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内讧5

 陆荣廷已经宣布停战，又和驻守岳阳的王金镜私下签订了停战协议。接着给冯国璋发电，要求冯国璋发出总统令，宣布停战。冯国璋的停战令其实已经签字，可是因为一个消息，他并没有公布。因为天津那边云集了各省督军和他们的代表，要举行一次会议。


 冯国璋在紧张的关注天津的情况。


 1917年11月2日。


 天津。


 督军团会议。


 直隶、山东、山西、奉天、黑龙江、福建、安徽、浙江、陕西九省和察哈尔、热河、绥远三个特别区的代表，以及四川段勋、上海卢永祥、徐州的张敬尧都派了代表参加此次会议。这一次的会议，几乎囊括了三分之二的地方督军。


 会议以曹锟和张怀芝为首。


 墙头草？


 曹锟就非常聪明的表现自己的墙头草本事。就在半个月前，曹锟还和江苏督军李纯、江西督军陈光远、湖北督军王占元三个人一起呼应冯国璋，呼吁南北议和，给了段祺瑞致命一击。让段祺瑞必须要离开中枢机构。


 可是这才半个月时间。


 曹锟又跑来参加了段祺瑞在背后操纵的督军团会议。曹锟之所以来这个会议，那是因为北洋军在长沙遭受惨败，王汝贤和范国章带着残兵败将退到了岳阳。让曹锟感到很没面子，认为北洋军丢了大脸。


 当然这个只是一个很小的原因，甚至只是曹锟的一个借口。


 更大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段祺瑞给了曹锟一个许诺，一个很大的许诺。段祺瑞跟曹锟表示，只要自己重新回到权力机构，一定会支持曹锟担任副总统。这个承诺，一下就让曹锟选择背弃冯国璋。


 曹锟绝对是一个官迷。


 现在他贪图的是一个副总统的位置，历史上直皖战争之后则是贪图大总统的位置。曹锟贿选当大总统，有很多人反对，可是曹锟就想当总统。


 其实直皖战争之后，曹锟已经是北京政府的实际掌控人。可是曹锟就想要过过总统的瘾，最后弄出了臭名昭著的贿选大总统的事件。弄得曹锟被人口诛笔伐，一下成为了全国报纸最讨厌的人。


 这就是曹锟。


 曹锟和段祺瑞完全不一样。


 段祺瑞是一个有自己政治抱负的人，虽然不清晰，但也有自己的政治主张。可是曹锟不一样。他是一个最典型的军阀，说是直系大将，可是却和皖系勾勾搭搭。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他才不管段祺瑞和冯国璋，说叛变就会叛变。说起来到现在为止，曹锟最忠心的估计也只有袁世凯。


 此次就是如此。


 本来曹锟和冯国璋合作，已经把段祺瑞赶走了，算是获得了阶段性的胜利。可是当段祺瑞许诺给曹锟一个副总统的位置，曹锟立马就反戈一击，参加了天津会议。曹锟的分量是非常重的。作为袁世凯小站练兵时候的骨干，作为袁世凯最嫡系的军官，早在清末就是北洋第三镇的统制，民国之后继续担任北洋军第三师师长。现在担任直隶督军，权势很重。


 曹锟参加天津会议，对于冯国璋他们的打击是很大的。


 此次天津会议参加的人，不比当初为了反对黎元洪参加的督军团成员差。也就是缺少目前的长江三督，其他的北洋军该来的都来了。也可以看出段祺瑞的实力。


 在开会的时候，皖系的嫡系代表透漏了西南梧州会议内容。梧州军事会议是一次规模很大的会议，大约二十多天前南方参加护法战争的各方力量都参加了。这里面有桂军、粤军、驻粤滇军、湘军、海军、广东军政府代表，方方面面的人都参加此次会议，讨论如何应对湖南战争。


 当时达成的协议不少。


 就如广东那边，对于陆荣廷任命的广东督军陈炳焜非常不满意，希望能够免了他的职位。陆荣廷很痛快的答应，推程璧光为广东督军，陈炳焜从朱庆澜手中所接收的省长亲军20营亦拨交陈炯明指挥，用以进攻福建，但须受程璧光的节制。而任命陈炳焜为征讨龙济光的部队总司令。


