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买卖
翌日，正如纪长婧所预想的，消息一旦放出去，来驻地的蛮人较昨天多出数倍。
如此，日复一日，小半月后驻地果然门庭若市、比肩接踵。
公孙无忌看着纪长婧送东西都快送烦了，遂打算跟顾云珺去划出的开垦地看看，临走时颇为嫌弃地提着纪长婧的衣领道：“瞧你一股子小家子气，要做善事就手脚大些，这么小包的盐连塞牙缝也不够。”
纪长婧站在船头，看着船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道：“嗯，北蛮的人都到齐了，是应该手脚大些。”
公孙无忌听完话，方才满意的走了。
纪长婧说干就干，让侍卫把十几只箱子通通敞开，一时间千年人参、灵芝熊掌、宝玉明珠、伤药青酒、貂皮大衣、酱色皮袍、五彩缎蟒、大卷八丝缎、银壶银碟、宝剑长刀、红毡床垫、镶金丝帐子……全露了出来。
可谓金银满船、瑰玉隋珠、锦服奇珍、凤毛龙甲，足可把人眼睛亮瞎！
蛮人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般漂亮的衣物、宝贵的珠宝、罕见的补品、珍奇的摆件，惊叹声一浪高过一浪。
不是蛮人没见过世面，就连自小长在将军府的纪长婧也感慨过六王爷府的这十几箱宝贝。
纪长婧站在船头道：“都是上等的东西，我知道大家并无银两，若是想要换些珠宝玉器、补品锦服、缎蟒皮袍，只需把家中的食粮、谷物、马匹取来，以物易物便可。”
什么？
蛮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用家中的粮食、谷物、马匹就能换到珠宝补品、锦服奇珍。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天上带馅饼。
顿时船下人头涌动，有上前询问真假的，有迅速回居住点取食粮的、有直接牵着马过来换夜明珠的。
等成交了几笔，蛮人看到三匹马就能换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差点没笑岔气，都觉得纪长婧太不会做生意。
拳头大、成色好的夜明珠非常稀罕，别说三匹马，就算是十匹马也换不到。
有了夜明珠，晚上就不用点油灯，一颗搁屋里，就能照得亮堂堂。
蛮人把纪长婧当傻子，可谁不愿意跟傻子作生意呢？
跟傻子做生意才能沾便宜呀！
生意简直是爆好！
蛮人争先恐后的送来食粮、谷物、马匹，就怕来晚后好东西让别人挑走，几个时辰内特意空置出来的一间屋子里面堆满了粮食和谷物，而临时开出的空地也全是马匹、牛羊。
唯一少下去的，只有那十几箱的宝贝。
等天色渐暗，很多蛮人除了留下半年多的口粮，已把家中存粮悉数都拿来换了东西。
蛮人有一些土地，会种粮食和谷物，仅限填满肚子，他们不会多花一分气力去干活，所以要收购他们的存粮很容易。
蛮人却很高兴，拿点粮食马匹就换到珍贵的物品，可谓是占尽便宜！
至于说粮食，北蛮这边的气候，小麦到明年四月底就能收获，不过几个月时间，反正饿不到肚子。
不管是纪长婧还是蛮人对交易都很满意。
到了晚上，蛮人都已离开，纪长婧在箱子下层放好石头，上面还是金银珠宝的放着，又叮嘱好众人口径一致。
公孙无忌是个心宽的主，在外头转了一圈，早累得半死，没空去理会那十几个箱子，仅问了纪长婧几句——外头多出来一大群牛羊马是怎么回事？
纪长婧冒着汗道：“是买的。”
公孙无忌听完，也懒得再问，反正不是用他钱买的，他管不着。
纪长婧汗滴滴的回到船舱，一进去，便见顾云珺站在里头，皱着眉将她瞧。
要蒙公孙无忌不难，要蒙顾云珺却是不可能的。
纪长婧老老实实把事情交待了一遍。
顾云珺早知道她要收购粮食，念她是个靠谱的，便没有多问，没想到纪长婧自作主张，小算盘打到公孙无忌带来的十几箱东西上去了！
顾云珺道：“什么时候开始，把主意打到箱子上去的？”
纪长婧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顾云珺道：“到底事关六王爷府，你拿主意也拿的太大。”
纪长婧不吭声。
顾云珺蹙着眉头道：“你也不是轻率的人，不经同意，私拿别人物品交易，有没有想过后果？”
纪长婧垂着头道：“我只是想着——成大事，不拘小节。”
那也太不拘小节了！
不问自取，视为贼也。
顾云珺观她行事不拘一格，心里是又好气、又无奈。
这丫头，都干得什么事……。
纪长婧道：“顾叔叔带来北蛮的都是生活物品和开荒的农用品，若拿出去交换蛮人根本不感兴趣，但公孙无忌的十几口大箱子却是琳琅满目，谁看谁动心！朝廷派叔叔来是办大事的，就不能拘理小事，若说不问自取，我认了便是，以后回南郡，将军府砸锅卖铁定补齐了送还六王爷府。”
“我今天行事，不为私，而是为公，六王爷贤明，定能体谅我。”
顾云珺闻言，神色不明地道：“万一没人体谅你呢？”
纪长婧呆了半晌，抬头望向顾云珺，不答反问：“难道，顾叔叔你，也不会体谅我？”
顾云珺不禁一滞。
他的本意，自然是要教训她的。
可观她表情、听她言语，突地就有些茫然，清咳几声道：“总之，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都有欠妥当。”
这点，纪长婧承认。
虽然承认，不代表她就会半途而废。
等到第二天，顾云珺人一走，她又把十只箱子里的东西拿出去换了粮食和马匹。
到了晚上，顾云珺听到风声，本想拎了人教训几句，突地脑海里就浮现出纪长婧的话：“难道，顾叔叔你，也不会体谅我？”
他迈出船舱的脚步就顿了顿。
就算别人都不体谅她，他却不能不体谅她！
她本不必做这些，完全可以撒手不管，可是为了他，为了北蛮大局才做到这一步。
正如她所言，到时候回到京都，六王爷真的计较，他顾云珺一力承担就是，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十几个箱子给补全。
既想到这步，后面的十来日，顾云珺是每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日子，而纪长婧风声水起的收购粮食和马匹。
等公孙无忌想到要揭开十几只箱子瞅瞅时，箱子早就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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