救助过的人中, 也只有他来路不明, 和江湖有些关系。”


 “关峥？”


 薛明珠身子一震：“对啊, 怎么忘了他？而且这些天他明显是有心事, 像是被胁迫……也不对, 有唐门家主这样的故友，谁能胁迫得了他？如果是达官显贵，你这尊大神也不是摆设啊。”


 “好了, 这些事以后再说。青林，你快看看，刚才不是说腿觉着发热吗？看看这会儿能不能动。”


 萧青纵在一旁插话，却听石院正和胡太医齐声道：“殿下稍安勿躁，没有这么快。怎么着也要三五日后, 再行试验，如此徐徐图之，快也要三年五载，时间长的，五年十年也说不定，王爷才有行走希望。”


 “这么慢？”


 萧青纵失声惊叫。薛明珠幽幽看着他：“有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我的意思是说，如今有希望就很好，总比一辈子不能行走的强。”


 “倒也是。”


 萧青纵站起身，拍拍萧青林肩膀：“弟啊！你就努力吧，哥相信你。宫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


 萧青林点头，又对石院正等人道：“石大人，你看我现在也没事，你们也走吧，需要你们的时候，我自然会派人去请。”


 于是众人一起告辞离去。这里萧青林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腿，心中一阵兴奋，忍不住就想在床上挪一挪，然而那热辣的感觉虽在，双腿却还是不受控制，根本纹丝不动。


 但无论怎样，总是有了一份很大的希望。他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向薛明珠，却见她看着自己的腿，不知在想什么。


 萧青林心中便是一沉，却故作轻松道：“如何？知道我的腿有复原希望，后悔了吧？让你那么急，非要嫁给我，若是听我的，这会儿是不是也不用纠结了？”


 “谁说我在纠结？我是在想你的腿。”薛明珠白他一眼：“我说你这会儿不赶紧振作精神，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胡思乱想？你可别嘴硬。”萧青林拉住她的手：“明珠，若是你不想嫁我，或许……我去求求皇上，求他收回成命，你就不用勉强为难。”


 薛明珠都无语了：“你当皇帝陛下是召唤兽呢？你要赐婚便赐婚，你不想成婚了，就让他收回旨意。就算你是他最喜欢的侄儿，也不能这么恃宠而骄吧？我一个民妇，都知道皇帝金口玉言，再重大的事，都不能反悔，何况只是赐婚这种事。”


 “我当然知道。我只是觉着……这颗药来得太不是时候，若是它早些来……”


 “早些来也没差。”


 薛明珠打断萧青林：“你以为复健是一朝一夕的事吗？太医们说得没错，你的经脉被毒素侵蚀，要想康复，绝非易事，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痛苦，历经数年，到头来，也未必能复原如初，但我想着，走路总是没问题的。而且你这样年轻，身体底子又好，倒是有一多半几率，能够彻底康复。”


 “你刚刚看着我的腿，就是在想这些？”


 萧青林愕然。薛明珠点点头：“不然呢？我看着你的腿，难道会想着今天晚上吃火锅？”


 萧青林：……


 “噗”的一声，服侍的丫头们都笑了，紫云忙道：“娘子这话说得，您是把我们王爷的腿当肘子了吗？”


 “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萧青林瞪了紫云一眼，又对薛明珠抱怨道：“看看，这才是恃宠而骄，自从你过来，这几个丫头什么话都敢说，都把你当靠山呢。”


 “我觉得很好啊。人腿联想到肘子，有什么不妥？都是腿不是吗？差别一个是人的，一个是猪的。紫云这个冷笑话不错。”


 萧青林：……


 “你还纵着她们。了不得，我看用不上一年，她们就能造反了。”


 “你是亲王啊，皇亲国戚，对某些词汇有点政治敏感度好不好？没错，我说得就是造反二字。”


 “那……改成上房揭瓦？”


 薛明珠差点儿笑晕过去：“你当紫云她们是猴子吗？还上房揭瓦，不是吹，这屋里有这个本事的，也只有我一个，至于你，怎么着要等几年后，才能恢复这个水平。”


