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一百三十二章

 “什么是从众心理？喷？不该是骂吗？”


 太妃对现代名词理解无能, 萧青林立刻在一边帮忙解释。就见母亲瞪了自己一眼，冷笑道：“你还真是绝顶聪明啊，心上人说得再难懂再荒谬, 你都能和她心有灵犀。”


 “咳咳……那个……听得多, 听得多而已。”


 萧青林讪讪摸着鼻子, 太妃转向薛明珠, 似笑非笑道：“你的想法倒是好的，只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把这事做成了，甚至将来，你借助王府的能力, 救天下女子于水火之中，你可知你要面临什么样的口诛笔伐？你甚至会遗臭万年。”


 “我要是在意这些身外骂名, 这会儿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薛明珠傲然一笑：“对我而言, 那些伪君子卫道士的口诛笔伐, 还没有我和太妃注定婆媳不和带给我的困扰大。”


 太妃：……


 “那你就受着吧。”


 太妃终于是拂袖而去, 这里薛明珠吐吐舌头, 看向萧青林：“我以为娘娘会先把我大骂一顿, 怎么这就走了？这是……赞同的意思？”


 “赞不赞同我不知道, 反正母亲好像没反对。”


 萧青林笑着看她：“明珠, 我觉着母亲对你，好像真有一点改观。”


 “这不科学。”薛明珠咬着嘴唇：“你先前不是说，王妃很看重王府名声吗？之所以反对你娶我, 这是一条重要因素。”


 “但我已经要娶你了啊，赐婚的旨意都下达了。我估计着，在母亲心里，反正这事板上钉钉，王府名声要毁也早毁了, 那就这样吧。”


 薛明珠眉头一挑：“所以，太妃现在就是一种破罐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理？”


 萧青林一把捂住她的嘴：“你小心，敢说我娘是猪，还是死猪，她会拿刀杀了你。”


 “俗语，只是俗语。”


 薛明珠心虚地回头看看：还好，太妃大概是真走了，不然铁定会冲进来。


 “哎！要是太妃真的拿刀砍我，你会挡在我前面吧？”薛明珠碰了碰萧青林，一边暗含威胁：“你说不敢试试？”


 “我当然会挡在你前面。”


 萧青林义正言辞，但很快看了眼自己的腿：“只是我现在的情况你清楚，所以，你要作的话，也请等几年，等我的腿好了，能在你面前为你挡刀，你再作不迟。”


 “哈哈哈！好，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


 薛明珠笑得前仰后合，旋即站起身：“来吧，为了让我尽情作的日子早点到来，我要对你进行魔鬼般的训练。”


 “喂喂喂轻点，咱可不兴拔苗助长啊，哎哟哎哟……”


 响动太大，声音隔着窗子都飘了出去。彩云扶着太妃还没走远，听见叫声，不由悚然而惊，喃喃道：“薛娘子在干什么？娘娘，咱们回去看看？”


 太妃站在那里没动，好半天才没好气道：“是他自找的，就自己受着吧，回去看什么？我看他挺开心的。”


 彩云心中有些诧异，觑着太妃面色，轻声道：“娘娘对薛娘子，似乎……不像之前那般痛恨了，您从前都不让奴婢提她的，刚刚竟还和她说话。”


 “我那是和她说话吗？我是为了天下那些可怜的女子。”


 太妃冷哼一声，迈开步往花园走去，过了一会儿，忽然叹口气，轻声道：“算她还有点悲悯之心，没忘了自己是女人，还知道替那些悲惨的孤女想条活路。”


 “这事不容易的。”


 彩云也是个精明丫头，因就计算起来：“仅凭薛娘子的珠光宝气阁，未必就能撑起这么大一项事业，更不用提那些阻挠的势力。娘娘，恕奴婢说一句实话，薛娘子这些作为，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她不离经叛道，能把青林迷得神魂颠倒？”


 太妃在花园外的木椅上坐下：“罢了，那就是两个冤家，一样的不受拘束不守礼法，只要他们按部就班，不做出格的事，就由着他们耍吧，真能救几个可怜女人，也是大功德。”


 她说到这里，忽又冷笑一声，淡淡道：“别的皇亲国戚，仗势欺人，横行霸道的也多，我就不信，瑞亲王府救几个女人便不行了？好歹青林为了太子，遭逢这一场大难，他又向来讨皇上欢心，到时真有那不长眼的敢拿这个说事，本宫少不得也让他们尝尝仗势欺人的滋味，真看着我瑞亲王府低调谦和，就当我们娘儿俩是软柿子吗？”


