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一百零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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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去整整二十个小时,罗莎琳德终于破解了楚雁寒设下的迷宫。一踏出迷阵,她便感到笼罩在亚洲大陆和太平洋上,冥界女王海拉和中庭之蛇耶梦加得两股尖锐冰冷充满杀机的波动消失不见了。
感知朝四面八方延伸开去,罗莎琳德心中一动,展开六片丰美的羽翼，笔直向上飞去，转眼间已飞离大气层，来到外太空中。
蔚蓝色的行星就在脚下，弧形的球面几乎充满了整个天幕，巨大的体积带来强大的压迫感,塞满了人的整个视野。透过稀薄大气层隐约可以看见数块大陆上极不和谐地分布着一块块焦黑的斑点,那是末日三兽肆虐后留下的疤痕。从这么远的距离都可以看得清楚，可见这些疤痕的巨大与恐怖。
这样的疤痕连地球这样庞大的行星也会感到疼痛！
向另一个方向望去，近万公里之外，在宇宙的深处，地球卫星的轨道上，模模糊糊的红色冰晶形成一道道细小的星环，环绕着地球，像是给地球戴上了一条细小的不成比例的红色项链。
罗莎琳德知道那些冰晶是什么东西。
那是耶梦加得和海拉的血，在宇宙空间的低温下冷却冰冻形成了这样的红色冰晶。这两只怪物都拥有不应当存在于这颗星球的庞大体积，在地球上解决它们不知要带来多大的灾难，将它们挪移到外太空再加以消灭，实在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看来楚雁寒并没有说谎，她真的已经解决了这两只怪物。
杀了两只怪物以后，楚雁寒去了哪里？
楚雁寒和她说过的话清晰地回荡在耳边，“我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希望……只有我才能阻止她的阴谋……”
她有些明白楚雁寒话中的含义了。潘多拉已无法从肉体上被消灭，那便只有摧毁她的灵魂。每一个超级强者都知道，灵魂无形无质，游离在法则之外。直接将攻击作用在灵魂层面，就算是神恐怕也难以做到。
但是楚雁寒不一样，她与潘多拉一体两面，共生共存，她就是潘多拉，潘多拉就是她。只要她狠下心肠，崩解掉自己的灵魂，那么潘多拉就是再强大十倍也唯有黯然消亡一途。
灵魂是生命的起搏器，必须保持完整无缺，只要损坏一点点，哪怕仅仅是万分之一，潘多拉也必死无疑。
冰冷酷绝的真空中，寒意如钉子般钉入炽天使的四肢百骸，罗莎琳德心脏抽缩，一阵窒息。
“不，我绝不允许你这样做！”炽天使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可是真空中，一点声音也发出来。
天父、使命、责任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罗莎琳德心里再容不下其他，只想立刻找到楚雁寒，并且阻止她。
已经过去二十个小时了，她到底在哪里？这么长的时间，她会不会已经……罗莎琳德不敢再想下去，她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地球。正想展开感知继续搜索，忽然感到一股无与伦比的强大波动由北方传来。
强大、凶悍、凌厉的波动震天撼地，就算是实力最差的人也能感应到这股波动中蕴藏着的狂暴和混乱，空间微微震荡着，连地球都在这强大的力量下呻吟哭泣。但炽天使心中却松了一口气，潘多拉的波动依然健在，表明楚雁寒一定还活着。这，便已足够。
炽天使立刻全速向北方飞去。通过波动的强弱，她知道潘多拉的力量取得了长足的进步，此刻已超越她许多，但是这些都已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罗莎琳德敏锐的感知锁定了这股波动，一路向北，直到穿过北极圈，进入北冰洋范围。
眼前的景象令人瞠目结舌。
在这一片冰雪世界中，本应冻得结结实实的冰封大洋四分五裂，露出冰层下方深青色的海水，海面上到处漂浮着巨大冰山，冰山与冰山之间形成无数个巨型漩涡，旋转着，发出轰轰隆隆令人心悸的声音，将细碎的冰块和小些的冰山卷入其中。
进入北极圈以后，风就开始大了起来，越向北极接近，风越是大的不像话。巨大的龙卷呼啸着从北方袭来，整个世界是一片奔腾的惨白，满天呼啸的暴风夹杂着巨大的雪片，打在炽天使鲜亮的盔甲上面，发出悦耳的叮当声。在这暴风雪统治的世界里，连阳光都变得一片惨淡。
罗莎琳德终于接近了波动的根源。在北极点上，矗立着一座高千米，足有半个城市大小的巨大浮冰，浮冰的上空这时已变成一个巨大的风眼，一个个连天接地的巨型龙卷从风眼生成，带着尖锐的呼啸，以难以想象的高速像四面八方推移。
