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晏青玉不知道自己以往的年关过得如何，但他觉得，从从前到未来，都不会比今年更难了。


 他从裴明庭的营帐物资中搜罗了一身藏蓝的劲装，手腕脚腕都包得严实。


 拾安来送饭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晏公子，你准备做贼去呢？”


 晏青玉绷着笑，未曾将他想出去的事情告诉拾安，骗人这档子事他太熟练了。


 “没有，我想着既然瘟疫传播的如此猛烈，我不若穿的简洁些，也免得衣服宽大染上些不干净。”


 他神色自然，言辞也轻松，拾安不疑有他。


 两人吃饭时谈论了些外部的状况，晏青玉才知晓，原来凉州城里比军营要惨烈的多。


 “早晨主子回来的时候，其实穿的不是他来见你的时候穿的衣服，刚回来的那件衣服上沾满了血，衣摆处的许多地方都被撕碎了，听说是流民的家眷拦路哭截导致的。”


 晏青玉握紧碗筷，双手微微颤抖。


 拾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来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第一批病重的，恰是主子去颁布禁令时，明里背里骂主子骂得最凶的那一批人。”


 “当时知道了这禁令是郡王爷发布的时候，那些人找到王府外，写倒行逆施的字条贴在外院的墙上，说主子有违人伦，自己有娘生没爹教便也让旁人都过不得平静年。”


 拾安越说越气，甚至都忍不住捋了把袖子：“若不是主子不准，我非撕了他们的嘴。”


 晏青玉勉强笑道：“裴兄倒是心善。”


 拾安悻悻摆手：“不说也罢，反正这批人病得最重，我也不跟他们计较了。”


 晏青玉一时无语，心中无限怅惘。


 他看着被风鼓动的帘幕的一角外，天幕幽黑，像一个安静蛰伏的怪物。


 可一旦有人靠近，就会陷入那个怪物精心布置的陷阱，掉进他的血盆大口中。


 他之所以今日对裴明庭要去凉州城那么反对，正是因为他想起了话本里描绘的场景。


 孤鸿满地，尸横遍野。


 晏青玉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更是因为他在话本的那一卷里看到了一位郡王爷的身影。


 同一个作者的手笔，同一种风格，晏青玉相信，这本里的郡王爷，必然是裴明庭。


 他下场如何？


 他染上了瘟疫，虽未身亡，却因为高烧不退，瞎了双眼。


 裴明庭给他的剑还被他小心翼翼地缠在腰间，剑穗是一抹白色的同心结，露出腰际，像一个宁静美好的装饰。


 可他的心情却因这份宁静美好而反复翻腾。


 鸣玉剑像一对结实的臂膀把他环绕着，却又像一根烙铁的锁链，灼烧着他的灵魂和良心。


 如果话本里写的是真的呢……


 晏青玉也曾怀疑，这话本的作者根本就是在任性妄为地杜撰，写着天马行空的剧情。


 但前几本他与裴明庭的经历都是真的，若是这本……也是真的呢？


 拾安吃了饭，眼见晏青玉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忍不住劝慰道：


 “晏公子，你别白白担心了，主子说了，要你好好吃饭，把身子养好了才不至于染上病。”


 晏青玉回过神，怔忪片刻，缓缓笑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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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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