 不过就在他们开会，如何应对北洋军的时候，在湖南的王汝贤和范国章发出了议和的请求。因此梧州会议其实并没有开完，甚至很多决议还没有谈出结果就终止了会议，因为局势变化太快。


 可是皖系将领就利用这个梧州会议大做文章。


 说梧州会议达成了好几个提案。第一：迎接黎元洪复任大总统。第二：让冯国璋下野。第三：惩办战争祸首段祺瑞和梁启超。第四：恢复旧国会。第五：复任谭延闿为湖南都督。


 北洋军督军都是什么人。


 一个个心高气傲，根本看不起南方军队。毕竟这十几年北洋军纵横中国，击败过无数的部队。南方军队每次和北洋军交手，都是吃亏居多的。


 就算是护国战争，虽然说是最后胜利，可是在战场上护国军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因此北洋军的将军一个个眼高于顶是可以理解的。


 现在突然看到这样一份东西，这些人都气坏了。一个个表示西南这些人小人得志，实在是太猖狂。然后一个个讽刺冯国璋，还天天要议和，人家根本就不想你担任大总统。


 要打仗。


 会议的决定很简单，那就是要打仗。


 可是怎么打仗，会议也决定了。首先一点就是，既然冯国璋是大总统，那么就不用陆军部的军费。各省各自出兵，自筹军费。


 这个是这些督军最喜欢的，也是段祺瑞无奈之下让步的。


 因为这里面有个决定就是自筹军费。一旦决定自筹军费，那么就表示这些省份可以光明正大的垄断各省的财政，可以随意的扩军。以后中央对他们更是没办法管。


 地方督军的权力继续增大。


 接着就决定了三路进攻的计划。


 第一路由曹锟为主帅，率领军队由京汉铁路南下通过湖北进攻湘北；第二路由张怀芝为主帅，率军由津浦路南下，通过江西进攻湘东。第三路由段勋为主帅，率领军队由贵州入湘进攻湘西。


 关于各省出兵的分配，由直隶、山东、安徽各出一万，奉天出两万，山西、陕西各出兵五千。而段勋这边是，四川出两万，云南出五千、贵州出五千。


 会后决定由段芝贵作为代表和冯国璋摊派。现在除非是护法军的部队退出湖南，然后解散非常国会，大家才会考虑议和，这是和谈最基本的条件。如果这个条件不通过，就绝对不会和谈。而冯国璋不接受这个条件，继续跟南方军队和谈，那么大家就会和当初对付黎元洪和张勋一样，宣布各省脱离中央自立。


 天津会议后督军团的声势比前次由张勋率领的还要大，公推第一个老实人曹锟做大哥，第二个老实人张怀芝做二哥，西南省份则是公推段勋担任盟主。不过真正幕后领导人则是段祺瑞，段祺瑞以团结北洋派做为他的号召，骂主和派是汉奸。


 这些督军聚集在一起，不便直接公开骂冯国璋。毕竟怎么说冯国璋都是北洋军元老，是北洋军前辈，而且还是现任大总统。因此大家就把火力集中在冯国璋的第一嫡系，江苏督军李纯身上。


 大家纷纷大骂李纯就是北洋军的叛徒，就是北洋军的“汉奸”。而且大家联合发电质问李纯，为什么冯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本来是接受命令南下进入福建阻挡护法军，你却把他拦下来，不让他进入福建。你李纯到底安的是什么心，你是不是北洋军的“叛徒”。


 声势浩大。


 李纯实在是没想到会惹怒这么多北洋军督军，一时之间弄得压力非常大。因此急忙表示自己从来没有阻拦冯玉祥南下。其实冯玉祥没有南下，而是支持南北议和，那是因为背后有陆建章的支持。陆建章虽然是安徽人，但他却是冯国璋的直系大佬。所以才会让冯玉祥原地不动。没想到这个成为了现在的靶子。


 李纯只能是表示，自己会催促冯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南下进入福建。


 逼迫完李纯之后，段祺瑞再次鼓动北洋军的督军，让他们开始逼迫冯国璋。1917年11月6日，曹锟、张怀芝、段勋、张作霖、倪嗣冲、阎锡山、陈树藩、赵倜、杨善德、卢永祥、张敬尧等十来个人联名通电，请北京政府颁发讨伐西南的命令。而且还没等冯国璋同意，曹锟这位直隶督军就已经开始整顿兵马要南下，离开之前任命自己的弟弟曹锐代理直隶督军。