此时暴风中夹带着的冰块已有车轮般大小，轰轰隆隆的砸过来，气势简直惊天动地。
这冰这风甚至都还带着空间乃至于某种不知名的法则的力量。似乎，潘多拉和什么人在战斗。可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还有资格与潘多拉一战？
罗莎琳德毫不犹豫地冲入风眼。风眼中一丝风也没有，但这里却被各种属性的能量、空间裂缝、时空乱流切割得支离破碎，犹如一锅沸腾的开水。
她在风眼的外围看见一个熟悉的巨大影子――七彩龙奥西芬妮。
奥西芬妮这时焦急万分，妈妈就在风眼中心，而且似乎情形十分不对。自然界的暴风阻止不了她的接近，但是风眼中遍布的强悍空间与法则的力量却不是她可以抗衡的，只要在近一步，她就得被狂暴的能量撕成碎片。她只能在这里干着急，却无法越雷池一步。
她眼看着一颗红色的流星带着一串长长的残影冲了进去。
“主人？”奥西芬妮叫了一声，罗莎琳德看了她一眼，却没空理她。
再向前飞不多远，罗莎琳德见到了毕生难以忘怀的一幕。只见楚雁寒站立在风眼中心，身上散发着耀眼的辉光，波动强大到令人心悸，与罗莎琳德初见她时已不可同日而语。罗莎琳德感觉这时的潘多拉有了某些本质上的变化，但具体变化在哪里，她却一时看不出来。
她正挥舞着两把“死神之吻”，弯刀上逸散出一道道黑色的波纹，时而更会有凌厉的刀芒闪现，将周围的空间撕扯得七零八碎。
但她面前空无一人，她的每一刀攻击的对象都是她自己。
她左半边的身子完好无损，右半边却已血肉模糊，一身铠甲四分五裂，鲜血从无数的伤口中潺潺流出，宛如红色的小溪。
“潘……安吉丽娜，这是怎么回事？”罗莎琳德吃惊地问。
“你……你怎么来了？这是我和潘多拉之间的事情，快离开这里！”
“哼，你这小东西来得正好，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一先一后的两句话，声音完全相同，语气却天差地别。女人的双瞳投注在罗莎琳德身上，她这才发现，潘多拉的眼睛，一只澄澈通透，另一只却布满了丝丝血纹。从她身上传出的波动竟也有两股，虽然极其近似但却有着本质的不同。
难道是两个意志同时在身体里复苏了？怎么会这样？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安吉丽娜，我要杀了你的小情人……”
“潘多拉，你敢！”
“安吉丽娜，你的意志十分坚韧，我虽然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灵魂，但却一直无法将你吞噬。[www..la 超多好看小说]但这个小家伙却是你唯一的弱点，难得的是她竟然这么乖乖地送上门来。只要我杀了她，你的意志就会崩溃，到时候看你怎样阻止我……哈哈哈……”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这里危险……”
罗莎琳德傻愣愣地看着这个女人自己和自己斗嘴，宛若精神分裂。她猜到了真相，也很想帮助楚雁寒压制潘多拉，可是她们共用一具身体，攻击潘多拉就是攻击楚雁寒，她握着龙枪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可就是递不出去。
正在不知所措，罗莎琳德周围的空间忽然一阵扭曲，她脑中微微一晕，人已被潘多拉挪移到身边。环绕在潘多拉周围的光流滔滔不绝地涌出，转眼化作一只漆黑的利爪。炽天使那几乎可以防御世上一切攻击的战甲，在这只利爪面前脆弱的宛如一张纸片。黑色的利爪轻易撕碎战甲，刺穿她的胸膛，将那颗滚烫的仍在跳跃着的心脏握在掌心。浓稠的鲜血滚滚奔流而出。
“啊……不！”一声歇斯底里地尖叫，那是楚雁寒！
短短二十个小时，潘多拉竟变得如此强大！如今的炽天使，在她面前几乎没有了还手之力！
罗莎琳德右手缓缓松开，龙枪掉落在冰层上，发出铿锵的声音。
身体上几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但心脏的最深处，却传来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痛苦感受，炽天使脑海中闪过无数模糊影像，似乎有什么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想不起来了！事情也许不应该这样的……
“为什么？我们为什么非得要自相残杀？”罗莎琳德喃喃地问，冰蓝的眸子凝望着面前的黑发女子，眼瞳中带着无尽的哀伤。
只要稍稍用点力，就可以轻易捏碎炽天使的心脏，心脏也是天使的核心和弱点。眼看着爱人死在自己眼前，楚雁寒的精神必将崩溃，自己千辛万苦来到这个宇宙的一切图谋都可以随之展开，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自己。可是眼看着胜利的果实唾手可得，潘多拉却在那一瞬间犹豫了。
