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政学系3

 “畅卿兄（杨永泰），现在湘粤桂三省部队看起来占据上风，又拿下了岳阳。可是他们内部矛盾太多，中山先生和陆荣廷之间矛盾越来越严重，分裂是必不可免的。而且湘粤桂联军在岳州为了防备我北洋军仓促扩军。我有情报说，他们在岳州已经扩军到八万人。这不是开玩笑嘛？他们之前在岳州才三万人的部队，一下就变成了八万人，这是什么样的扩军速度。他们哪里有足够的军官经得起这样扩军，更重要的是他们哪里有这么多武器装备可以装备部队。这样扩军，反而导致军队战斗力急速下降，自取灭亡。”


 不要说是湘桂粤几支正规化程度本来就很差的部队，就算是北洋军在二次革命前后大肆扩军，结果导致部队战斗力急速下降。


 护国战争的时候就能够看出来。


 如伍祥桢的第四混成旅、张敬尧的第七师、在湘西的三个混成旅，虽然他们的溃败里面有很多其他的因素，但和北洋军战斗力急速下降，这些部队的基层军官素质急速下降有很大的关系。


 看看曹锟的第三师就知道。


 在护国战争期间，想要进攻就能攻上去。就算是不想打仗，部队后撤也是井然有序，不会出现部队大溃败的现象。还有一个更典型的部队，那就是冯玉祥的第十六混成旅。


 相比起曹锟的部队，冯玉祥在护国战争当中的选择更值得说一说。冯玉祥在护国战争当中，态度是左右摇摆。护国军不给面子就进攻他们，打的差不多了，就几次选择撤退。可是冯玉祥的部队每次撤退看起来都是仓皇逃命，但最后撤退结束之后就能够看出来，冯玉祥的部队一点都没少，编制一点都不混乱。反而在撤退的时候，还能够收编其他溃散的北洋军部队，让部队人数几乎翻了一倍。真可以说是想上就上，想退就退。


 可是伍祥桢的第四混成旅、张敬尧的第七师，他们也都是北洋军嫡系部队。但稍微不注意，部队完全溃散，伤亡惨重。这就是战斗力太差的原因。


 以北洋军的军官储备，扩军之后战斗力都是迅速下降。更何况是湘粤桂部队。他们的军官储备根本无法和北洋军相比，特别是陆荣廷的部队这方面就更差。


 因为是土匪改编的部队，陆荣廷的部队扩军的时候，军官都是自己的老兄弟。导致他们部队的基层军官素质非常低。和目前张作霖的部队一样。


 战斗力都很差。一旦碰到大规模的战争，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打仗。


 而且湘粤桂联军的武器装备他们也比不上北洋军，因为他们手中没有什么出色的兵工厂。从三万人，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当中，部队变成了八万人。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武器。


 反正在段勋眼中，这就是扯淡的。


 段勋目前作为川滇黔的霸主，不停的从保定军校、云南讲武堂、武昌陆军中学挖人，自己还掌握一个四川陆军大学。可是扩军十几万都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影响基层军官的素质。


 “我不说其他部队，我就说曹锟的第三师，以及曹锟手底下的直隶几个混成旅。此次应该是吴佩孚亲自带着第三师和几个直隶混成旅进攻岳州。其他部队我不敢保证，但曹锟的第三师在整个北洋军都是最精锐的部队。只要第三师进攻，湖南战局立马就会发生变化。”


 “将军，那你的想法是……”


 “来，你看看。目前我的第五师、第一混成旅，有两万人的部队在芷江和永顺这一带。我在宜昌也布置了一个步兵旅、一个步兵团，还有一个宪兵旅。而且我在贵州有足够的军队，随时可以支援湘西。我的想法很简单，湖南督军和湖南省长的位置我不惦记。因为上面是不可能让我在川滇黔之外，还拥有湖南。可是我的部队既然已经进入湖南，那么常德、永顺、辰州、宝庆这些地方我却是不能让出去。”


