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螳螂黄雀

 “同为贵族，查尔斯先生，我想您应该认识我，除了在外界的身份，我还是这的学生会长。”雪伊说。


 身为查尔斯家成员，同时又是罗伯特领地的局长，这并不冲突。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凡萨举国上下信奉苏拉教，教权位于皇权之上。为了更好地控制各地方，教皇抑制皇家中央集权，鼓励各贵族领地割裂发展，皇位形同虚设。但教会为传播宗教思想而组织的一次次惨无人道的圣战让国民看清了教会的真面目。以“匡扶皇室，驱逐苏拉”为名的内战爆发，2904年，凡萨第二帝国建立。


 因为国内依然存在宗教顽固势力，所以当时并未将苏拉教踢下国教宝座，只是以法律形式规定了国民的宗教信仰自由。不过，凡萨也由此开启了皇权教权二元制时代，这听上去微不足道，但放在当时绝对算得上历史大发展。


 第二帝国建国后，新国王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中央集权运动，各地军队、警局、法庭……归中央统一管控。在当时就不乏某贵族属地的警员是别家贵族成员的情况，更不用说在经过了凡萨三杰——西昂·法伦威尔，杰德·比尔德，克拉劳伦·巴赫领导的宗教改革后，早已彻底丢弃苏拉教的今天。


 “森杰大人该不会认为自己有特权吧？”局长微微一笑，将文件递给她，“可以理解，毕竟是殿下亲信，委屈您来配合我这个小局长的工作了。”


 雪伊笑道:“私自揣度殿下亲信似乎不是什么好习惯。”


 局长的哥哥查尔斯伯爵和森杰向来政见不合，早在几天前，两人还发生了一些口角。雪伊担心此去是局。


 森杰淡淡道:“局长多虑了。”


 雪伊一惊，拉住森杰，“你不必去的，你有……”


 森杰屈身贴到她耳边，笑道:“你还不放心我啊?”


 “我没有，我只是……”


 还没等雪伊说完，森杰将自己的书包递给她，还特意点了点书包上的紫色标识，“帮我保管一下吧，如果可以，顺便帮我把没写完的作业写完。”森杰打趣道。


 望着森杰那副笑脸，雪伊很清楚，这只是森杰为了让她放心而故意做出的样子。越是火烧眉毛，越是顾左右言其他。


 雪伊自然是看懂了森杰的意思，她无奈一笑，顺着他的意打谜语道:“你搭档我可没有这闲工夫。”


 森杰也听出了雪伊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随后他直起身，恢复冷峻的表情，“我配合调查。”


 “得罪了。”


 局长上前一步，将可短期抑制法力的法力抑制剂注射到森杰体内，随后亮出手铐戴在他手腕上，银色的金属在日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森杰在众人的目送下离开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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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局内的审讯室，四周封闭，除了被拷在审讯桌前森杰，还有局长和一名年少老成的年轻警员。


 年轻警员坐到他面前，“请详细描述你与罗伯特子爵会面的全过程。”


 “议会结束后，他邀请我去他家详谈产业合作，期间一切正常。”森杰换了下两脚交迭的姿势，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我法伦威尔家除了为皇家拱卫东南边疆，还经营着全大陆最著名的彩妆企业——卡伦集团。我作为一个谋求利益最大化的商人，自然不会与优质原料供应商过不去。”


 “再者，我与他政见一致，所以更没理由杀他。”


 年轻警员将一张纸递到森杰面前，“前不久子爵刚立了遗嘱，除府邸外，其余财产全部留给你，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年轻警员将一张纸递到森杰面前，“前不久子爵刚立了遗嘱，除府邸外，其余财产全部留给你，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森杰对此并不意外，他冷笑一声，“我法伦威尔家缺钱吗？”


 “钱这东西，我就没见过有人嫌多。”年轻警员扶了扶眼镜，“这份遗嘱本就蹊跷，谁会蠢到将遗产留给外人?”


 “子爵无儿无女，又间接造成了家父的惨案，出于愧疚想要补偿我这个孤儿，不奇怪吧？”


 “不奇怪?”年轻警员拍桌道，“你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吗？一个领主将自己家族几十代人的心血拱手让人，他脑袋进水了吗?”


 一旁的局长点点头，“领主遇到后继无人的情况，一般会选择收养义子，再赐予其贵族姓氏，以保证家族延续。”


 森杰冷笑一声，也不知是在笑两人的迂腐还是在笑别的什么，“照你这么说，那从龙黎帝国分裂出的亚兰共和国是什么？”


 亚兰共和国，大陆三大强国之首，经济科技遥遥领先。致力于构建持久和平的大陆秩序。本世纪初，亚兰凭借强大的综合国力，将本国语言推广为大陆通用语。其本意并非文化入侵、和平演化，谁料包括凡萨帝国在内的大多数国家，为了更好地与国际对接，自发地将本国官方语言改成了亚兰语，亚兰想拦还拦不住。


 年轻警员有些气愤，“身为公众认可的‘爱国人士’，你居然说这些话，不害臊吗？”


 森杰将身体往前倾，拉进与对方的距离，“我刚刚的话里没有一个字有关媚外，你既听出了这层意思，便足以说明你以己度人，所以媚外的究竟是谁?”