罗莎琳德忧郁的眼神令她心碎，她的脑海里涌出无数画面，全是楚雁寒和小狐狸相亲相爱的片段。
某种意义上说，楚雁寒就是她，她就是楚雁寒！
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司掌死亡韵律的我，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天界的小东西生出悲悯之情？难道，身为地狱第二君主的我，竟也对这个可怜的天使产生了爱情……潘多拉感到一阵混乱。
楚雁寒控制着的左手弯刀闪电挥出，截断了黑色的利爪，并顺势一搅，将这毁灭性的能量搅散。她右眼中血纹褪尽，变得如同左眼一般清澈通透。趁着潘多拉精神世界一片混乱的当，楚雁寒成功占据了身体的控制权。
“你不该来的……我中了潘多拉的诡计，吸收了耶梦加得和海拉的灵魂，现在这具身体已经进化成了‘完美体’……”楚雁寒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炽天使胸口血肉模糊的伤口，被她手指拂过的地方，伤口顷刻消失不见，眨眼间，罗莎琳德胸前的伤口便完全好了，就像从来没有受过伤一样。
感受到潘多拉的波动沉寂下去，罗莎琳德对楚雁寒的警惕立刻大幅度下降。对于她的动作也就没有再加防范。此刻炽天使头痛欲裂，一幅幅模糊不清的画面在脑海里不断浮现湮灭，她努力去看，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完美体……”罗莎琳德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才注意到楚雁寒的额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凸起一条小小的肉隆，那是她的第三只眼睛。“那不是说她随时都会睁开第三只眼睛，打开地狱之门，引来虚无之火，毁灭整个世界？”
“正是这样！潘多拉诡计多端，我还是被她算计了……”楚雁寒苦涩地笑着，“要不是我不断将对你的爱意强行灌输给她，这一次连你都要遭受她的毒手！呵呵，连她自己都想不到吧，堂堂地狱第二君主，竟会爱上天界的天使……哈哈哈……这可真是讽刺啊！”
罗莎琳德点点头，似懂非懂。
楚雁寒忽然柔声说：“亲爱的，能让我抱抱你吗？我的时间……不多了！”语气里竟充满了哀求。
此时此刻，楚雁寒有股惊心动魄的美丽和惹人怜爱的柔弱，罗莎琳德根本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
她张开双臂，将楚雁寒抱在怀里，天使与恶魔间的隔阂不知在什么时候已完全消失不见。楚雁寒把脑袋搁在她的胸膛上，她右边身体的伤势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转眼间所有的伤势便已完全复原，伤势恢复的速度比炽天使的“自愈”能力还要强。可见完美体的强悍。
楚雁寒静静地抱着罗莎琳德，嘴角带着甜蜜的微笑，呼吸均匀，神态安详。
“我们一定要想个办法，制止潘多拉的阴谋！”炽天使头痛欲裂，思维有些迟钝，好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你就不用操心了……潘多拉得意不了多久了……”楚雁寒慵懒地说着，声音低沉。
“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想起自己的推断，罗莎琳德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自己的身上推开，她看见楚雁寒的鼻孔和嘴唇中溢出丝丝七彩的烟雾。
炽天使的脑中耳畔像是有千万个霹雳炸响，一瞬间像是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下来，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你干了什么……”罗莎琳德颤抖着喊起来，“你别做傻事！你……你不能死啊！”
“我害死了全世界十分之一的人，我还有什么脸继续活在这个世上！”楚雁寒的波动越来越弱，眼中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何况潘多拉用不了多久就会醒来，那时候她会顺利掌控这具身体，我也将彻底被她吞噬，与其变成她的一部分，不如自己崩解灵魂，一了百了……”
“不！我不想你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罗莎琳德语无伦次，抓住楚雁寒的肩膀，徒劳地将澎湃的圣力源源不绝地注入到她的身体。但是楚雁寒的身体生出一股排斥的力量，将圣力统统弹开。
