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导火索2

 1919年6月13日。


 北京。


 “芝老（段祺瑞），湖北发生了大事情。”


 “说。”


 段祺瑞这段时间一直在调兵遣将，部署部队要围剿曹锟。其实段祺瑞还是很有信心的，并没有把曹锟放在眼里。因为经过这段时间的安排，皖系现在是占据绝对的优势。


 曹锟的部队怎么都不是段祺瑞的对手。


 段祺瑞这么多年统治中国，那可不是说着玩的。皖系的实力远远超过直系。其实目前直系部队虽然也会积极备战，但除了曹锟的部队之外，其他的部队基本上都拿不出手。就算他们想要帮忙，也没有实力帮忙。


 因为他们都被皖系军队所牵制。


 江苏督军李纯，算是在直系仅次于曹锟的实力派。凭借着江苏的富裕，手中的实力还是非常强大。可是江苏北边就是山东，南边是浙江，西边是安徽。山东督军陈树元、浙江督军卢永祥、安徽督军倪嗣冲，包括淞沪护军使何丰林这都是皖系军阀。


 而江西督军陈光远，手底下的赣军也算是实力不弱。可是江西周围，除了西北部的湖北督军王占元是直系军阀之外，其他北部的安徽督军是倪嗣冲、东北部的浙江督军是卢永祥、东部的福建督军是李厚基、西部的湖南督军是张敬尧，南部是两广地区。同样是被皖系军阀包围。


 然后就是湖北督军王占元。


 他其实也一样。南边的湖南、西北部的陕西、西部的四川、北部的河南、东部的安徽，全都是皖系人马控制。也就是说直系中坚力量长江三督，想要支援曹锟是非常困难的。


 目前段祺瑞只要击败曹锟，那么直系军阀一定会一败涂地。


 如果说段祺瑞稍微有些担忧，那么就是担忧张作霖。张作霖这个奉系老大，这几年发展很快，统治东北，拥兵十几万人。如果张作霖的部队入关南下，对于段祺瑞有很大的威胁。


 除了这个，段祺瑞并不是很担心。


 因此比较从容。


 “今天凌晨的时候，湖北陆军第二混成旅兼任武汉卫戍司令的南元超暴毙。”


 “南元超死了？”


 虽然南元超的职位不高，可他是湖北地方实力派的代表。湖北活跃在政坛、军界的不少人都推崇南元超，希望用南元超来代替王占元担任湖北督军。


 推荐南元超的真不少。


 如孔庚、蒋作宾、李书城，以及蓝天蔚、黎天才、石星川都是如此。这些人都是湖北出来的，而且在军界名声赫赫的人物。


 虽然当中不少人已经没有实力，但影响力还在。


 所以段祺瑞也是知道这个南元超。也派人拉拢过南元超，只不过南元超清末开始就跟着冯国璋和曹锟打仗，因此不好拉拢。


 南元超是想要把王占元赶走，然后自己统治湖北。可是他还真没有想过投奔皖系。


 “怎么死的？”


 南元超目前还不到五十岁，没听说他的身体有什么毛病，怎么会突然暴毙。对于段祺瑞这样见识过无数阴谋诡计的人，最不相信的就是暴毙这样的话。


 民国成立之后，出来了多少死的不明不白的。光是死的不明不白的将军级别的人物，就有好几十个人。如果都认真追究起来，估计没有一个是真的暴毙的。


 背后都有故事。


 “听说是去王占元的府邸喝酒，回家不到五个小时就死了。现在很多人都怀疑是王占元下毒毒死了南元超，不过当时一起喝酒的人不在少数。因此不好判断。”


 “那就是王占元干的。”


 段祺瑞冷笑。


 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王占元和南元超关系不合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甭说是在王占元家里喝酒暴毙，就算是在外面死了，大家也会怀疑王占元。


 在湖北能够对南元超下手的也只有王占元。


 “然后呢？”


 “王占元一早就去吊唁南元超，然后任命南元超部的寇英杰担任湖北陆军第二混成旅旅长的职务。然后命令湖北陆军第二混成旅离开武昌，镇守鄂城。”


 “寇英杰是什么人？是王占元的人？”


 段祺瑞疑惑。


 南元超死了，死的很是蹊跷。而南元超刚死，王占元就任命寇英杰担任第二混成旅旅长。还让部队离开武昌，去鄂城镇守。


 寇英杰是王占元的人？


 不得不这么想。


 “不是。”


 徐树铮摇头，甚至是一脸鄙视的道：“这个寇英杰和王占元的关系可一点都不好。民国六年（1917年）十二月份，程潜率领湘粤军打了那场岳州战役。当时王金镜担任第二师师长，又是前线指挥员，打了大败仗。当时王金镜回到武汉就跟王占元告发，说此次败仗都是因为寇英杰团擅自后撤造成的。王占元当时已经和南元超关系不好，听说是南元超的人，所以要枪毙寇英杰。还是因为南元超听到消息之后力保寇英杰，这件事情才不了了之。不然当时就真的要被王占元枪毙。”


 “还有这种事情。”


 “是。”


 “那他还敢任命寇英杰担任湖北陆军第二混成旅旅长？”


