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一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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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莎琳德慌不择路地向北逃出近千公里,这才撞碎了空间裂缝,来到一片广袤的戈壁滩上。她这时已经进入了撒哈拉大沙漠的深处。
炽天使失魂落魄地在沙漠中游荡了不知多久。头顶是一轮炙阳,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在阳光的照耀下,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一个大蒸笼。
罗莎琳德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自从潘多拉出其不意地吻了她之后，潘多拉的影像就蛮横地印刻进了她的脑袋里，抹也抹不去。那一双含情脉脉泪迹斑斑的黑亮双眼总会在眼前闪来闪去。她的唇上，她的口中，那柔软的触感，那销魂的滋味也时不时地自心间流淌而过。
天堂、天父、天使长、责任、使命,似乎一下子变得遥远起来,远不及潘多拉那样清晰鲜明。
罗莎琳德悚然而惊：潘多拉竟然悄无声息淡化了我的信仰，她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第八炽天使跪了下来，虔诚地祈祷：“慈爱的天父，请倾听子女的心声，求你宽恕我的罪过，将居住在我心中的恶魔驱逐，让我免陷于诱惑，请你赐予我勇气，让我战胜眼前的恶，让你的的旨意在人间奉行……”
罗莎琳德正在虔心祈祷，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飘了过来：“小宝贝儿，想要打败潘多拉，祈求你们的天父可没什么用处！”
“谁？”罗莎琳德猛地跳了起来，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缓缓出现一个人影，一步千米，姿态婀娜地走了过来。她一头乌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黑亮双眸含情脉脉，没有一丝杂质，宛若两颗通透的宝石。一身战甲晶亮如洗，散发着淡淡的七色光晕，除了楚雁寒还能有谁？
转眼间，楚雁寒已行至跟前，她笑意盈盈地说道：“宝贝儿，逃得倒是蛮快的，我有那么可怕吗？”走在这风沙漫天的荒漠中，这女人的身上竟半点灰尘也无。
“潘多拉……”楚雁寒的目光含蕴着太过浓烈的感情，罗莎琳德别过头去，竟无法与她对视。炽天使小嘴微抿，雪白的贝齿紧咬在一起，恨恨地说：“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呢！这一次我绝对不会饶过你了！”
楚雁寒微笑道：“喂，我必须得纠正你了！我可不是潘多拉！她是她，我是我！不要把我和那个畜生相提并论！”
“怎么，堂堂地狱第二君主，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承认了？你不是潘多拉你又是谁？”罗莎琳德冷笑。
“我的名字叫作安吉丽娜！或者你也可以叫我的中文名字――楚雁寒！”
“安吉丽娜？楚雁寒？”罗莎琳德重复着这两个名字，心里再次生出那种时空交错的错乱感觉，就像她听到凯瑟琳这个名字时一样。她立刻警醒了过来。
“这种雕虫小技休想骗过我！你的波动性质的确是变了，但是规模与属性还和从前一样。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潘多拉。”
“小宝贝儿，你的疑心还真重呢？”
罗莎琳德大怒，喊道：“不要叫我小宝贝儿！”
楚雁寒哧地一笑：“哎呦！脾气见长啊！好吧好吧，罗莎琳德，亲爱的天使小姐，趁现在有点时间，我就给你讲讲我和潘多拉之间的故事吧！”
楚雁寒手中洒出一点新绿，一片绿色蔓延开来，眨眼在漫漫黄沙中开辟出一片小小的绿洲。绿洲中央有一座小小的广场，绿树环绕，白玉铺地，广场中央摆着两张舒适的高背椅。楚雁寒坐到其中的一把椅子上，身子斜靠椅背，战甲化作一套蓝色晚礼服，v字形领口开得极低，露出一片雪白的酥胸。两条光洁的长腿从裙下探出，伸得笔直。她眼波流转，媚眼横飞，说不尽的妩媚，道不完的风情。
罗莎琳德一时间竟看得呆住了！明知她是故意调戏自己，可炽天使就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楚雁寒一指空着的另一张椅子，“亲爱的天使小姐，还傻站着干什么，你也来坐啊！”眼神中的戏谑令罗莎琳德几乎抓狂。