“不要为我而伤心，我是罪有应得……也别再浪费力气！让我安静地去吧……”楚雁寒的声音越来越弱，“作为一个临时的替代品，我不可能斗得过潘多拉的……迟早有一天会被她吞噬，现在的结局，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了！”
“能死在你的怀抱里，我已经很满足了……真该好好谢谢你们的天父……如果我不是恶魔，你也不是天使……你说，我们会相爱吗？”鼻中和唇角溢出的七色烟雾越来越多，瞳孔内的光芒已经微弱到几乎完全看不见。
“会……会的，虽然我不懂什么是爱情，可是我真的喜欢和你在一起……”罗莎琳德的眼泪就像决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
“谢谢你，可爱的天使！……如果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人类，没有任何超能力……如果我们没有背负这么多宿命、恩怨和责任……那该有多好！那样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那也……那也……”
楚雁寒的声音消失了，背后那一双鲜蓝的羽翼软软垂了下来，黑色的瞳孔也随之凝固。（WWW..la 好看的小说）她的波动完全感应不到了，于此同时，潘多拉沉入完美体的波动也随之消失，再也感应不到。
“不……不会的……”罗莎琳德抱着她依然温润的身体，跌坐在冰层上面，好半天都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千刀万剐般的痛苦撕扯着她的每一条神经，炽天使全身颤抖起来，“安吉丽娜！不……姐姐……姐姐……啊啊……”脑袋里就像有无数小刀在里面搅来搅去，可她依然死死抱紧楚雁寒。轰轰隆隆地，无数画面再次在眼前浮现出来，这一次，所有的影像全都变得鲜明、清晰、刻骨铭心。
一开始，是宿命般的相遇，蛮横地被她抱回家……
然后，是千方百计，斗志斗勇，只希望摆脱她的魔掌……
接着，是心有不甘地成为她的魔宠……
再然后，是不知不觉地彼此吸引，爱情由萌芽到开花直至结出累累硕果……
再后面，是一次次无休止的战斗，为了保护她一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而她，也同样为了自己，一次次受伤，甚至为了救她，不惜杀害十万生灵……
灾难与诅咒总是没完没了，直到自己为了救她而灰飞烟灭，而一切都是自己心甘情愿的……
可是，自己终究没有死去，“光辉之源”保住了她的灵魂，她最终在七大天使的神力护持下获得重生，然而，她却失去了所有记忆。
为了达成天界的目的，创造天使抹去她的记忆。可他们抹得去她的记忆，却无法抹去那深印在灵魂深处的烙印，点点滴滴的记忆汇合成无可阻挡的巨大洪流，当洪水冲垮了堤坝，这一刻，所有的记忆又全都回来了。
她不是罗莎琳德，她不是天使，她是凯瑟琳！九尾狐凯瑟琳！！
她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可当一切回归原点，罗莎琳德……小狐狸所要面对的却是如此悲惨的现实：比生命更珍贵的爱人――楚雁寒，死了！
不可能的，姐姐不会就这么死的！
小狐狸拼命摇撼着楚雁寒，“姐姐……你快睁开眼睛啊……我想起来了，我全想起来了！我是凯瑟琳，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你怎么能在我什么都还没记起来的时候就离开我呢……”
楚雁寒当然不可能回应她。小狐狸徒劳地持续着这个动作，直到无与伦比的悲怆完全吞没她。她跪坐在巨大的冰山顶端，啜泣起来，眼中渐渐失去了一切光彩。
悲痛万分的小狐狸没有发现，楚雁寒额头上的肉隆不知什么时候缓缓向左右分开，露出一只鲜红的瞳孔，瞳孔中分不清眼仁眼白，只有一团鲜红的随光。一道淡淡的波纹扩散开去，“咚！”一声沉重的轰鸣跨越了无数个宇宙，在地球上所有的灵魂深处响起，天空的积云裂了开来，在北极极点正上方，出现一道漆黑的门扉，并不如何宽大，却会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感到发自灵魂的战栗。
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出现之后，楚雁寒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缓缓合上，额头重新变得光滑如镜，连肉隆也消失不见。
只要“完美体”在这个世界重现，即便没有任何意识，也迟早有一天会开启地狱之门！潘多拉同样把这个秘密留在了地狱里，对于地狱七君主这种活过了无数岁月的老奸巨猾的怪物来说，楚雁寒和小狐狸就算再聪明十倍，又怎能斗得过他们！
