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八节 心内震动如刀割

 黄麒麟是不忍逼织云的，但还是在心里狠了心。他轻拉她的衣袖说：“织云，你坐下来说。”


 织云也在地铺上坐了下来。


 黄麒麟微笑道：“擦一擦吧。”


 递过了手帕。


 前面的事情织云一概跳过去了，因为她不想让她当包身工的事情使黄麒麟更负疚，也不想带出老周和秦大哥。她擦了脸上的泪，却抹不掉眼中涌出的。她只简略地说：“麒麟哥，我与林秘书认识之前已是中共地下党员，与他只是假夫妻，与咱们现在一样，只是为了掩护他做情报的传递工作——”


 织云这第一句话就使黄麒麟如一声雷击在头顶、呆呆地定坐在了那里。


 织云又讲了他带一个青年男子回家乡，只是为了安慰父母放心在上海工作的她，织云哭着说了她为寻找黄麒麟所付出的种种努力，以及知悉黄麒麟和罗曼在一起的心如刀割．．．．．．


 黄麒麟听着，当时不明白织云与自己在公园相见让自己等两年、却不愿意马上随自己走，这时听着一切都明白了。


 黄麒麟静静地、有些木然地坐着；头脑里一片空白，心里却象压着一块大石，压得心渐渐往下沉、似要窒息了一般。


 两个人都静静地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织云轻轻叹息一声：“麒麟哥，何苦呢，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处呢？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而已。”


 黄麒麟的头轻轻抬起了一些，望着对面相坐的织云。


 造化弄人？是啊，就象织云说过的，一切都晚了，知道这些又有何用呢？徒添伤悲而已啊。


 又相对静默地坐了一会儿，黄麒麟轻声地说：“睡吧织云，明天还要工作呢。”


 朦胧的月色透过东窗的薄帘，使房间里的家俱呈现出深色的剪影。


 躺在地铺上的黄麒麟却一直难以入睡，却一动不动；听着旁边小床上织云的呼吸声渐转为入梦平缓的声音。


 他不是难以入睡，而是没有一点儿睡意。


 他轻轻地在地铺上坐了起来。


 望向一旁。看不清朦胧夜色中织云的脸；侧睡的她一只手臂在被外，手掌在床外。


 黄麒麟轻挪了一下，他想把那只胳膊放进被内，不知为什么伸出的手却不由轻轻地握住了那只悬在床边的手掌。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一句话闪进了他的脑海——这却是不可能的。


 黑暗中黄麒麟静坐着，两行泪水却无声地滑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到织云轻轻地一句话：“哥，我想问你一句话。”


 “啊，织云，你还没有睡。”黄麒麟轻叫道。


 织云轻轻问道：“哥，你已结婚，为什么这次任务却选了我？却不选罗曼呢？”


 有多种原因。有黄麒麟自己认为的要能看到织云过得很安全、很好，突然知道这都是自己在骗自己，这样危险的工作叫上她，是要给她安全、幸福吗？


 他不由说出了此刻自己才明白的另外原因：“我为人夫，我愿带给罗曼生活的安逸幸福；但共赴生死的时候，我却愿和你在一起。”


 织云没有说话。


 “织云，我是不是有些太自私？”黄麒麟轻轻问。


 织云轻轻摇了摇头。


 “织云，我要每晚牵了你的手睡。”黄麒麟说，这并不违反他承诺给罗曼的那些条规。


 “那是你这样坐一晚？还是要将我手吊下去？”黑暗中织云轻笑道。


 “我有一个方法，”黄麒麟说：“可将小床床板铺到地上，这样既使万一被人撞见咱们分开睡，也只会当咱们是为了将小床加宽，省钱过日子，不会做他想的。织云，你放心，我不会做什么逾礼之举的。”


 新的制服发下来了。


 总务科的人送来后，魏长亭在办公室忍不住就换上了。


 警官的都是按身材专做的。黑色笔挺的制服穿在了身上，魏长亭也特意换下了脚上的皮鞋，换上了发的配套中帮皮鞋；再穿配发得左轮手枪盒子在皮带上，扎上了皮带；拿起了大盖帽戴上。


 他将腰杆挺了一挺，又忍不住低头去看。簇新的铜钮扣闪着光、制服的裤子有棱有角；只可惜办公室里没有个能照全身的大镜子。


 魏长亭将皮带下的衣襟抻了几抻，在办公室里走了几步。他走回办公桌近前，站定，又开始解皮带——可惜中午吴四宝要请自己认识一个人，去那人租界的家里做客，不能穿制服去的。


 吴四宝要请他认识的人名叫齐怀玉，年纪二十五六岁，其家在宁波，家在宁波、上海都有商号；这齐怀玉是常年在上海，说是替家里打点生意，不如说是在上海吃喝玩乐，也是上海滩一个有名的花花公子。


 魏长亭到租界后，吴四宝的车子接了他。吴四宝是带了三个手下相随，其中一个当司机开车。


 吴四宝这车子也是“号”的，不过他是总队长，这用来执行任务的车子就成了他私用一样。


 魏长亭还是在原来和李得禄跟着郭显声时学会了一些开车，现在是和另两个处长共用一辆半旧的车子，谁有事谁用。此刻看着街上不时飞驰而过的小汽车，心想，等后面手头宽泛了，也买辆私家小汽车，堂堂一个处长没个小汽车怎么行。现在手头的钱除了要开烟馆外，还要用来打点关系——待三十岁前争取要做上海滩最年轻的警察局长。


 一时胸中充满了象杜月笙那样叱咤上海滩的豪情壮志。


 吴四宝和他聊着天，魏长亭不自觉地将话题引到了小汽车上。两人说着小汽车的牌子、价格、性能，吴四宝曾是为青帮流氓、丽都舞厅老板高鑫培开过车兼保镖的，两人说得很是入巷。用吴四宝的话来说，“是男人都喜欢三样，枪、女人、汽车，只是排名不一样罢了”。


 魏长亭又说起手头卷宗上一个偷车案来，还是上任留下未判的案件。这偷车大盗利用白俄“百搭钥匙”屡屡在上海做案，偷来的车转手低价卖掉，万元多的车只卖千元，饶如此，抓住他审问了以后，才知道这家伙在上海整天过着灯火酒绿的生活，抽大烟、包舞女，过得可是潇洒。他被抓也是因为弄不到日方机关和上海警察局合盖章的通行证，不能开到外地去转手，时间长了自然露出马脚，被抓了。只因为他所犯盗案大多在租界，现在和租界方就案件归属权未达成一致，所以一直未将这家伙判刑。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article_title?}》，微信关注“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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