她一张手，椅子自动飞到另一侧，离开楚雁寒远远的，这才坐下。
楚雁寒一阵得意的大笑，在罗莎琳德发作之前，才终于开始说正事：“如你所见……”楚雁寒故意扭动身体，将自己火爆的身材展示给炽天使看。“……我和潘多拉共用一具身体。现在这个所谓的‘我’，也就是我的意识，其实只是潘多拉全部意识的一小部分。”
“潘多拉的真正意识，也在这个躯壳当中。也就是说，在一具身体中寄居了两个灵魂！我们彼此相互独立，却又无法离开对方单独存在。”
罗莎琳德吃了一惊：“竟有这种事？”
楚雁寒点点头，继续说：“这事要从头说起了！潘多拉进入这个宇宙是有目的的……”
罗莎琳德打断她的话：“潘多拉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一直很想知道。”
“不知道！”楚雁寒一摊手。“我翻遍潘多拉所有的记忆，也没能找到的线索。这件事，似乎牵扯到整个宇宙最核心的秘密，潘多拉应该是把这部分记忆留在冥界了。我只知道，一定不能让她睁开第三只眼‘毁灭之瞳’，打开通往冥界的地狱之门！”
“哦……这些我也知道……”罗莎琳德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反正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潘多拉必须进入这个宇宙空间。”楚雁寒继续说：“……而达成这种目的似乎也是地狱七君主共同的愿望，而且非常迫切。潘多拉只是最适合的执行者罢了。”
“……想进入这个宇宙可不容易。因为这个宇宙的根本规则――潘多拉管它叫作五号‘本源’，与冥界的‘一号’本源之间相互排斥。所以地狱七君主的本体根本就过不来……”
“不过冥界至尊，号称万魔之王的路西法却是一个极度聪明的家伙。经过长时间的思考，他终于想出一个办法。那就是舍弃身体，打开一条时空通道，将无形无质的灵魂送过来。”
“两个同时拥有‘本源’的宇宙之间，想打通时空壁障可不容易！路西法集合地狱七君主的力量，花费了亿万年时间，耗去地狱半数宝物，才勉强开通了一条狭窄的通道，于是潘多拉的灵魂脱离本体，送入时空隧道。”
“魂穿的过程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仅剩灵魂的潘多拉，没有肉体的支持，几次险险被空间风暴绞碎，历经九死一生，靠着一点点运气，才最终来到这个世界。”
罗莎琳德皱着眉：“听你这么说，穿到这个世界的整个过程中每一步都非常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每一步都是危机四伏，潘多拉冒着重重危险来到这个世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她必须要得到的？”
楚雁寒给不了答案。两人心情沉重地对望一眼，一起陷入了沉思。
过了片刻，楚雁寒才继续说道：“穿越时空的过程中，潘多拉的灵魂为了保护自己，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进入这个世界后，大部分灵魂都陷入了沉眠，慢慢积累能量，等待复苏的机会。”
“受到‘本源’的干预，潘多拉处处受到排斥打压。为了生存，剩余的那部分清醒的意识只好选择与‘本源’妥协，于是一小部分灵魂接受了本源制定的规则，渐渐变得与这个世界相契合，经过长时间的孕育，终于慢慢发展出另一个灵魂来。”
“这个带有强烈本世界色彩的意识体一直主宰着潘多拉的身体。她的灵魂寄居在一个又一个身体上，本世界意识经历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人生。最后，她终于等来了机会。一具能够承载她强大力量的身体出现了，那就是我……”她指了指自己，笑容苦涩。
“所以说，当潘多拉的本源意识苏醒之后，我和她，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具身体两个灵魂……”
罗莎琳德听得悚然动容。
“某种意义上说，你和她一体两面。为什么你一副恨她入骨的样子？”
“这很好理解，我和她注定是彼此最大的敌人！身体只有一具，灵魂却有两个，不论谁吞噬了谁，都相当于另一个不复存在了！”
“更何况，我是在这个世界上长大的，我对地狱、恶魔以及七君主没有丝毫认同感。我虽然不是人类，但却和每一个人类一样，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切齿痛恨的仇人，有牵肠挂肚的亲人，有疯狂迷恋的爱人……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几个人，是我拼了性命也要保护的……”
