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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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画面的跳跃，变动，高山崩坏，大地塌陷，人类的哀嚎和岩石坠落的声音混合着，奏响了一曲鲜血与生命谱写的哀歌。</p>
煌煌天灾之前，人类的力量，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p>
上杉清站在摇摇欲坠的山巅，咬着嘴唇，眸中如同酝酿着风暴。</p>
他一口银牙咬碎，嘴唇都渗出了鲜血。</p>
在目睹这场灾难的同时，如同涓涓细流般的记忆，从他的脑海深处涌了出来--与之前粗暴的接受犬神记忆不同，这次的记忆碎片涌现，要缓和得多。</p>
一张张死于地震的面孔，在他脑中浮现，变得熟悉了起来。</p>
孤身流放，斩妖魔，取而代之，苦心经营领地，四面皆敌，战而胜之，关东雄主...</p>
刚刚百鬼之主所说的事情，渐渐的变得清晰，如同亲身经历。</p>
他猛地抬头，却看见白袍的自己，与他并肩站定，眸中也是深沉似水，又有愤怒的火焰在蔓延。</p>
“啊...即使明知道这是幻影，这是假的，但是每每看到这一幕，总是压抑不住怒火啊...”</p>
“做一个无能为力的弱者...感觉如何啊？”</p>
“...”</p>
“不怎么样！”</p>
上杉清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四个字，字字如刀。</p>
百鬼之主耸了耸肩，脸色也好看不了多少。</p>
“你只是看过，然后解封了一段记忆。”</p>
“而亲身体验过一遭的我，要比你痛苦的多，你有气，不要往我这儿撒！”</p>
“你知道么，在这个时代，什么最重要？”</p>
“人口！固定的人口，是一切发展的基石。”</p>
“我说过，我颁布过鼓励婚娶与生育的法令。”</p>
“武藏国一共就那么大的地方，户不过万，谁家有婚娶喜事，我若不是实在忙的无暇抽身，都会备一份礼物，上门贺喜，你可能不知道这个时代人们的思想--他们将那视为极高的荣誉。”</p>
“国主的亲临贺喜啊！”</p>
“他们殷切的招待我，新人得到了我的祝贺，一个个喜笑颜开，对未来的生活都充满了希望。”</p>
“因为，相比于之前的妖怪，我作为领主确实要强上不少。”</p>
“他们叫我国主大人，叫我源大人...对我毕恭毕敬，言听计从，视我犹如神明。”</p>
“这是我的子民。”</p>
“当初七国来犯，我都没有颁布战时征兵令，前来志愿参军的青壮都踏破了军营的门槛。”</p>
“他们不想我输，不想家园被毁，愿意为我抛头颅，洒热血啊...”</p>
“可我呢？”</p>
“我没护住他们...”</p>
深呼吸了一口气，百鬼之主的语气变得低沉。</p>
“千里沃土毁于一旦，江户城塌了一半，武藏国内的万户平民，伤亡了七成有余。”</p>
“我这几年的心血荡然无存。”</p>
“只因为一场地震，只因为一只能够引起地震的妖物！”</p>
“也许是因为那该死的现代思想，我对于妖怪没什么物种上的抵触，我一向觉得，人有好坏，妖有善恶，坏人该死，善良的妖怪，为什么不该活着？”</p>
“但这一次，是我生平第一次如此的痛恨一只妖怪。”</p>
“我恨不得...把它挫！骨！扬！灰！”</p>
“事后，我查过这件事，这地震鲶是稻荷神社的守护灵，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发狂，不惜一切的掀起的地震。”</p>
“我与阿赤在海边堵住了它，与他鏖战了三天三夜，生生的耗干净它最后一丝力气，活剐了它！”</p>
“他发狂的理由，我管不着了，找到它背后的正主就行。”</p>
“打个比方，阿柴要是出去乱咬人了，我是要负责任的，同理，那稻荷神社，休想置身事外！”</p>
“从那以后，凡是我的领土，一律不准祭祀稻荷神，稻荷大社我看见一个拆一个，白狐雕像有一个我砸一个。”</p>
“我的举动甚至惊动了高天原的神使，他们来找麻烦，也被我几剑惊走，吓了回去--这都是后话了。”</p>
上杉清斜了斜眼，虽然觉得此举有些冲动，那稻荷神社也未必就是罪魁祸首，但是此情此景，他只觉得解气。</p>
他一直是个以恩报恩，以血还血的人。</p>
吃了亏，就得打回去。</p>
“这场地震只是个开始...”</p>
“人员伤亡虽然严重，但是这场地震也只是武藏国的范畴，我当时已经统领了关东八国，这种伤亡，虽然痛心，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p>
“人口的损失，可以慢慢的恢复元气，土地被毁，可以再度开垦，城池坍塌，重新修筑就是。”</p>
“可...”</p>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p>
百鬼之主一跺脚，斗转星移，景物变迁。</p>
给上杉清极大压力的灾祸现场一变。</p>
他此时处于一顶军帐之内。</p>
日本的军帐，叫做“阵幕”，由布制成，用幕串固定连接，上杉清身后的阵幕是黑底，上面绣满了灿烂开放的龙胆花家纹。</p>
这阵仗，来人远远一看，就知道是源氏的军队，是敌是友一眼分明。</p>
此时的天空是浅灰色的，阴沉的积雨云在穹顶上堆积，蔓延，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p>
空气潮湿，且能嗅到明显的海腥味。</p>
风雨欲来。</p>
上杉清坐在主位上，明显能感觉到氛围不太对。</p>
血腥气浓郁到化不开，入目的足轻或者将领都铠甲残破，战袍染血，阵幕上的血色龙胆纹也有些污秽，显然这里经历过一场大战。</p>
他的近前只有两人。</p>
一位是之前见过的忍者“风魔”，另一位是与东文真希长得一模一样的妖刀“阿赤”。</p>
风魔左臂做了个简单的包扎，明显受伤不轻，向上杉清鞠了躬，一眼不发的走了出去。</p>
阿赤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也没有开口的欲望。</p>
此时，百鬼之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p>
“如你所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p>
“我还没来得及赈灾救难，复兴武藏国的城池与农田，就收到了一个极为糟糕的消息。”</p>
“沿海的渔村，斥候们反映...发现了妖怪的踪迹。”</p>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即刻前往查证。”</p>
“那斥候所言不假...”</p>
“整个关东的海岸线，都有大量妖怪活动的踪迹，已经有许多渔村遇袭。”</p>
“...”</p>
“是海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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