 萧青林笑容凝固，目光看向双腿，忽地抬头看向薛明珠：“明珠，你真的相信，它们能复原吗？甚至……甚至可能……我还可以用功夫？”


 “相信我，只要残毒清除，它们有一大半的几率彻底康复。”


 薛明珠也换了正经面色：“青林。我们人的身体，有时如蝼蚁般渺小脆弱，有时又如蒲草般坚韧顽强。你看过壁虎吗？夏日里经常出现，可以断尾逃走的那种小东西，其实我们人体里的细胞……呃……就是人体里的组织……就是血肉，也有一些再生功能……”


 薛明珠一边说着，心里就有些懊恼：果然涉及到医学，她还是忍不住会蹦出这些现代陌生的词汇。好在萧青林举一反三，应该可以理解吧？紫云她们是丫头，理解不了，也只会认为是自己才疏学浅，不会对她产生怀疑。


 萧青林心中对薛明珠的来历，模模糊糊是有些数的，此时听她一席话，又有自己完全不懂的词汇，而且明珠如此笃定，必有她的道理，不然她向来谨慎，讲究话到口边留三分，怎会如此自信十足？因也是信心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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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赐婚圣旨一下，不但薛家扬眉吐气，珠光宝气阁的生意也是水涨船高。不仅是因为这里的首饰珠宝风格独特精美异常，更因为……它的老板即将成为亲王妃。


 对于这些贵族妇人小姐来说，哪怕是皇商的珠宝，进贡宫中，那也没什么稀奇，谁还没几个宫里的亲戚了？像罗金凤，她的姐姐是淑妃娘娘，平时年节间，赏下来的首饰没有十件也有八件。


 但是由亲王妃亲自设计甚至是制作的珠宝，你戴过吗？反正到目前为止，宫里娘娘们也没有这个待遇，尤其是那些独家定制的，就为它豪掷千金也划算啊。


 连贵族女眷都是如此，就更别提那些平民百姓了。纱花绒球虽小，可也出自亲王妃的设计不是？几钱银子就能买到，戴在头上，那也是份光彩，说不定还能沾沾王妃的贵气，将来自家女儿也可以飞上枝头。


 一时间，珠光宝气阁的生意火爆异常，以至于薛明珠都不得不暂时放下萧青林，亲自过来主持了两日。


 到第三天，薛明珠便叫了薛明霞过来，对她说道：“大姐，今儿这里的生意你看顾着吧，我说什么也得去王府看看。至于绿玉，她得去工坊里催下单子，珠宝街那边的分店就要开了，她以后也要忙活那边的事。”


 薛明霞说道：“我暂时帮你看店没问题，但你可不能撂下手，我这什么都不懂呢。妹妹你要做王妃了，我是不中用，但咱们家还有明月，绿玉更不用提，那是你一手带出来的，精明稳重。叫我说，你不如趁早安排好掌柜的人选。可惜哥哥们也不是做生意的料子，要不然，攀儿……”


 “大姐你倒是想得够长远。只是人手问题还真……”


 提到这个，薛明珠也唯有苦笑：“我倒不是因为做王妃，而是……青林的复健我必定要深度参与，不能扔他一个人受那些苦楚煎熬。绿玉倒是一个合适人选，我打算将来让她去分店做掌柜；明月还是太小了，怎么着也得再锻炼个一年半载，樱桃芭蕉也是，要过两年才能挑大梁；攀儿不行，他学得极好，又有志向，我看他对做生意也是兴致缺缺……”


 说到这里，忽见太阳已经上了中天，于是连忙道：“好了大姐，你今儿就先帮个忙，以后的事再说吧，我也要好好想想。”


 说完和绿玉各自出门，她直奔王府而去，绿玉则是先来了工坊。


 一进门，就见几个学徒冲她使眼色。绿玉眉头一挑，招手叫过一个，小声问道：“干什么呢？一个个挤眉弄眼的，有话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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