“但潘多拉和我不一样，她冰冷残酷，毫无感情，没有丝毫人性。在她看来，人类同猪狗牛马这些畜生没有任何区别，就算杀光所有人类，她也没有丝毫压力。而且她要毁灭整个世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如果这个世界灭亡了，我的亲人我的爱人又到哪去生活。我怎么能不阻止她？更何况，她苏醒的这段时间以来，为了占据了这具身体，她威逼利诱无所不用，还制造梦境试图让我永世沉沦。更加不可容忍的是，她竟屠戮了数以亿计我视之为同类的人类，如此暴行，但凡有一点人性，就不可能原谅她！”
“这样吗……”罗莎琳德看向楚雁寒的目光变得复杂。
“可惜……”楚雁寒遗憾地笑笑：“我们已经失去了对付潘多拉最好的机会！她复苏之后，不断利用人魂改造完善这具身体，虽然现在尚未达到完美，但已经是不死之身了。这个世界的强者通过沟通‘本源’而获得永生，潘多拉却别出枢机，将生命的印记铭刻于每一个基本粒子中，即便你将她挫骨扬灰，她也会很快重聚复生。根据物质不灭定律，再强大的能量也无法令基本粒子消亡。所以，从肉体上，她已经无法被消灭了！能将规则运用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没法不佩服她。”
“潘多拉司掌死亡，神力性质极为特殊，她的身体是一切灵魂的存储器。所有正常非正常死亡的灵魂，都将汇聚到她的身上。那些对绝大部分人毫无用处的东西，却成为她提升力量的超级补品。而她不老不死不病不灭，即便没有末日三兽掀起的这场席卷全球的大灾难，就算慢慢等下去，迟早有一天，她也会集聚到足够的力量，睁开毁灭之瞳。时间，永远站在她这边。”
“你的意思是，潘多拉已无法被打败？这个世界也没救了？”
“那倒也不是，我们还有一线机会。你总该听说过潘多拉宝盒的故事吧？”
“听说过。不过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每个人都知道，潘多拉的宝盒中藏着不计其数的灾祸……”楚雁寒娓娓道来，“……一旦打开那个盒子，全世界都要笼罩在灾祸的阴影下，就像现在。但却很少有人知道，宝盒的最底层，藏着的是什么？”
“是什么？”罗莎琳德也不由来了兴趣。
“直到最近，我才刚刚明白，盒子的最底层，藏着的是……希望！”
“希望？”
“没错，那是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希望！”楚雁寒郑重地说：“而我，就是这最后的一线希望！”
“你？”罗莎琳德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没错，就是我！现在只有我才能阻止她的阴谋，阻止她毁灭这个世界，连你这个炽天使也不行！”
“切！”罗莎琳德很不服气，“吹牛谁不会啊！”
楚雁寒莞尔一笑，一个媚眼随即抛了过来：“虽然改变了身份，但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好胜。有生之年还能看见这样的你，真好！”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改变了身份？”不知为什么，和楚雁寒呆在一起，罗莎琳德的情绪特别容易激动。
“没什么没什么！”楚雁寒双手乱摇，似乎完全不想唤醒她从前的记忆，“你就当我刚才乱说的好了！”
“谢谢你和我说了这么多！”罗莎琳德停了停，她的内心非常矛盾，理智上，她不应该相信潘多拉的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但情感上，她又不由自主地相信甚至开始同情起楚雁寒来。
罗莎琳德慢慢站了起来，一脚将椅子踢飞。“但是你认为我会相信你吗？虽然不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但是相信我只要杀了你，一切都会好起来！我对天父的信仰，无可替代！”
伸手一抓，天界神炎再次凝成一把纯白的龙枪。
“潘多拉，受死吧！”一枪便往楚雁寒的心口刺来。
楚雁寒坐在椅子上，不躲不闪，笑靥温柔，眼中没有丝毫敌意，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意。
枪尖点在楚雁寒那看起来毫无防御力的衣服上，戛然而止。面对着潘多拉她都下不了手，何况是楚雁寒！罗莎琳德额头上青筋直跳，怒吼道：“你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还手？”
“我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要还手？你想杀我，我就让你杀好了！”楚雁寒胸脯一挺，主动向着龙枪迎去。罗莎琳德立刻后退一步，右手回缩，枪尖离她更远了。
“呵呵……” 楚雁寒笑道：“不是要杀我吗？躲什么躲呀？”
罗莎琳德神情慌乱，“可恶，可恶！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会杀了你……”
