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照顾
白马观内，刘公公正在跟舒妃禀话。
说到后面，刘公公的面容僵硬起来，表情流露出几分畏惧，低着头回话道：“马车行到霍桐悬崖边的时候，他们是亲眼看着马车掉到悬崖下去的，人必死无疑。”
舒妃听完，端起身边的茶杯，缓缓道：“杀人的法子有很多，怎就挑了这么个死不见尸的主意！”
刘公公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渐小：“马发了狂，控制不住，直接就坠下悬去。”
舒妃“砰”地把杯子放到桌上，挑了挑眉道：“我不是跟你说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公公见舒妃动怒，瑟瑟跪到地上。
舒妃一旦动怒，脸上就会呈现出一种威示，让人心惊胆跳。
刘公公垂着头，嘴角翕翕，正想解释几句时，屋里光影一闪，公孙阙匆匆进了屋。
舒妃神色迅速变了变，容色已然如常的望向公孙阙：“卯时刚过，你来我屋里有事？”
公孙阙汗漉漉地道：“卯时刚过，母亲就在屋里训人？”
舒妃揉了揉太阳穴，一副不想多谈的态度：“刘公公把我常戴的玉佩落在宫里头，我便说了他几句。”
公孙阙打量着舒妃的神情，声音带出锋利：“昨天的宴席，母亲没见到纪长婧，不觉得奇怪吗？”
舒妃神色微黯：“我听说，纪小姐昨晚赴宴的路上遇到劫匪，连人带车都掉到悬崖下去，本来因为你的原因才想见她一面，想不到红颜总是薄命。”
公孙阙上下打量着舒妃，但他比谁都清楚，母亲演技精湛，永远看不出破绽。
舒妃道：“你和她既有交情，得空便去将军府一趟，人死如灯灭，最伤心的还是父母。”
公孙阙闻言，厉色减去半许，竟带出几分落寞地道：“我难得瞧上一个人，说死就死了。”
舒妃观他表情，微微拧眉，并不说话。
公孙阙站了一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渐渐就表情微变，也没跟舒妃打声招呼，拂了长袍就往门外走。
一直走到白马观门口，见到候着他的两个亲信，开口道：“将军府那边怎么样？”
亲信答道：“将军府一片愁云惨雾，平常服侍纪小姐的丫环哭晕过好几回。”
公孙阙唇角动了动：“霍桐悬崖处查看的如何？”
亲信道：“不是一般的劫匪，下手快狠准，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所为。”
公孙阙脑袋“嗡”地一声响，回头望向白马观。
他突然就想起长公主的话——你要是真为纪长婧着想，便和何玉早些成亲……。
转身时，耳边又浮上另一句话，依旧是长公主的声音——阿弟，要不，你和纪长婧的事就算了吧！
有些事能算了，有些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公孙阙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
而将军府里，绿绮还真是哭晕过好几回，连刚刚晕的一回，足足有六次！
纪简为保纪长婧的安全，把她去北蛮的消息全烂在肚子里，整个将军府，除了他和贺氏知道真相，其它人都以为纪长婧年纪轻轻就翘辫子了，一群下人哭成一片，就连从京都城赶过来的赵云昌也足足哭了好几个回合。
贺氏忍不住去安慰绿绮：“你要真为长婧着想，就打起点精神，她若是知道你这样，心里能好受？”
绿绮哑着嗓子道：“从小到大，都是奴婢服侍小姐，没我在她身边，她一定不习惯。”
贺氏不由得目光飘摇，心生担忧。
北蛮山高水远，长婧身边没有绿绮照顾，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纪长婧真的很不好！
她一踏上船舱的甲板就开始晕船，因为不想给顾云珺添麻烦，她开始还一直忍着，可越到后面越是忍不住，现在差不多连胆汁都吐光了，整个人脖子软垂在枕头上，面色白如蜡纸。
顾云珺一边照顾她一边处理事务。
朝廷之所以要派人去北蛮开荒种粮，开扩良田，归其原因是谷国银库和粮库的问题。
由于内优外患，谷国军队庞大，很多壮年都在军队里，没有办法回家种田种地，农事因为没有人力而受到很大影响。
没人种田种地，就意味着农民每年交给朝廷的税收都很少，谷国的银库和粮库就一点点空下去。
兵部天天问什么时候发粮、发钱，皇上眼见快没钱没粮，也很是发愁！
一发愁便想到北蛮这么个地方！
别看北蛮远在鸟不拉屎的地方、又穷得叮当响，但地方辽阔，资源丰富，而且有很多壮年男子，只要善于发掘，便能在北蛮开阔出农业，就算不能把谷国的银库充实，至少能把粮库问题给解决掉。
但北蛮是马上民族，就喜欢骑个马到处狩猎转悠，要他们从马上下地开荒，十分困难。
更何况开荒太难、也太累人！
开荒都是大几万、十几万人，一点点把荒地给啃出来。
北蛮人是潇洒惯的，宁愿穷开心，也不愿意去干这脏活苦活。
顾云珺越想越头疼。
纪长婧在这个时候又发作起来，伏在床上一阵空呕，因肚里东西早就吐得干净，想呕也呕不出什么。
顾云珺忙拿起桌上的桔子，剥出新鲜桔皮对折几下递到纪长婧鼻下。
纪长婧嗅了几下，全身无力的趴在床沿，只觉得五脏六腑不受她控制，不断随着船只的颠簸而颠簸。
几只船上，也就这么一个小姑娘，除了顾云珺，也没人方便照顾。
为了照顾方便，顾云珺最近把事务全搬到纪长婧的船舱内，他沿床沿坐下，在纪长婧手里塞进个杯子道：“是加醋的温开水，喝下去能好受些。”
纪长婧喝了口醋水，脑子和五脏六腑还是一团懵，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顾云珺扶她睡好，顺手掖好被子。
纪长婧便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到碎碎脚步来去声，又有人替她掖了掖被子。
船不断前行，一浪高过一浪，晕晕沉沉难受的时候，总是听到放得分外轻而缓的脚步声，或是递来一杯水，或是在她身旁燃一坛雾香，或者只是轻轻掖了掖被子。
糊里糊涂躺过几天，大脑还晕晕欲绝，倒是身子先适应了颠簸的环境。
纪长婧半梦半醒时，远远听到脚步声，想来是顾云珺，或许以为她还睡着，脚步声轻了又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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