小狐狸终于发现了天空中的异像，她抬起头来，目光涣散地望向地狱之门，忽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呵呵……呵呵呵……地狱之门！地狱之门！”
“地狱之门还是开启了！这个世界终究难逃被冥火焚尽的结局！那我们付出这么大的努力，做出这样巨大的牺牲，一切又是为了什么……我可怜的姐姐，难道你就这样白白地牺牲了吗？”
“这该死的命运！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为什么？”小狐狸痛苦的嘶吼声回荡在北极上空，听起来撕心裂肺，却没有人能给她任何答案。
“轰”地一声，小狐狸陡然化作一团剧烈燃烧的烈焰，炽烈的天火以前所未有的威势朝四面八方轰去，半个城市大小的浮冰瞬间被天火蒸发，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覆盖在冰洋上方，炽热的水蒸气化作一条条滚滚的雾龙缭绕在周围。
发泄完毕的小狐狸呼呼喘着粗气，再次抱紧了楚雁寒，她轻吻着爱人温润的脸颊，晶莹的泪珠滚滚流下，“姐姐，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走的，你等着，我马上就去陪你！”天火自她的掌心潺潺流出，扭曲盘绕化作一柄新的龙枪，小狐狸抓紧龙枪，锋利的枪尖所指正是自己的心脏。
右手一动，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主人……快停下！！”奥西芬妮巨大的吼声传来。楚雁寒死了，由她制造出的风眼终于消失不见，小萝莉好不容易等到空间恢复了正常，刚刚赶过来，就看见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距离甚远，她根本来不及阻止小狐狸，更何况小狐狸死志甚坚，就算奥西芬妮呆在旁边也一样阻止不了她。
“亲爱的凯瑟琳小姐，事情还未到最后绝望的地步，您怎么可以如此轻言放弃呢！这可不像您的个性啊！”
宽广的空间裂痕自小狐狸跪坐的薄薄冰层上劈过，西装革履的桑德拉自裂痕中走出，后面跟着冰雕般的杰西卡。
几乎一瞬间，浓郁的灰色渲染了目力所及的一切，除了桑德拉和杰西卡，一切物体全都变成了灰色。整个宇宙所有的时钟在这一刻停摆。小狐狸的枪尖在心口处停住，她保持着刺向自己心脏的这个动作，一动也不能动了。
不远处的奥西芬妮，还有飘舞的雪花，奔腾呼啸的风，以及袅袅升腾的水蒸气，一切都定格在原地。
桑德拉带着杰西卡站到一块凸起的冰楞上面，正对着跪坐的小狐狸，他伸出手指朝小狐狸一点，“叮”地一声，小狐狸的龙枪断作数截，然后每一截都化作无数蓝色的细碎光点，如萤火虫般四散飞扬，渐渐消散在空气中。
然后，“老玻璃”一招手，楚雁寒便脱离了小狐狸的怀抱，缓缓飞至半空，一块2米见方洁白无瑕的水晶无中生有，将楚雁寒封入水晶当中。
杰西卡走上前来，将包裹着楚雁寒的水晶柱抱在怀里，“姐姐！”两行清泪自眼角溢出，杰西卡慢慢退回到桑德拉身边。
桑德拉伸手又一点，小狐狸的身上旋即恢复了色彩，她很快发现自己又能说能动了。
“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把姐姐从我身边抢走！快把她还给我！”小狐狸像只发怒的小狮子一样咆哮着，桑德拉和杰西卡都笼罩在一层模模糊糊的阴影中，她根本就看不清这两个人。
连番打击让她失去了理智，汹涌的天火从身上喷薄而出，化作咆哮的火龙冲向桑德拉。火龙从桑德拉身上毫无阻碍地穿过，宛如穿过一道幻影，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就像桑德拉完全不存在似的。
“凯瑟琳小姐！这么快就忘了老朋友了？”桑德拉露出夸张的笑容，随着笑声，他和杰西卡身上的阴影渐渐褪去，小狐狸终于看清了他们两个的样子。
“桑德拉？小妈妈？怎么会是你们？”小狐狸诧异万分，随即立刻对着桑德拉叫了起来：“不对，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什么我完全感觉不到你的波动？”以前实力低微，并无感觉，如今成为了第八炽天使，小狐狸的感觉立刻鲜明起来。桑德拉就站在她的跟前，可是他的身上连一丁点的波动都没有。如果闭上眼睛，小狐狸就会完全不知道面前还站在桑德拉这么一号人物。只要是活着的东西，身上就不可能没有能量波动，这根本就完全没有道理。
“我是什么东西并不重要！”桑德拉不以为意地笑笑，那笑容让小狐狸很快产生了一种想要掐死他的冲动！“首先我要代表这个宇宙空间，感谢你和安吉丽娜小姐所作出的努力。你们为此作出的牺牲令人动容！”
