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言罢，他将腰上的软剑抽出，隔空掷到晏青玉面前。


 这剑看着柔软，却深深没入晏青玉身旁地面一尺内。


 晏青玉低头看了眼这柄裴明庭从未离过身的剑，不知怎的鼻头突然就酸了。


 “我……又不会杀人，你给我剑也是白给啊。”


 晏青玉借着打诨的机会别开脸，裴明庭却直勾勾地盯着他。


 似想靠近，却又有所顾忌，只站在营帐门口遥遥相望，望尽晏青玉眼中蕴含断舍离的难过，还有犹豫。


 裴明庭以为晏青玉为当前的困境所困顿，当下轻声说道：


 “这是裴望云的一把佩剑，名曰鸣玉，营中无人不晓，你亮剑即可，无人敢与你对敌。”


 晏青玉目光又犹豫了三分。


 这柄软剑，居然是白衣玉剑的佩剑，所以裴明庭才贴身携带。


 但如今他将剑交与自己……


 此间深意，晏青玉几乎立刻就领悟。


 脸红的同时，心头又有些痛了。


 “剑给我了，你怎么办？”


 裴明庭笑意更浓：“难得，在保命这件事上，你想到了我。”


 晏青玉一哽，立刻意识到对方是在调侃自己以往为了苟活，扯谎撒泼有啥来啥，当下粗声粗气道：


 “本就一直想着，只是以往想的不明显！”


 裴明庭也不和他掰扯，笑了片刻，神情渐宁。


 末了，他轻声说道：“军中有秦陌渊和拾安在维持，我须得回凉州城中主持，最少要待七日。”


 晏青玉心头一抖，几乎下意识想大叫不成！


 但他险险忍住，勉强笑道：“凉州城不是有知府吗，早些时候不是已经通知过去了吗？”


 裴明庭摇了摇头：“虽然通知过，但寻常百姓见起初症状轻微，并未放在心上，加上正值年关，仍有私下偷偷串门的举动，瘟疫在凉州城中传染得比在营中厉害得多。”


 晏青玉急的想哭：“那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裴明庭微顿，凝思须臾，略显认真地说道：


 “食天子俸禄，解天子之忧。王子皇孙亦当如是。”


 晏青玉喉咙发苦，竟想不出什么劝诫的话语。


 就是这样的人，你说他是为了与凉州铁骑打好关系，作秀给朝廷看？


 怎么可能……


 裴明庭见晏青玉似乎仍难释怀，眉眼中神情不禁更加柔和。


 多少年了，他披星戴月地追逐真相，身旁多是讥讽嘲笑，或虎视眈眈，却唯有此人在用心记挂他的生死安危。


 “青玉。”


 晏青玉抖了抖，这声轻轻地喟叹像根锥子扎进他的脑子，扎进他的心里。


 他茫然抬头，见裴明庭背着帘幕外的天光，对他轻轻勾唇：


 “将剑收下，照顾好自己，拾安会在营中听候你的差遣，我去去就回。”


 说完，裴明庭也不给晏青玉再撒娇的机会，转身离开了营帐。


 是了，以往觉得这少年惯爱撒泼，可如今看来，竟觉得有些可爱，娇蛮任性，应当叫撒娇才是。


 可他若放任晏青玉撒娇，恐怕他真的会舍不得离开。


 秦陌渊就站在营帐外，见裴明庭似告别完，一时间二人对视神色深深。


 “你把他带到营中，就是为了让我们保护他吧？”


 擦肩而过的瞬间，秦陌渊看着营帐问道。


 裴明庭脚步微顿，随即理也不理便离开。


 秦陌渊伫立半晌，最终轻笑了一声，自嘲般摇摇头：


 “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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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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