 段祺瑞很是疑惑。


 这不是一般的有仇，这可是血仇。要没有南元超的力保，寇英杰都已经死了。这样的关系，你还敢任命寇英杰担任第二混成旅旅长。


 王占元就不怕此人反叛？


 “将军，王占元也没有办法。湖北陆军第二混成旅在湖北部队当中是实力比较强大的，但又是非常特殊的一支部队。因为南元超本人就是湖北人，所以他的部队不缺少军饷。就算是王占元不给他发军饷，他都不怕，他又的是办法筹集资金。而且南元超在第二混成旅大肆提拔湖北军官，重用湖北军官，所以第二混成旅王占元根本无法指挥。这个寇英杰虽然是南元超部队的人，但他好歹还是河南人，不算是湖北人。比让湖北人担任第二混成旅旅长好多了。任命其他人，估计根本指挥不动第二混成旅，还造成兵变。特别是现在大家都怀疑王占元下毒毒死南元超，这个时候派自己的人担任第二混成旅旅长，那么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情。”


 段祺瑞点点头。


 总算是明白了一些来龙去脉。段祺瑞是一国执政，连北洋政府的高级将领也不一定全都认识。南元超要不是因为湖北名流一阵鼓噪，说实话也不够资格让段祺瑞知道。


 至于南元超手底下的寇英杰这样级别的军官，更是不够资格让段祺瑞知道。因此徐树铮给他介绍，段祺瑞才算明白里面的道道。


 “芝老，这是一个好事情。”


 “是啊，是好事情。”


 段祺瑞点头。


 正愁找不着借口收拾这些直系军阀，王占元就自己送上来把柄。甭管是不是王占元真的杀了这个南元超，段祺瑞就一定要说是王占元杀了南元超。


 是你干的，那就是你干的。不是你干的，我说是你干的，那么就是你干的。


 根本没有商量余地。


 就是你。


 “王占元毒杀湖北陆军第二混成旅旅长南元超，无德无能，无法无天，没有资格继续担任湖北督军、湖北省长的职务。就让第八师师长王汝勤担任湖北督军，第十八师师长王懋赏担任湖北省长。”


 “是。”


 徐树铮立马领命。


 虽然这样的离间计非常拙劣，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离间计。毕竟第八师师长王汝勤和第十八师师长王懋赏都是直系大将，哪里是说离间就能够离间的。


 可这种事情就是能够恶心你。


 谁又能说王汝勤和王懋赏就没有染指湖北军政大权的想法。万一他们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真的对湖北感兴趣，接受了段祺瑞的任命呢？


 而且这也是在逼迫直系。


 以中央的命令撤掉王占元的湖北督军职位，看你直系怎么对待。如果乖乖的接受，那么段祺瑞还有一大堆的后续手段，把湖北纳入自己的手中。


 可是不接受，那就是要跟中央对着干了。


 那就打吧。


 反正段祺瑞现在已经做好了一切打仗的准备。对于段祺瑞来说，没有比武力更让他放心的东西。只要用武力扫平了曹锟，控制了直隶，到时候看看直系还有谁敢蹦跶。


 打死你们。


 直皖两系剑拔弩张，徐世昌作为大总统真是什么都做不了。段祺瑞随意的控制政局，钱能训的内阁总理职位，段祺瑞说废就废。包括陆军部总长靳云鹏的位置，段祺瑞也是说废就废。


 这样的情况之下，徐世昌就算是大总统，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段祺瑞要干什么他就同意什么。


 1919年6月13日，下午三时，徐世昌以总统的名义，当然这只是段祺瑞借了徐世昌大总统的名义。下发了罢免王占元湖北督军、湖北省长的命令。而且抨击王占元毒杀南元超的“卑劣”手段，追封南元超为陆军中将。紧接着任命王汝勤担任湖北督军，任命王懋赏担任湖北省长。


 一时间舆论大哗。


 因为段祺瑞这个套路和当年袁世凯非常相似。二次革命的时候，袁世凯在打仗之前也是率先罢免了几个不听自己话的都督。


 当然段祺瑞这种手法也不是第一次。


 在护法战争的时候，段祺瑞就玩过一次这种手段。罢免了谭延闿的湖南督军职务，任命傅良佐担任湖南督军。袁世凯和段祺瑞同样的手法，结果都一样。


 被罢免的那个都反了。


 现在就是把问题留给了直系。


 1919年6月13日晚上八点，王占元发表通电，指责段祺瑞操纵北京政府，肆意干涉地方事务。更是指责段祺瑞污蔑自己毒杀南元超，认为这是对自己的侮辱。而且表示自己绝对不能接受罢免自己湖北督军和湖北省长的命令。同时第八师师长王汝勤和第十八师师长王懋赏也发表通电，指责段祺瑞肆意干涉地方政务，拒不接受北京政府的命令。


 干起来了。


 真的开始硬顶。


 1919年6月14日，内阁总理龚心湛发表通电，指责王占元对抗中央政府的命令。同时陆军部总长傅良佐命令，罢免王占元第二师师长的职务，任命驻扎岳州担任长江上游警备副司令的万选才担任第二师师长。


 1919年6月15日，王占元再次发表通电，表态段祺瑞“垂帘听政”、“祸国殃民”，王占元是绝对不接受对于自己的指责，对于自己的命令。


 1919年6月16日，原河南督军赵倜发表通电，同样是谴责段祺瑞肆意插手地方事务，任用自己的嫡系排挤其他同僚，为独裁做准备。


 1919年6月17日，隐居一段时间的冯国璋、江苏督军李纯、江西督军陈光远发表通电，痛斥段祺瑞操纵国会，扰乱纲纪。罢免王占元的湖北督军、湖北省长的职务，完全是肆意妄为。


 1919年6月20日，冯国璋、曹锟、张作霖、王占元、李纯、陈光远、赵倜等联合通电讨段，谴责段祺瑞为“全国之公敌，惟有秣马厉兵，扫荡妖氛，以靖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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