“结果虽然差强人意，但这并不是你们的错！斗不过晨星……路西法陛下和潘多拉陛下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你在胡说些什么，”小狐狸不耐烦地喊道：“赶快把姐姐还给我！你这个该死的老玻璃！”
“冷静些，凯瑟琳小姐！”桑德拉丝毫不生气，仍旧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只是用水晶石封存了安吉丽娜小姐所有的情感和记忆，对你而言，这并无任何害处。好吧，让我们回归正题，我这次前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不干！”小狐狸听也不听，直接一口拒绝，“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做！赶快把姐姐还给我！”要不是知道自己打不过桑德拉，早就冲上去动手了。
“萝伊！”杰西卡这时开口说话，柔声劝道：“你让老师把话说完吧！”
“小妈妈，怎么连你也这样？”小狐狸眼中泪珠滚滚，“……姐姐已经死了，我活下去早已没有任何意义，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扰我们了！”
“好吧，既然凯瑟琳小姐不愿以朋友的立场帮我完成这件事……”桑德拉的语气不变，依旧不紧不慢地说：“……那么，我只好和你做一笔交易了！”
“别浪费时间了……”小狐狸还没有喊完，便被桑德拉打断：“如果我说这交易的筹码是安吉丽娜小姐的话，你愿不愿意考虑一下呢？”
“你是说，你能将姐姐复活过来？”
“正是如此！”
“哈哈哈……”小狐狸先是一阵大笑，然后用讥讽无比的语气喊道：“别胡说八道了，死人妖！姐姐已经把所有的灵魂全部崩解掉了，没有人能够救得了她，就算神也不行！这是这个世界最基本的规则！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你难道拥有比神还强大的力量吗？别笑死人了！”
“的确！从三维世界的角度而言，时间的流速是均一单向的，任何人，即便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回到过去，所以消散的东西是无法被复原的！”桑德拉平静地说道：“但是如果维度增加一个的话，那么这个问题虽然依旧困难，却已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增加一个维度？你在说些什么？”小狐狸似懂非懂！
“我的意思是……”一股无远弗届的柔和波动联系上了小狐狸的精神，桑德拉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将小狐狸的精神与自己的眼睛联系到了一起，“也许亲眼看看你会有些不一样的感受！”
一副无比宽广无比恢弘的巨大世界在小狐狸眼前展开，比三维世界多亿万倍的信息通过视觉汹涌冲击着她的大脑，即便以她的计算能力也一时完全无法把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是什么。
目之所见，是根本无法用语言去形容的景象。
也许只过了一秒钟，也许是过了千万年，小狐狸不知自己的精神什么时候已经和桑德拉断开了联系，她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大口喘气，全身上下的冷汗如同瀑布一般流下。
好半天，她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她慢慢站起身，看着桑德拉，声音嘶哑地说：“刚才……刚才……”
“刚才你看到的，是四维世界的景象！”桑德拉微笑着说。
小狐狸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并不是幻象，任何人也不可能制造出那样的幻象。她看着桑德拉，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原来……原来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不对？难怪我一直感受不到你的存在，难怪你看上去就像一片虚无的影子，你其实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四维世界的人，对不对？”
“呵呵，您的智慧真是令人赞叹！”桑德拉抚掌而笑，“的确，因为多了一个维度，所以我的身体无法进入你们的世界。就像一个立体的东西不能进入到平面中一样，我只能将自己的影子透射到这个宇宙中，所以你们所见到的我，确切点说只是我的一个影子而已，所以这个世界所有的攻击对我来说都是无效的，因为再强大的力量也不可能对影子造成伤害。”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小狐狸喃喃低语，忽然大喊道：“什么地狱七君主，什么天堂七天使，谁也不可能斗得过你，你才是这个宇宙中的终极大boss，对不对？”