楚雁寒伸手将龙枪拨到一旁，然后纵身一跃，将猝不及防的罗莎琳德扑倒在地上。也不知楚雁寒使了什么手段，竟将罗莎琳德一身战甲变作柔软的绸衣。顷刻间，炽天使只觉得一个软软的身子紧紧挤压着自己的身体，可以清晰地感应到对方身体的每一处细节。她立刻变得奇怪起来，血流加速，血管里像是着了火，每一滴血都沸腾了起来。越是想忽略掉，那感觉却反而越发鲜明。
楚雁寒的唇不由分说印了下来，雨点般落在她的脸上、唇上，脖子上。一只手也滑进了她的衣服里，抚摸着炽天使丝缎般光滑的肌肤。
“不要……不要这样……”罗莎琳德几乎快要哭了，楚雁寒的手带着某种魔力，被她摸过的地方烫得惊人，而且让她全身一丝力量也提不起来。就像个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类，罗莎琳德徒劳地推拒着，什么技能什么法则全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为什么不要？”楚雁寒停了手，不怀好意地笑着，居高临下地问。
“我……我是天使！淫亵在天界乃是大罪！我不能……不能再堕落了！”
“你就那么想当好一个天使？”
“我不想背叛天父！”
楚雁寒歪头想了想，“好吧，饶过你了！”好说话地站直了身子，伸手将罗莎琳德拉了起来。
“怎么样。现在还想杀我吗？”
罗莎琳德摇摇头。心里既恨楚雁寒挑逗自己，又恨自己不争气，没办法对她动手，心里五味杂陈，大喊起来：“是啦，你这该死的恶魔，我杀不了你，还老是想着你！这下你满意了吧！我还有什么脸去见天父天兄，都是你这混蛋害的！”
楚雁寒将她拥进怀里，抚摸着她火红的长发，温柔无比地说：“凯……罗莎琳德，谢谢你！”
楚雁寒的怀抱温暖舒适，罗莎琳德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推开她，后退一步，问：“谢我什么？”
“没有什么……”楚雁寒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情绪低落了下来，“时间不早，我要走了！”
“你……你要去哪里？”
“去宰了耶梦加得和海拉那两只怪物！”
“我和你一起去！”
楚雁寒诡秘地一笑：“如果跟得上，你就跟来吧。”一步踏出，人已出了小小的绿洲，眨眼间消失在漫天风沙中。
“等等我！”罗莎琳德追了出去，如此小的绿洲她一步便可以跨出去，谁知当她向前踏出一步时，整个空间忽然生出令人无法想像的变化。绿洲、沙漠全都不见了，她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
罗莎琳德吓了一跳，她试着向其他方向走出几步，每走一步都会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空间。炽天使绕了一圈，最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
楚雁寒将数以千计支离破碎的空间生生扭曲拼接在一起，制造出一个极为复杂的迷宫。迷宫中不存在任何机关，显然目的只是暂时困住罗莎琳德而已。
楚雁寒为什么要这样做？罗莎琳德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烦躁不已地到处乱转，但是越着急越难以找到出去的路。
她试着撕裂空间，想要跨空而去，可是无论她将坐标定在哪里，最后总会回到这个小小的绿洲中。
迷宫外，楚雁寒去而复返，她痴痴凝望着心急如焚的罗莎琳德，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对不起……也许我不该再来找你，打扰你，可是我……情不自禁！与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对我来说，就像世界上所有幸福都是我的。我多想一直陪着你，可我没有时间了。潘多拉很快就会重新占据这具身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这世上没有人能斗得过她……”
“……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到那时，再也没有人能够欺侮你。而那个时候我将不复存在。所以，请忘了从前，也忘了我！我只希望，你能永远幸福快乐……”
“这一切，该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还有2~3章的样子就完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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