 杨永泰看着湖南的地图，虽然不敢确定段勋的判断，但对于段勋的确是有了更多的信心。因为段勋有了自己的判断，部队都已经撒出去了。


 只要事情真的如段勋所料，那么湖南一半地方都在段勋手中。特别是占据常德，直接就威胁长沙。而且段勋还是长江上游警备总司令，司令部就可以放在岳州。


 一旦如此，段勋的部队就控制常德和岳阳，甭管是谁坐镇长沙，都要看段勋的脸色。而且段勋的部队随时随地都能够进入长沙。


 不过杨永泰还是疑惑的问道：“那么，将军。你认为谁会是湖南督军？”


 “畅卿兄，你认为呢？”


 “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吴佩孚吧。毕竟吴佩孚手中的第三师实力最强，此次也是担任主攻的任务。如果真的把护法军赶出湖南，估计吴佩孚的贡献最大。而且段合肥（段祺瑞）毕竟要拉拢曹锟。吴佩孚是曹锟第一嫡系，怎么也应该给曹锟一点甜头。我想湖南督军交给吴佩孚是最合适的。”


 段勋笑着摇摇头。


 “将军，你有不同意见？”


 杨永泰有些不服气。


 杨永泰不是一般的文人。杨永泰这个人左右逢源，不仅自己就是中华革命党，又和西南军阀陆荣廷眉来眼去，更是和北洋政府的不少高官都有联系。


 消息还是非常多的。


 段祺瑞以副总统的职位来勾引曹锟，才会让曹锟反戈一击，站在了段祺瑞这边。段祺瑞既然想要拉拢曹锟，肯定会给曹锟一些甜头。在支持曹锟成为副总统之前，肯定还要有其他的报答。只有这样曹锟才会更加卖命。


 现阶段最简单的就是给吴佩孚好处。


 湖南督军。


 这个位置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因此杨永泰判断段祺瑞打下湖南之后，会把湖南督军的位置交给吴佩孚。可是段勋竟然是摇头，这就让杨永泰不是很服气。


 “我可以很肯定的说，绝对不是吴子玉（吴佩孚）。湖南督军的位置十有八九会落在张敬尧的头上。”


 “张敬尧？”


 “是。”


 段勋很肯定的点点头。


 然后叹口气道：“畅卿兄，你对于段总理还是不够了解。段总理在有些方面很是固执，甚至可以说很是记仇。当年张勋复辟之后，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黎黄陂（黎元洪）继续当大总统，远比让冯河间（冯国璋）当总统好多了。可是段总理却对于黎黄陂记仇，死活不让黎黄陂回到中央。此次也是如此。”


 “你以为段总理此次以副总统的位置来拉拢曹锟，就真的对曹锟没有芥蒂？曹锟和长江三督捅了段总理一刀，在段总理最重要的时刻让他下野，段总理是记在心中的。所以段总理才会让张作霖的部队入关，还说谁的功劳高，就让谁当副总统。吴佩孚想当湖南督军，绝对不可能的。至于张敬尧，别看他的部队军纪不行，战斗力不行，每次出征都会给段总理丢人。可是张敬尧是段总理的嫡系，每次段总理的事情他都是一马当先，都是奋不顾身。因此湖南督军这个位置，段总理一定会赏给张敬尧。这方面来说，段总理……”


 段勋说道这里没有说完。


 因为虽然是和杨永泰私下说，但段勋也不好说段祺瑞的问题。段祺瑞在这方面绝对是比不上袁世凯的。太注重自己派系，排斥其他人。


 有什么好位置，都会给自己的嫡系准备。虽然这样对于团结自己嫡系有很大的好处，可是这样就无法把其他派系的人拉进来。


 如果段祺瑞是一个地方军阀就没有问题。可是段祺瑞是目前整个国家的实际掌权人，这样就问题很大。可是段勋总不好在别人面前说段祺瑞的坏话。


 “会是这样？”


 杨永泰皱了皱眉。


 然后不确定的道：“段总理就不怕曹锟再次反戈一击？”


 “这就是为什么段总理引入张作霖的原因。段总理想要用张作霖的实力来压制冯国璋和曹锟。我虽然不敢完全确定，但基本上可以肯定，湖南督军一定是张敬尧。畅卿兄，只要是张敬尧当湖南督军，那么肯定不会允许我的部队留在湖南，因为我和他之间关系不好。官司会一直打到段总理那里。因此我现在有两个问题。”