 一时之间喊杀声不断。


 北洋军的主战派都是杀气腾腾，开始整顿军队。他们其实还真不是兴奋打仗，而是兴奋可以私自筹集军饷，可以私自扩军，更可以私自扩大地盘。得到了这个允许之后，他们就开始明目张胆的截留税款，给各大商户摊派军费，以此来扩充兵力。


 北方一些省份，因为是北洋军传统的地盘，所以这里面的税收并不全是地方的。税收和后来一样，分为国税和地税，国税是需要上交给中央政府的。虽然这些地方军阀，会千方百计的缩减国税数目，但也不敢真的截留这些国税。


 可是天津会议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们不仅随便挪用地税，就连国税也被他们给截留，根本就不上交国库，全都用在自己的军费上。可以说这次的这个会议，让北洋军的这些军阀实力上升一个大台阶，中央再也管不了他们。段祺瑞的这次退让，留下来的隐患是段祺瑞自己都无法收拾的。


 杀伐之声不绝于耳，给冯国璋巨大的压力。


 此时的冯国璋已经毫无招架之力，毕竟北洋军这么多将军都在支持段祺瑞。冯国璋无奈之下召集段祺瑞、王士珍两个人在总统府开会。


 北洋三杰集合，冯国璋想跟段祺瑞好好谈谈。


 可惜冯国璋被誉为是“北洋之狗”是有道理的。王士珍因为在北洋军没有嫡系实力，所以一向不参加派系之争。因此只是和稀泥，真正出现矛盾的时候，王士珍只是巧妙地避开，不会真的参与进来。因此这次总统府会议，就变成了冯国璋和段祺瑞直接面对面的会议。


 段祺瑞是杀气腾腾，一定要出兵剿灭南方军队，一定要恢复北洋军的荣耀。冯国璋被段祺瑞给吓着了，


 因此就在这次会议的第二天，也就是1917年11月16日，冯国璋发表电令，派曹锟、张怀芝、段勋为第一、第二、第三三路总司令。


 不过冯国璋的命令刚刚下来，曹锟、张怀芝、段勋三个人就跟冯国璋要求两百万的军费。瞬间其他要参加战争的督军，纷纷跟冯国璋要军饷。不给军饷，不仅自己省份的国税要截留，还纷纷开始扩张地盘，扩充自己的军事实力。


 冯国璋现在是逼得只能步步后退。


 1917年11月18日，更是任命段祺瑞担任参战督办。冯国璋本来是希望段祺瑞担任这个参战督办，让段祺瑞主要管怎么参加欧战的事情。不要在国内问题上兴风作浪。


 段祺瑞很欣然的接受了这个职位。


 别人眼中，看起来这个职位狗屁不是，但段祺瑞眼中这就是最难得到职位。因为所有的参战事务都交给参战督办，而且所有的事务不需要通过总统府、内阁、国会。冯国璋这是把对外的权力完全交给了段祺瑞，然后自己处理国内的事情。可是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的。


 段祺瑞有了这个职位之后，就不必通过国会、内阁，完全自主的和外国谈判，从他们手中借钱。还能够用这笔钱训练军队。特别是经历此次事情之后，段祺瑞也明白，未来这些军阀部队很难调动。所以段祺瑞准备着手训练一支只听命于自己的嫡系军队。至于说不干涉国内的事情？开玩笑，段祺瑞利用这个参战督办，可以随意的指挥自己参战督办公署下辖的部队。只要能够调动军队，国内的事情段祺瑞想干涉就干涉，谁能够阻挡。


 与此同时，冯国璋迫于压力之下只能是让王士珍让出位置，任命段芝贵这个段祺瑞的嫡系将军担任陆军部总长。


 从段祺瑞10月16日辞职开始，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时间。段祺瑞利用督军团再次卷土从来，重新回到中枢机构，表明冯国璋在和段祺瑞的争斗当中完败。第二次的府院之争，依旧是以段祺瑞的胜利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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