“这么说，也无不可！不过按照四维宇宙的规矩，我是不能随便在三维宇宙中出手的！”
得知桑德拉的身份后，小狐狸终于相信他可以将楚雁寒救活过来。看见了一线希望，小狐狸仿佛一下子恢复了所有活力。她眼波流转，万种风情地朝着桑德拉一笑道：“那么桑德拉大人，请原谅我的鲁莽。您刚才所说的交易，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您刚才是说，您可以帮我把姐姐救活？”
看到小狐狸如此神态，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桑德拉不由打了一个寒噤：“不过需要你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好说！”小狐狸先是嫣然一笑，又咬牙切齿地说道：“只要你能把姐姐救回来，就算给你当牛作马，为奴为仆，就算你把我挫骨扬灰，把我的性命都拿去，我也绝不会皱半点眉头。”
“不需要，我并不需要这些……”桑德拉连忙摆手道：“……我需要你做的，就是继续拯救这个世界！”
“可是，地狱之门已经开启，来自冥界的虚无之火可以焚化世间任何有形的存在，包括空间在内，你要我怎么去救？”
桑德拉道：“虽然完美体开启了地狱之门，但是因为缺少潘多拉力量的修正，所引来的虚无之火并不足够多，当然如果不加以遏制，只要一星星的火焰进入这个世界，也足可以焚尽整个宇宙。如今能够挽救这个宇宙的，便只剩下你一个人而已。只有你炽天使的体质才能在虚无之火的焚烧下存活下来。只要你用身体将虚无之火挡在地狱之门的后面，不让它进入这个世界，地狱之门迟早有一天会自行关闭的。”
“你的意思是，让我堵住地狱之门？”小狐狸脸色有些发白。虚无之火乃是宇宙中最歹毒的火焰，被它烧灼的话，痛苦会直接加诸在灵魂之上，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承受那种痛苦。
“老师，难道没有别的办法吗？”杰西卡也在旁边不安地问道。
桑德拉摇摇头，“凯瑟琳小姐，想必你也了解这件事情的难处。冥火焚魂的痛苦不是任何人可以承受的，如果你选择拒绝，我将亲手关闭地狱之门。只是每一千个纪元中，我只能在这个宇宙中出手一次，我便无法再帮你救回安吉丽娜了。”
小狐狸摇摇头，“我会堵住地狱之门的，等一切完成之后，你一定要还我一个完完整整的姐姐！”
“很好，您果然没有令我失望！”桑德拉微笑道：“作为对您无私奉献的回报，我将竭尽所能，补足安吉丽娜灵魂的缺失，将她与潘多拉彻底分开，让她成为一个真正完整的个体。在此过程中，我会保留她所有的感情，个性，人格……”桑德拉伸手一召，从楚雁寒的身体中召唤出一个红色的光球，递给小狐狸说，“至于她的记忆，就先交给你保存吧。等你们再次相遇的那一天，只要让她将这个光球吃下去，她就会记起所有的往事。”
小狐狸小心翼翼地接过这颗光球，想了想，一口将光球吞入腹中。“谢谢！”这一次，她的语气真诚了许多。
“您的感谢真让人感到弥足珍贵。”桑德拉笑道，“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你，地狱之门要经过一千年才能关闭。所以我会在一千年之后将安吉丽娜重新复活！”
“一千年……”小狐狸喃喃地说道：“这么久才能再见到姐姐吗？算了，一千年就一千年！”
“一千年……”杰西卡的脸色却变得苍白异常，“要被炼魂千年之久？这……这太残忍了！萝依，你能承受的住吗？”
小狐狸苦涩一笑道：“姐姐在临死之前一直为自己杀死了太多人类而感到愧疚，这样做，也算替她赎罪了吧……”
“爱情的伟大真是令人赞叹！”桑德拉啧啧连声，“既然如此，时间宝贵，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工作了？”
小狐狸说：“等一等，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第一个问题，在这个宇宙中，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有一个名字叫做观察者，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的科研工作者，而我工作的对象便是包括你们这个宇宙在内的众多三维宇宙。所以，我们是不能轻易干涉三维宇宙的正常运行的。”
“第二个问题，天界和冥界搞出这么多阴谋，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很简单，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升维！都是为了解放闭锁在微观世界里的第四维，变得和我一样！”