 “将军，请说。”


 “一个是怎么说服段总理，让我的部队可以名正言顺的继续留在湖南。一个是我占据湖南一半地方，怎么来治理他们。”


 段勋看着杨永泰，问了两个问题。


 其实这些问题，段勋都已经有处理的想法。可是段勋很想问问杨永泰是什么看法。杨永泰迟疑了一下，道：“将军，说服段总理并不困难。如果事情真的按照将军的意思发展，最后是张敬尧当上了湖南督军，那么曹锟和吴佩孚两个人肯定会重提当初南北议和的论调。到时候张敬尧一个人在湖南，光是他第七师的部队根本就无法稳定湖南局势。一旦吴佩孚和陆荣廷议和，张敬尧怎么应对局势。所以湖南需要将军的部队坐镇，帮助张敬尧稳定湖南局势。所以只要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跟段总理吹吹风，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段总理总不能看着湖南局势糜烂。而且就算张敬尧和将军关系不好，但在段总理的眼中，你们两位都是自己人，都是能够相信的。”


 “那么畅卿兄看来谁比较合适？”


 “将军，我给你推荐一个人。此人出马，说服段总理就非常有把握。”


 “谁？”


 “周善培。”


 “周孝怀？”


 “是。”


 段勋看着杨永泰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杨永泰推荐的这个人，段勋还真是没想到，但此人的确是非常合适的。周善培是清末名气很大的新政能吏。


 周善培本来是浙江人，后来跟随父亲来到了四川。1899年东渡日本，考察学校、警校、实业，然后回到四川。然后在四川开始开办警务处，四川的警察系统就是周善培一手建立的。而且四川工商业的发展，周善培的功劳也很多。四川川江航运也是周善培一手开辟起来的。


 在四川这位可是大名人。


 不过他是满清的遗老遗少，一直都不承认中华民国。可是不承认归不承认，他却是四川高级官员当中，辛亥革命之后第一个剪头发的。


 此人非常有趣。


 历史上对于周善培只是简单记载这位在民国成立之后当遗老遗少，选择隐居，可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位别看不承认民国，以遗老遗少自居，但在政治上一点都不甘寂寞。民国成立之后，这位给袁世凯当过幕僚，给北洋军当过谈判代表。而且在孙中山、张作霖、段祺瑞这些人当中当中介人，甚至军阀战争的时候还给人当和事老。不说他们，孙中山下面的两位重量级人物，粤军总司令邓铿、大总统府秘书长谢持，这两个人都是周善培的学生。


 反正此人能量很大，方方面面都熟悉。


 现在还给段祺瑞当幕僚。只不过此人一般很少出现在幕前，所以很多人忘记他的存在。段勋开始想的时候也没想过这位，可是杨永泰一下就说出了这个人，才让段勋想起，段祺瑞身边还有这样一位大人物。


 “畅卿兄，可是我跟这位不熟悉。”


 “将军，你可以交给我。当初我们在北京成立‘政学会’，他就是发起人。”


 “好。有周孝怀出马，此事成功大半。”


 段勋大喜。


 这就是杨永泰的作用。杨永泰此人和政界方方面面的人都很熟悉，想要找什么样的人，他都能给你找到。因为他熟悉很多政界、教育界的出色人物。


 而且杨永泰熟悉的人，很多都是北洋政府的高层，是当代政界、教育界、舆论界的顶级人物。这就是能力。


 “至于治理湖南，将军这是一个大问题，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明白的。不过有一点是确定的。经过了在湖南的这次战争，湖南从上到下对于客军肯定会有很多的反感，‘湘人治湘’的思潮一定会再次出现。因此想要顺利的过渡，启用一些湖南本地有名望的人是必须的。这样容易被湖南人接受。”


 “恩。英雄所见略同。畅卿兄，我就直接跟你说。我是军人出身，因此我这里多得是带兵打仗的好手。可是缺乏政务的好手，你给我介绍几个如何？”


 “将军，这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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