 “你!”年轻警员猛地攥起拳，“想你也就这点颠倒黑白的本事了!”


 森杰加深了嘴角嘲讽的弧度，“熟黑熟白?”


 “那当然是……”


 “够了。”局长直接打断，呵斥道，“作为审讯员，你没发现你被他带偏话题了吗?出去，连十七岁毛头小子都对付不了，丢人现眼。”


 那人还想说些什么，对上局长冒着火的眼神，只得转身离开。


 森杰见状，鼓了几下掌，掌声夹杂着金属碰撞声充斥在房间内，“恭喜你，终于把他支走了。”


 “什么支不支走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局长说，“现在全网都是说你丧心病狂的帖子。”


 “水军而已，宵小之言，何足畏惧?”


 “所有证据都指向你，你百口莫辩。”


 “这明显是有心人设的圈套。”森杰一脸挑衅，“对吧，局长大人?”


 局长嘴角一扯，摊牌道:“监控早被我关了，墙壁还是高度隔音的，你被禁锢在这种地方，又封了法力，可以说是任由我摆布，我劝你赶紧认罪，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森杰面不改色，“费心了。”


 “等你成了杀人犯，我看谁还会跟风赞同你的那些奇葩的反战观点。”局长越说越兴奋，嘴角都扯上了耳根。


 森杰哂笑一声，“幼稚，你以为他们是因为欣赏我，所以才反战?”


 “毛头小子懂什么？”


 “恰恰相反，他们是因为反战，所以才欣赏我，向往和平是人之本能，你以为谁都同你一般残暴?”森杰舒展了一下肩膀，靠在椅背上，“省省力气吧，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无法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你就一小孩你装什么装?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局长摆出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将一个卷囊打开，平铺在森杰面前的桌上。


 森杰瞟了一眼，里面插满了长达十厘米的钢针，说不怕是假的，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开口，“刑讯得来的口供属于非法定证据。”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

 


 森杰瞟了一眼，里面插满了长达十厘米的钢针，说不怕是假的，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开口，“刑讯得来的口供属于非法定证据。”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波澜。


 局长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翳，“你该不会觉得会有人在意这些吧？大家要的是可以炒作的结果，不是真相和过程。”


 眼看面前那人伸手去够钢针，森杰咬住牙故作镇定，“你认为我会怕这些?”


 局长看着森杰这副模样就火冒三丈，“阶下囚而已，拽什么拽!”他手臂一挥，法光四射，将对方的双手死死压在桌上。”


 局长的动作非常果断，没有因为对方未成年的身份而留下半点迟疑。


 尖锐的钢针沿着指甲盖向深处扎去，血液溅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残留着的最后一丝温热也被席卷而来的冰凉打散。剧烈的疼痛从指尖涌上心头，森杰的眼睛瞬间失去焦距，思绪被尽数夺去，深蓝色的眼眸中，似乎还有泪光在游走。


 “我劝你早些认罪，这样对我们都好。”局长一边从容地推进手中的钢针，一边说。


 “无罪何认?”像是不想让人见着自己这幅狼狈样，森杰将头深埋入肘窝。明明疼得额头都渗出了汗珠，却还强撑着平稳的语气，“你哥指使你的?”


 第一根钢针很快就推到了尽头，局长没有急着继续，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森杰。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你太碍事了，你就是你们家的败类，被抢占的边境三郡有整整一个郡都是法伦威尔领地，你非但不想着如何拿回，反倒隔三差五地搞什么反战宣传，到底是贪生怕死的毛头小子，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破例进入上议院!有什么资格成为陛下眼前的红人!”说到激动处，他将手伸向那排钢针，“你不就是五年前运气好，撞见了来偷袭的龙黎军，立了点小功吗？”


 “正逢秋收，这时发动……”还未等他说完，新一轮的巨痛瞬间扼住他的喉咙。


 “说得好像你有多爱惜民力一样，你还不是怕死!龙黎新皇穷兵黩武，迟早会再次发起进攻，我们不该先发制人吗?”


 “你以为没了我，你就能得到土地?”森杰一语道破对方心思。


 按照传统，在失地收复后，除原皇家属地外，其它地区都会被重新分配。虽是重新分配，但曾统领过那些地区的家族仍有着较大话语权。原属法伦威尔家，现被龙黎占领的那个郡曾是查尔斯家领地。


 “边境三郡乃魔法石富集区，又是军事要塞，这块肥肉轮得到你们这名不见经传的小贵族?”森杰嘴角破开一个略带嘲味的笑，“自以为黄雀的螳螂……”


 “那也比你这只蝉要好。”局长粗鲁地拽起森杰头发，“我劝你早些认罪，别逼我杀了你。”


 “子爵……谁杀的？”


 “我怎么知道，他又不归我负责。”


 森杰艰难地勾了勾嘴角，“打开手机……”


 “什么意思？”局长不明所以，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还是照做了。


 标题为“法伦威尔侯爵排除作案嫌疑”的长达两小时的监控录屏才发布不到三分钟就被冲上了热搜。还没等局长点进去看，另一个名为“查尔斯刑讯法伦威尔侯爵”的视频又弹了出来，转发数和评论数都在直线上升。


 “怎么会!”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后，厚重的大门被不知从哪来的强**力撵为碎渣。局长只觉得脑内一片空白，耳边嘈杂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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