小狐狸不解地问：“那和毁灭宇宙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涉及到这个系列宇宙的起源，包括这个宇宙在内的诸多宇宙，我管它叫做西格玛系列宇宙。这个宇宙很特殊，一共包含七个相互联系的原生宇宙，比如拥有五号本源的这个宇宙就是一个原生宇宙，每一个原生宇宙又有衍生出许多小一点的宇宙，叫作衍生宇宙。而凯瑟琳小姐一开始居住的魔法世界，就是附属于天界的衍生宇宙。”
“七个原生宇宙中每一个宇宙都存在着一个本源，分别是一号到七号本源。而衍生宇宙中则没有本源。本源制定规则，引导包括衍生宇宙在内的宇宙正常运行。任何人只要吞噬了这七个本源，都将突破三维的限制，进化成四维生物。”
“而天界的七天使和冥界的七君主，根本就是一号本源和二号本源分化而成的，所以他们才会拥有远远超出任何生灵的实力。而所谓的末日审判，正是冥界用以吞噬五号本源的惊天计划。”
小狐狸听得悚然动容，“吞噬本源？那不就相当于吞噬宇宙了吗？这也太疯狂了！”
“是有点疯狂，但是天界和冥界已经分别成功吞噬了一个本源。五号本源，就是他们接下来的目标，也是激烈争夺的对象。”
“只要虚无之火进入这个宇宙，所有的有形物质终将湮灭，虚无之火会吞噬包括空间在内的一切有形存在，并且随着吞噬而能量逐步壮大，而宇宙为了维持存在，必将不断塌陷，也许是千万年，也许是百亿年，早晚有一天，宇宙会塌陷成一个能量无限大的奇点，并通过地狱之门进入冥界，那时七君主会合而为一，恢复成一号本源将五号本源吞噬。当然，七君主也很有可能会撑破肚皮，被无尽的能量彻底摧毁。这一切都是未知数！而所有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升维！”
“原来如此，那么我的到来，实际上也是天界精心安排的了？”
“的确如此！对于五号本源的谋划上，天界确实是棋差一招，你只是亡羊补牢的一枚棋子罢了。如果没有天界诸天使长的保护，你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穿越时空来到这个原生宇宙中！”
“很好，很好！”小狐狸咬牙切齿，双拳紧握，“这些可恶的家伙们，竟敢把我和姐姐当成玩具戏耍！”
“好吧，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在这其中，究竟起了什么作用？”
“咳咳……”桑德拉尴尬地咳嗽两声，“我说过了，我是不能随便出手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好吧……”桑德拉犹豫了一下，终于说道，“在这个过程中，我只是影响天界的诸位天使长，让他们将你与安吉丽娜的生命磁场变得更加契合，并且让你穿越的时候刚刚好碰见安吉丽娜，只是这样而已！”
“呵呵……呵呵呵……”小狐狸一阵大笑，“果然是这样，我们是天界冥界大佬们的玩具，而那帮家伙也只是你的玩具而已！”
“那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吗，……”桑德拉苦笑道：“这个系列宇宙已经失去了两个本源，这里面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再失去一个的话，我可就要失业了。你知道的，即便在四维世界，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
“王八蛋！”小狐狸愤怒地盯着桑德拉，又忽而嫣然一笑道：“不过，我还真该好好感谢你呢，没有你，我和姐姐怎么会相逢相知相爱？你，可是我们真正的媒人啊……”
“现在我再没有疑问了！”小狐狸走到杰西卡面前，“小妈妈，姐姐的身体就拜托给你了，请你一定要帮我好好保管！”
“你放心吧，安吉丽娜是我的亲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看护她的身体的。”
“谢谢！”小狐狸抱紧了温润如玉的水晶，眼角滴下两颗热泪。半晌后，她擦干眼泪，毅然转身，对桑德拉说道：“那么，请让时间继续流动，我的工作，现在可以开始了……”于是遍布整个世界的灰色缓缓褪去，一切重新恢复色彩。
桑德拉和杰西卡离开之前，小狐狸又再深深地看了一眼封在水晶中的闭着双眼，表情安详的楚雁寒！“姐姐，我会努力工作的……一千年后，我们不见不散……”
一眼，千年！
作者有话要说：还剩最后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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