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河道
苌檀眼底泛青，几分艰难地道：“奴婢也是迫不得已。”
好一个迫不得已，有什么事不能摊开放在台面上，非要做劫人掳命的勾当。
纪长婧在心里呸了一声。
苌檀发虚地解释道：“奴婢父亲下狱，债主日日追上门讨债，奴婢进府当差还不够，连幼弟也去了大户人家当小厮，那家少爷性情粗暴，动不动就惨打我幼弟。”
纪长婧窝着一团火，面无表情地望向苌檀。
苌檀道：“幸亏葭姨娘体恤下人、心慈人善，用银子把奴婢弟弟赎出，还给奴婢母亲租了间房子，让奴婢家人有容身之所，而今葭姨娘有事要奴婢帮忙，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奴婢只能万死不辞。”
还有这种报恩法？
为了报恩，连好歹也不分！
纪长婧替苌檀心塞。
葭月真要有心帮苌檀，帮了就帮了，断不会拿恩惠挟要别人还情，更何况参与这等劫人掳命的勾当。
拿几个枣给别人尝了尝甜头，竟要人家拿命来报答！
这不是在帮人，而是在害人。
纪长婧自不会被葭月的手段迷惑，向着葭月讥笑一声道：“你把我掳来，有何用意？”
葭月下巴微微抬了抬，几分胸有成竹地道：“皇上拟诏书退位，假以时日太子就登基为帝。天下归主后，第一件事就是腾出手来收拾南郡这些逆贼。”
逆贼？
谁是逆贼来着？
逼宫的明明是公孙阙，舒妃把宫里侍卫和近臣一夜间全换了人，所以京都城才会易主。
葭月的话明明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纪长婧的脸色一冷再冷：“听你的口气是要把我送给公孙阙邀功？”
葭月眼珠子直转，笑着道：“我也是替你着想，太子登基后就是九五之尊，具有鼎盛之势，你跟着他荣华富贵享用不尽，总比呆在顾府强上一千一万倍。”
“到时候朝廷清算，顾府满门抄斩，你还想陪在里头一起死吗？”
“我权权是真心为你前途考虑。”
纪长婧眼角都没动一动，冷冷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掳了我。”
葭月不以为意，似笑非笑地道：“你现在还拐不过弯来，我能理解，待日后亲眼看到顾云珺落败，看到顾府寸草不生，你就知道我说的话对不对。”
纪长婧看着葭月笃定的表情，面上不显，却试探般地问道：“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就算是真的，又与你何干？”
葭月春风得意地道：“我忘记告诉你，我手里还拈着一张底牌，到了京都城把底牌一亮，太子府定然会善待我，从此吃香喝辣的，日后把慎哥儿接到身边团聚，真真是好日子。”
纪长婧闻言，问了句：“什么底牌？”
葭月抿抿嘴道：“何府的何玉是个吃里扒外的，想联合顾府一起弄死公孙阙，偏给我知道了这个消息，等咱们逃出南郡，我把消息告诉太子，太子随便赏些什么，也够我吃穿用度一辈子，可不比在农庄住漏水的房子，天天下地干活强！”
“等太子灭掉南郡，我再向太子求个人情，看在有功有劳的份上，慎哥儿的命就能保全下来。”
纪长婧听完，顿觉浑身冒汗，她倒是听顾云珺说过，何玉是安排在京都城的一颗暗棋。
没有何玉的兵马，南郡未必有胜算！
要是葭月把何玉这颗暗棋抖出去，不但何府要遭大祸，顾云珺也得失去助力。
敌强我弱，两军交战，要是输掉，别说顾府和纪府的这些人，只要跟顾云珺沾点边的人都是死路一条。
纪长婧心里非常焦虑。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葭月出南郡，葭月真要去了京都城，南郡就得浮尸百万。
纪长婧对葭月道：“南郡是顾大人的地盘，你有本事出的去？”
“这么多水道，顾大人能困得住我？”葭月道：“帮我驶船的贾四以前在南郡做水运，城内外的河道条条都熟悉，知道的就有千把条，还有不知道的小河小道，顾大人就算有心要守，恐怕也守不过来。”
纪长婧禁不住捏了捏手心。
葭月道：“玩了一辈子鹰，最后被家鸟弄瞎了眼，顾大人得吃点亏，长些心眼了。”
纪长婧虽不清楚南郡的河道分步，但有一点葭月说的对，南郡的大河小河野河多得很，要是条条都把守到，实为难事！
正如葭月所言，贾四做水运出身，随便往哪条野河里一钻，东拐八弯真出了南郡也说不准。
纪长婧急得脸都白了。
贾四正驶着船往一条野河里钻，不愠不火地道：“葭姨娘，我这些年的船不是白跑的，要说对南郡河道的熟悉，我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葭月打趣道：“你要这么说，顾府的水师还有什么脸拿俸禄？”
贾四不谦虚地道：“顾府的水师，我出来跑船的时候，他们还在吃土。”
说完，得意的笑了几声。
纪长婧急得直咬牙。
小船东弯西拐的行驶，绕过一片芦苇丛，眼前渐渐开阔，前面是个岔口，贾四指着远处道：“出了前面的岔口，咱们就算离开了南郡。”
说话间，浆划船动，又驱进几十米。
葭月心切，探着头往外面望，透过芦苇丛的缝隙好似看见官船的影子，神色有些紧张，压低声音喊道：“贾四、贾四、快调头，前面有官船……。”
贾四胡乱点头，浆又一拐，船头转进旁边的野河，“嗖嗖”几声就进到旁边的野河，熟门熟路的划过几浆，竟来到另一片水域。
果然是跑船的老人！
也就几下就摆脱掉险境。
贾四因紧张而聚在脸上的热气方才散去，搓搓手道：“老子就不信，姓顾的能条条道都给拦死！”
说完，小船跟离弦的箭似的，在水域里穿来穿去。
驶出大半时辰，见前处水草飘浮，恐是又到了新的岔口，葭月探出头，两眼放光地道：“前面好像没官船，快过去看看。”
贾四扬眉吐气地道：“我就说嘛，这么多野河顾云珺不可能条条都守到，顾府再捯饬，也拦不住我的去路……。”
话没有说完，葭月嗖地探头出来道：“快，快，赶紧转弯，官船就隐在水草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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