 彩云一听这话，心里便明白了。薛明珠无意中提起的这件事，竟是大大合了主子心意。因忙笑道：“就是，不过给一些可怜女人找条活路罢了，连这个也要干涉，那和杀人有什么两样？难怪王爷支持薛娘子，这件事的确做得对。”


 “他哪是支持？他简直恨不能鼎力支持。”王妃啐了一口：我算看出来，薛明珠的事，他就是倾家荡产也心甘情愿。”


 “那也得薛娘子做得是正当事。”彩云嘻嘻笑着：“咱们王爷心里可有数呢，才不像娘娘说得那样。”


 “哼！”


 王妃冷笑，心里对这话还是受用的。因看着不远处盛开的一丛野菊花，她忽然又轻声说道：“你知道，我向来看不上薛氏，觉着这女人没有半点儿优雅高贵矜持的风范，实在不配做我瑞亲王府的王妃。只是……有一点我却不得不承认，她活得肆意热烈，自由自在，就像那丛野菊花，不登大雅之堂，却照样开得艳丽蓬勃，谁从她身边走过，都要忍不住驻足看一看。我再不喜欢，她就偏偏入了王爷的眼。有她在身边的青林，整个人神采奕奕，和从前没什么两样。我这个当娘的，自然愿意看儿子开心，刚受伤那会儿的活死人，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彩云忙点头道：“谁不是呢。但愿这位薛娘子能让王爷开怀，振作起来，也就不枉太妃这一番隐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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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你说……王爷能劝得唐家主回心转意吗？”


 薛明珠看了绿玉一眼，轻声道：“就算他能劝得唐展放弃带走关先生，也不可能劝得他放弃关先生，你明白吗？”


 此时两人正坐在一处路边摊上，每人面前摆着一碗汤圆，她们对面就是京城最大的客栈。唐家在京城没有产业，所以唐展如今就是住在这里的天字第一号房。


 绿玉跟随薛明珠这么久，自然听得出她弦外之音，不由面色一白，咬着嘴唇道：“可是关先生……关先生他……”


 “关先生他怎样？你以为他是被强迫的吗？别傻了，我看得出来，他对唐展的感情确实很复杂，或许没有我和萧青林之间的两情相悦，但他是在意唐展这个知己的。不愿同他一起离开，一来是舍不得工坊事业；二来，江湖门派再豪放不羁，两个男人在一起，到底还是要被非议。”


 绿玉眼泪汪汪看着薛明珠，小声道：“我知道瞒不住娘子，但您……您就不能委婉些？我活到这么大，除了钱，第一次……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


 “这就好像痈疮，发现了，便要及时治疗，宁可剜掉血肉去除病灶。委婉？在这种事上委婉，那是钝刀子割肉。”


 薛明珠拍拍绿玉肩膀：“行了。其实你还是爱钱比较实际，男人可以背叛你，甚至根本不会喜欢你。但钱不同，钱就静静陪在你身边，供你吃喝玩乐，永远不会背叛你，虽然它冷冰冰的，但你只要喜欢它，积少成多，它就也是喜欢你的样子。”


 “娘子这是强词夺理。”


 绿玉破涕为笑，薛明珠一摊手：“才不是呢。傻丫头，你也老大不小了，自己想想，这些年经历过看过听过的事，男人哪有钱可靠？是不是？不说别的，只说付青云，当年也是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前途锦绣春风得意英俊潇洒，我嫁了他，是让多少人眼红嫉妒的福气，结果又如何？”


 “这倒是。”绿玉点点头：“除了王爷和关大哥，奴婢就没见过一个好男人。”


 “是吧？所以还是钱更可靠。”


 两人在这里东拉西扯，其实薛明珠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放松，一直在细心观察绿玉神情：可怜这丫头跟着自己醉心于事业赚钱，好不容易情窦初开，就遇上了这么糟心的耽美套路。


 好在绿玉也只是有些伤心，并没表现出不可接受的过激模样。薛明珠松了口气，暗暗想着：亏得这丫头爱钱如命，冲淡了恋爱脑，再则，她这情愫也才几个月，远未到入骨入髓的地步。万幸事情发展快，唐展这就来了，才能及时将恋爱萌芽掐灭在摇篮之中，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正想着，忽听绿玉紧张道：“王爷出来了，是……是唐家主送出来的，也不知他们谈得怎么样。既然亲自相送，那最起码……应该是没撕破脸。”


 “怎么可能撕破脸？你是瞧不起王爷的情商吗？”


 薛明珠白了绿玉一眼，上前和唐展打招呼，只见对方讶异挑眉，看了看轮椅上的萧青林，似笑非笑道：“王爷在我面前说得头头是道，原来和娘子却也是形影不离，这算不算说一套做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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